亲宝小说>其它小说>漏网[刑侦]>32、下次

  应呈在医院溜达了一圈,还是担心,打了个电话给谢霖,得知前脚刚把陆薇薇从车里全须全尾地抠出来,这会正往医院送呢,于是只好一溜烟奔到医院门口继续等,没多久,救护车就呼啸而至。

  谢霖比较幸运,只受了点轻伤,现场就已经处理好了,是自己灵活跳下救护车的。

  而陆薇薇就比较惨了,她被卡在撞击得更惨的驾驶座,虽然侥幸保住命,但明显腿是骨折了,躺在救护车上神志不清。

  “这……没事吧?严不严重?”之前他在现场的时候,这丫头还有力气说话来着。

  谢霖连忙一把把他拉开,给医护人员让道:“没事,左腿骨折了,失血有点多,在现场一直喊疼,所以打了麻醉止痛。”

  应呈这才算是松了口气。就他那个车的惨状,仅仅只是左腿骨折已经是天选之子,幸运中的幸运了。

  “交警那边怎么说?”

  他摇头:“我来的时候,交警光是处理现场都处理不过来,实在没空再帮我们,只能在前面路口设了个障,但是没抓住,大概率是中途弃车了。我喊了我们自己人去查。再等等。”

  “那现场怎么样?”

  “乱成一团,整整十二辆车追尾,除了我们这一辆,全是恰好路过好心帮忙的热心群众,轻伤重伤无数,财产损失还没算,现在没有死亡就已经是谢天谢地了。”

  谢霖说着脸上五官都皱成一团,现在这个情况实在是太难处理了。

  毕竟人是因为给警方帮忙才受伤的,车也是为了警方才撞毁的,可又不是警方出面征调的人力财力,现在折损了,市局肯定不会贴钱赔,但问题这数目还不小,动辄好几万的手术费再加好几万的修车费再加没了车影响日常生活等等等,可不是谁都愿意自掏腰包去承担的,假如热心群众们找市局追赔,那可真是……

  他长叹了一口气:“对了,那钱呢?”

  “早就还给苏程远了,那可是三千万,卡捏在手里我都嫌烫。你呢,伤哪了?”

  “没事,不严重。幸好你车安全性能高,不然我跟陆薇薇都得凉。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我得给自己多买一份保险……”

  谢霖说着白了他一眼,“跟你一块工作,风险太高,迟早被你气死。”

  说完又赶去给陆薇薇办住院手续,只剩应呈在他身后一脸迷惑:“不是……开车的是陆薇薇,关我什么事呢?”

  他冤不冤啊?

  身边有人「噗嗤」一笑,是江还。他靠在医院急诊大厅的玻璃门上,正午明媚的阳光撒在他身上,使他原本就温和的笑容里不自觉带上了一点太阳的温度,应呈把刚刚不太愉快的对话忘了个一干二净,一扬手:“谢霖也受伤了,你帮我陪着他点,陆薇薇可能要动手术,还有很多其他市民受伤,我怕他一个伤患忙不过来,我去下现场,还得处理我那辆车。”

  江还应了声「好」,向他摇了摇手:“那我走了。”

  应呈猛一个激灵,一颗心剧烈跳动,仿佛是挣扎着想脱离这幅躯壳,随后一股寒气从脚底缓缓向上攀爬,他这才一个寒颤回过神,再抬头,江还就已经失去了踪影——他听话去照顾谢霖了。

  刚刚那一瞬,他似乎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回过神却又忘了,对于江还此人的熟悉感再次迷雾似的涌上心头,忍不住长长呼出了一口浊气。

  他肯定见过江还。他想……

  ——

  保险公司的电话催命铃似的,他只好一时摈除了纷乱得找不到头绪的诸多疑问,把公车留给谢霖,自己叫了个滴滴赶往事故现场。

  203国道现在就是一犯罪现场,鉴证的人还在勘察,不过徐帆没来,再看一眼自己惨不忍睹的车,应呈还是觉得肉疼心也疼,疼得他一抽一抽的。

  只不过……

  现在是事故责任不清,虽然应呈坚持绑匪枪击前车,导致前车失去控制才是追尾的主要原因,他应该无责,但陆薇薇以及其他所有的车都是严重超速外加国道逆行,因此几家保险公司统一口径,坚持由各位车主担负全责,一分钱都不肯赔,交警的事故调查结果也没那么快就能出来,应呈掰头掰得心力交瘁,最后还是只能自己掏钱,垫付了全额维修费。

  想了想实习生可怜兮兮的工资条,长长地叹了口气,放弃了向实习生追赔的想法。

  只不过他自己的车他自己愿意出钱修,人家可不一定。在事故现场就被好几位热心市民揪住不放,商谈赔偿,到了修车厂更是被围追堵截。

  等他身心与钱包俱疲地从修车厂里出来,就接到了谢霖的电话,这小子果然坐不住,抓了江还帮他照顾伤患,自己就一个人火急火燎赶去把苏程志审了。

  如他所想,苏程志果然也是被利用的,他根本就没想过去绑架,甚至完全没有夺财产的想法,是一个自称「X」的人主动上门加了他的好友,告诉他——

  “我可以帮你拿回属于你的东西”,他才意识到原来有些东西也可以捏在他自己手里。

  只需寥寥数语,就能欺骗一个泡在蜜罐子里长大,隔绝了外界风雨,活了三十几年还没把社会险恶和人情冷暖活明白的纨绔子弟,但事已至此,苏程志再如何哭天抢地忏悔赎罪,都于事无补了。

  应呈想象着那个白白净净的大男人痛哭流涕,一遍遍伏案认罪的模样,一走神,恍惚又想起了在垃圾堆里捡回来的那个U盘。

  马晟在一片热闹与喧嚣中寂然死去。

  而苏程志也一样,被人以另一种方式,悄然「谋杀」。

  “喂,应呈?你还在听吗?”

  他回过神,“哦”了一声:“我在。”

  电话那头轻轻叹了口气:“那江还呢?江还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你不会忘了吧?当时在柳信湖,你说过,江还应该是「X」的目标,而不是同伙。

  他先费尽心机把江还送到我们警方面前,然后又把江还从我们警方身边引走,他到底图什么?这一次我们及时赶到,江还毫发无伤,那下一次呢?”

  那头又沉默了一会,才郑重地说:“应呈,我觉得我们是时候,好好考虑一下该怎么保护江还了。”

  言外之意是,不能再这样简简单单地把他放在应呈家里了。

  应呈却想了想,笑着说:“你真的觉得,我们这一次是凑巧及时赶到吗?”

  谢霖沉默。

  “他第一次出现是在上个月,那个时候,我们连一丁点可以指证他的证据都没有,甚至连他这个人都是我们猜测出来的,以他的能耐,要对江还下手,简直太容易了。

  一,他的目标如果真的是为了江还,根本没必要布这么大一个绑架的局,二,他既然已经布了绑架的局,就必然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让我们把人救回来。”

  “那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不知道。说实话,我总有一种这个案子还没完的预感,但唯一能够肯定的是,我也是他的目标之一。他联系我了。”

  “什么?”

  “他加了我的好友,然后跟我说:「很高兴我们终于见面了,应警官」,还跟我约了下次再聊。”

  谢霖整个人头发都快奓起来了,眼一瞪连嗓门都高了八十个分贝:“应呈!你是不是要死?”

  整个刑侦办公室的人都被吓了一大跳,细细听去,原来骂的是自家队长,顿时又松了口气,见怪不怪地继续干活。

  如果副队长骂的是队长那就没事,要是他一天没骂,那才是出大事了。

  谢霖却不敢放松,只好换到角落里压低了声:“你怎么不早说!”

  “我这不也是刚刚才收到嘛。再说了,既然他说了下次再聊,那就是说,不是这次下手,所以我现在肯定安安全全的。”

  “你还打算出了事才告诉我吗?”

  应呈嘬了个牙花出来,把手机拿远一点掏了掏耳朵:“不说这个,现在的问题是,「X」是谁,为什么盯上江还,又为什么盯上我。”

  “我不知道,我一点头绪都没有。但是,他既然已经盯上了江还和你,那你们俩就不该再住在一起,就算是鸡蛋也不该一直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那谢副队长有何高见?”

  “我的意思,你要不要找个地方把江还藏起来?”

  应呈顿时牙疼:“本来吧,以我的财力,找个地方租套房金屋藏江还倒也不算什么,但问题是,你他妈知道老子修车花了多少钱吗?总不能老子在外面养个小白脸还回家问爸妈要钱吧?渣男也没这么渣的。”

  谢霖一噎:“又不是我撞的。我坐你车出了事故还没问你要医药费呢。”

  “就这样了你还想问我要医药费,你他妈的是人吗?”

  “你倒是提醒我了,我还得帮陆薇薇办工伤手续去。”

  “对了,陆薇薇情况怎么样了?”

  “手术结束了,医生说没什么大事,就是人麻醉还没醒,你要是不放心,明天早上再去看她。

  我通知她父母了,但是她是外地人,父母要赶过来也得明天,正好秦一乐那边的画像做完了,我让他传回局里,通缉令已经印好了,江还一个人在医院我也不放心,就让秦一乐过去看着。”

  “那其他人呢?”

  谢霖那边长长地叹了口气:“不好办,我耳朵嗡嗡的,都闹着要我们市局负责,还好没有死亡,等会我把这事上报到局里,让局里派人去谈吧。”

  应呈也长叹了一口冷气,也觉得自己耳朵嗡嗡直响:“行,那我等会就去看看,反正也顺路,我得把江还接回家。对了,那通缉令发我一份。”

  “行。你还打算把他留在你家里?”

  应呈「嗯」了一声,迎着已经逐渐西沉的太阳笑了笑:“我现在是盲人摸象,既不知道这个「X」是谁,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向我下手,更不知道他要怎么做,又为什么会盯上我,但我觉得,我跟江还这两颗蛋,必须放在一起,我们互为对方的护身符,一旦分开,才会必破无疑。”

  “应呈,你……不会是为了别的吧?”

  “什么别的?”

  谢霖又沉默了一会,似乎是在组织语言,然后才说:“我的意思是,你不会是对江还有了什么别的感情吧?你可别忘了,这小子从头到尾没一句实话,我们查了他一个月,连他是谁都没查出来。

  你养谁当小白脸我都没意见,你喜欢什么人我也没兴趣,但江还,他不可以,至少是现在,不可以是他。”

  应呈也突然沉默了一下。

  在谢霖点破之前,他从未深思过他与江还的关系。一切发生的太过自然,仿佛春风轻抚,柳条自然而然就绿了,闪电炸裂,暴雨自然而然就下了,在某个深夜,他嗅到被窝里刚晒过的太阳的气息,自然而然就想起了江还。

  一切都那么顺势而为,仿佛……

  温水煮青蛙。

  这个不算褒义的词就这么突然钻进他脑海,他就是那只不知死活不知危险的青蛙。那么……谁是温水,谁是煮水的人呢?

  “应呈?”

  他「啊」了一声回过神,下意识先否认:“你想什么呢,有空担心我的感情生活不如先操心操心你自己,给你闲出屁来了是不是。

  这个「X」特意把江还送我身边来也不是没道理的,既然他想我们两个待在一块,我就顺着他的意,不然鬼知道他能干出什么事来?”

  “那你有没有想过一句话,叫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你这人我是管不住了,翅膀硬了的野鸡,爱飞哪飞哪去,想死我都不拦你,可江还是无辜的,既然已经知道他有危险,怎么能放着他不管?”

  “我怎么觉得你突然之间这么关心江还呢?”

  电话那头又沉默了一会,随即响起了谢霖那独特的,沉稳而又冷静的声音。

  “因为我们是警察,而江还是普通人。假如我们死了,叫牺牲,但江还如果出了什么事,那就叫失责。你把他捡回了家,那他就是你的责任,你得负责到底。”

  应呈垮下肩膀,脸上神情自若,笑了:“我知道。放心,我当警察,从来没有失过责。”

  说完抬手一看,时间不早,连忙又说:“好了先这样,我得先把我们的高危人物江还送回家,接受警方二十四小时贴身保护服务。”

  谢霖劝不动他,无奈摇头说了声「行」,挂了电话把那两张通缉令给他发过去,这才溜溜达达挂着一身的彩,去财务科领工伤申请表了。

  应呈打开两张图片,长按保存后,随手一刷,就见到今天的大型追尾事故又上了热搜,然后就在众多营销号里,看见了那篇名为「注意,星光小学早上抢孩子的歹徒换车了」的文章,点开一看,那个监控视频的录像让他怔了片刻。

  当时,技术科说没有找到抛车地点的监控,徐帆只是怀疑他们换了车。

  那么,这一段监控是哪里来的?而且还这么巧,把车牌拍得一清二楚,又卡在这么完美的时间点在所有人自发撤图片取消转发的时候,再次发上网?

  他连忙又掏出了手机:“徐帆,再查抛车地点!”

  说完截图保存,把录像给他发了过去。徐帆悚然一惊,当时他已经借了刑侦的人手把抛车地点都排查了一遍,确实没看到监控!

  挂了电话,他立刻拿起钥匙奔着第一次抛车地点去了。

  应呈又把这个营销号也发给顾宇哲,让他一块查,这才离开修车厂。

  他现在是真的穷到叮当响,裤兜比脸都干净,摸了半天连一张百元大钞都摸不出来,打滴滴都舍不得,坐地铁又赶了一趟公交车才到医院,路上摇摇晃晃一站一停,身边的人潮水一般涌来又退走,他静下心,却满脑子都是谢霖的问话,认认真真地思索起了自己对江还的所谓「感情」。

  他这辈子也没谈过恋爱,从母胎单身至今,然而喜欢是什么样的感觉,他却是知道的。

  他年少时也曾对人动过心,少年青涩的欢喜随着那件雪白的衬衫激荡了他整个青春,那时的他尚且不知愁滋味,亦不知道失去的感觉,他还未来得及体验什么是恋爱,「喜欢」这种神奇的力量就跟着对方一起长眠地下。

  对江还,又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他说不上来,迷迷糊糊想不明白,脑子里浆糊一团,难以转动,但见了江还,脱口而出的却是——

  “宝贝,我破产了。”

  江还大脑停机,顿了一下没反应过来,眨眼看着他。

  “就是我养不起你了的意思。”

  他终于迟钝地明白了其中含义,又眨了两下眼睛。一时之间,紧张,懊悔,恐慌,轮番出现在那双深邃而平静的瞳孔里。

  最后,绝望像一团灰蒙蒙的迷雾,完完全全地把他笼罩起来,那种彻骨的寒意扑面而来,吓得应呈打了个寒颤,连忙正色说:“江还?你怎么了?没事吧?我开玩笑的,你别当真啊!”

  他像一台老得不能再老的旧电脑,一个字节的容量也会引起卡顿关机,花了很长很长时间,才缓慢而又仔细地分析处理了这句话,然后嘴唇一颤,说:“你是……不想要我了吗?”

  应呈有点懊悔,他一时之间居然忘了这人有多敏感,只好连忙补救:“我不是这个意思……开个玩笑而已,我养得起你。”

  江还低头,陷入长久的沉默,紧紧攥着手,花了一个月,才让他们亲密无间,但仅仅一句话,就迅速在他与应呈中间树起了一道透明的高墙,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脸上已经冷汗涟涟,抬首间近乎哀求:“别……别开这种玩笑。”

  他负罪颇深,讪讪摸了摸鼻尖:“抱歉。不过……你真的有这么离不开我?”

  “我不是离不开你,是我没有选择。应呈,天下之大,唯有你能给我一个家,你永远都不会知道,你于我到底代表着什么。”

  ——你是我的整个世界。

  他心口一滞,怦然一跳,盯着江还认真而又深情款款的眼睛,心里却骂了句娘。

  妈的,他这是捡了个什么妖魔鬼怪回来,这妖孽怎么勾起人来还没完了?

  心里这么想着,脸上却吊儿郎当一笑,摸了摸下巴:“看来我最近魅力值见涨。”

  江还:……

  这人一开口就能激发别人的暴力因子,想揍,太想揍了。

  应呈当然知道他想揍自己,奈何跟保险公司的人掰头掰了一下午,奔波来奔波去,江还给他准备好的午餐也跟着车一块报废了,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于是拍了他一把:“走吧,回家吃饭去。”

  江还却拽了他一把:“没买菜。”

  本来他上午半天就该去菜场了,结果为了给应呈送手机耽误到现在,实在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应呈叹了口气,只好雄赳赳气昂昂地跟江还一起步行去菜市场,只是那背影里,居然透着一种奔赴战场的决绝。

  到了菜市场,下午的蔬菜本来就已经不太新鲜,江还轻车熟路,挑选其中尽量新鲜的那些,一回头见应呈满脸的视死如归,忍不住问:“怎么了?”

  “臭。”

  江还没忍住,「噗嗤」了一声,又听他继续吐槽:“我都得有二十多年没来过这地方了。”

  没想到这里的味道还是臭得一如既往。

  他一边就几毛钱的零头和小贩砍价,一边回头笑了一句:“连死尸的臭味都能忍,菜市场的味道却忍不了?”

  “倒也不是,尸臭味我也忍不了。”只不过那是工作需要。

  他笑着摇了摇头,体贴地试图把应呈赶出菜市场,应呈却坚持着留下,接过了他手里的塑料袋:“我得贴身保护你,我的小公子哥。”

  好不容易终于买完菜,应呈的车返厂修理,只能带着江还去坐公交,在密度严重超标的车里长长叹了口气:“忍忍,现在晚高峰。”

  虽然兰城早就开始提倡公共出行了,但到了这个点,该堵还是得堵。

  应呈一手抓吊环,一手拎着菜侧着身子把江还圈在角落里,防止别人撞到江还,然后在十米一停百米一堵的车况下又骂了一句:“妈的这个陆薇薇!”

  要不是她把自己的车给撞成了一团破铜烂铁,他何至于此!

  江还圈住扶手稳定自己,在移动的铁皮罐头里被甩来甩去,笑了一句:“行了,别怪她了,就算你的车还在,也是一样得堵在路上。”

  就算一样是堵,站在公交车里和坐在自己车里的感觉可不太一样。

  应呈腹诽着没说出口,公交车又是一个急刹,巨大的惯性让所有人都往前倒去,江还下意识伸手去抓,一把揪住了应呈的衣服,然后「咚」一声把自己砸进应呈胸膛,一抬头,只见应呈给他抛了个媚眼,换了个姿势让出自己的胸膛:“借你。”

  江还慌忙抓好扶手,又听这人死皮不要脸——

  “借用一下一句广告词,站稳,扶好。”

  “你死去吧。”

  应呈没忍住,低低笑出了声,江还只好连忙躲开他的目光,结果下一个急刹差点又把他甩进了人怀里。

  ……这天杀的公交车。

  两个人的气氛诡异地沉默了一路,总算是到家了,应呈把鞋一踢,直接扑到了沙发上,开始嚎饿,江还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帮他把鞋理好放进鞋柜,然后转进厨房:“别嚎了,我给你做饭,你实在饿就自己找零食吃。”

  应呈腾一下从沙发上弹了起来。

  “不准吃多。”

  ……应大爷又咚一声把自己摔回沙发里。

  江还哭笑不得,不再理会他,自顾自系上围裙,下一秒,门铃就响了起来,他连忙放下锅铲去开门,只见来人风尘仆仆,大约四十上下,整个人都透着一种精明干练:“请问这是应呈家吗?”

  他点头,然后回头喊了一声:“应呈,找你的。”

  应呈有气无力地「哦」了一声,又从沙发上爬起来,瞥眼一看,有些不太好的预感,倚门一笑,侧着身子把大门堵了个严严实实:“大哥哪位?看着眼熟。”

  来人一点不客气,也没有进门的想法,只是眯眼一笑像只狐狸:“咱们见过,不过没说过话,这样也能记得我,应队长好记性。”

  “我想起来了,是省局经侦的科长,王余,对吧?”

  “是我。”

  “王科怎么有空亲自跑我家里来了?”

  王余笑了笑:“听说今天应队长破了一个三千万的绑架大案?”

  “是。我早上才把孩子救回来,结案报告都还没交呢,您怎么知道的?”

  他不笑了,绷直了肩膀意味深长:“下午接到报案,那三千万赎金,不见了。”

  应呈一愣,随即瞪大了眼:“什么?”

  ……钱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