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其它小说>灵魂深处>第20章 你什么意思?

  余瑾睡了一个午觉起来,手机里就多了一条短信,是丁拾发来的每日的工作汇报。

  今天依旧没有进展,没有查到那三个人的动向,他们就像是投入大海里的水滴,一旦溜走,就没影了。

  已经半个月了,余瑾思忖片刻,给他发消息:或许我这里可以找到突破口,你那边的追查工作可以先暂停一阵。

  丁拾可能正好在看手机,没过多久就给他回了消息:那方手帕?

  丁拾作为一名私家侦探,嗅觉还是很灵敏的。

  余瑾:对,所以你先等等,说不定我这边的线索能对你那边的进展有所帮助。

  丁拾:好,注意安全。

  余瑾收起了手机,走到了落地镜旁边。

  ——

  晚上六点,颁奖晚会准时开始。

  对于余瑾来说,参加颁奖晚会实际上是属于很浪费时间的一种行为,电影的质量摆在那里,自有观众会去看,去品,有那么多的时间去参加这种晚会,还不如多腾出时间来多研究演技和剧本。

  可能是比较喜静的缘故,余瑾对这种晚会一向敬谢不敏。

  陶喆全程拉着他,小声提醒他姿态和礼节。

  好不容易熬到了颁奖环节结束,晚会正式开始。

  这个晚会相当于一个交流会,可以发展发展人脉,谈谈合作什么的。

  陶喆知道余瑾想溜,只差没拿绳子绑着他了。

  后来两人各退一步,陶喆去应付那些导演和投资方,有需要的时候再叫余瑾,其余时间余瑾可以自己找僻静的地方待着,但是他不能提前走。

  终于达成妥协后,余瑾径直穿过长廊,来到了大厅内最角落的位置,那里有一组小沙发,沙发周围是一排高低错落的铁架子,上面摆了一些绿植。

  在绿植的遮挡下,小沙发形成了一个相对隐秘的空间,一般而言,不会有多少人注意到这里。

  余瑾如释重负的坐下,拿出手机来,只见林安已经给他发了消息:陆沉也会出席,所以我没去。

  他盯了屏幕两秒钟,还是给他发了回信:这样一直逃避不是办法。

  发完了信息后他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余瑾往后一仰,深深的靠进沙发里,犹豫了一会儿要不要给顾南渊发个短信什么的。

  但是也不知道他今天晚上会不会去公寓,下班的时间也不是固定的。

  余瑾没有跟别人报备自己行踪的习惯,因此只迟疑了几秒钟,还是将手机收起来了。

  这时,旁边忽然有一道声音响了起来:“余瑾。”

  余瑾下意识的抬头去看,却看见了一张他以为这辈子都不可能再看见的面孔。

  沙发边站着一个男人,他穿着剪裁得体的深灰色西装,脸乍一看没什么特色,细看实则眉目如画,俊美无俦。

  面无表情都犹带了三分笑意,这本来应该是一张很占便宜的脸,上至六十岁,下至六岁,皆可通杀,可是此时却眼窝深陷,眼周尽是黑眼圈。

  这人是昨天林安才跟他提过的——潘越。

  余瑾深吸了一口气,手不自觉的蜷起,身体微微绷紧:“是你。”

  潘越一直看着他,走到他对面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我回来了。”

  其实他回来这件事情完全没有必要知会余瑾。

  毕竟已经一年了,余瑾,潘越,林安,三个人是三年前出道的,最好的一段时间是刚出道的那两年,后来就闹崩了,潘越出国。

  一年时间可以抹去很多东西,也可以让很多深刻的情感变得浅淡。

  余瑾白皙的脸庞上看不出一点外露的情绪来,长睫垂下,在眼睑处投下两抹淡影,他淡淡的道:“挺好。”

  语气客气而疏离。

  潘越扯了一下唇角,却没有办法露出一个微笑来,他直视着余瑾,发现眼前坐着的男人依旧一点都没变。

  身姿挺拔而端正,面庞俊秀,鸦睫下的一双眼眸如同含了一抔月光,微微闪动间,便足有倾倒众生的魅力,他的皮肤很白,面色偏冷,唇色也很淡,看上去就像是雪山上冰雕玉砌的一株雪莲。

  用一句话来形容,大抵便是——浑身散发着禁欲的气息,但是却让人欲罢不能,一如罂粟。

  潘越的脸色微微的变化了一瞬,但那不过是瞬息的事情,便又神色自若道:“我今天是来求你的。”

  余瑾抬眸看向他,有点疑惑:“求我?”

  他有什么需要求他的?

  分明早就已经是两个世界不相干的人了,他们之间早就没了交集。

  谁知,下一秒,潘越竟是当着他的面直接跪了下来!

  余瑾想都没想,一把扶住了他,才没让他真的一膝盖跪下去,他的神色很冷:“这又是你玩的把戏吗?外面是不是也备好了记者,明天我们俩的名字就直接上微博热搜?”

  潘越没说话,直接抖着手从怀里掏出一份病例出来,摊到了余瑾的面前。

  余瑾低头扫了一眼,不明所以的看着他:“你什么意思?”

  “我妈得了白血病,需要换骨髓,本来已经找到了适配的骨髓源,但是医生说上面有人压着,不准调过来。”

  潘越的脸色青白,再配着他那副倦容,简直跟快要死的人没什么两样,他猛地伸手拉住了余瑾的胳膊,嘴唇颤抖。

  “余瑾,我承认,之前我是对你起了不该起的心思,喜欢上了你,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对你做过,最后还逼着和你闹崩,为了给你个交待,甚至演了一出抢你资源的戏码……我被送出国的时候,被打得全身骨折,差点没直接死在飞机上——”

  潘越咬着牙,面部抽搐着,眸中全是痛色,“难道这些还不够偿还你吗?你扪心自问,在和你闹崩之前,我做过的哪件事情对不起你?

  喜欢你就必须得去死吗?!那直接来拿我的命啊!

  我妈是无辜的,她应该长命百岁!凭什么对她下手?!他是不是做得也太过分了一点?”

  余瑾愕然不已,整个人石化在了原地。

  潘越说的一番话就像是一颗炸弹,猝不及防的当头炸了下来,半点给他缓冲的余地都没有,他只觉呼吸发紧,浑身血液逆流。

  他的指甲陷入了沙发中,指关节都泛起了狰狞的青色。

  不,不是这样,肯定不是这样。

  潘越明明是因为被嫉妒和愤恨冲昏了头脑,从而才与他们分道扬镳的,他们明明是朋友,他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余瑾?

  退一万步讲,就算他当年真的对他有了不该有的心思,可那跟潘越与他们撕破脸又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被逼着和他们闹崩,为了给他交代,最后还演了一出抢资源的戏码?他出国前被打得全身骨折又是怎么回事?

  ——可潘越分明句句有所指。

  半晌,他面色惨白道:“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潘越没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激动的提高了声音:“你还想怎么样?顾总当年亲自指挥人把我送上飞机的时候已经跟我说过了,只要我不出现在你面前,他就不会再动我。

  他可真是一诺千金啊!没有直接动我,就从我妈身上下手吗?

  她又做错了什么?把事情做绝到这种地步,你们晚上睡觉难道就不怕鬼上门吗!”

  当从他嘴里说出「顾总」这两个字的时候,余瑾后背刷的一下浮起了一层冷汗。

  ……不,这不是真的。

  他觉得自己的耳朵嗡嗡直响,整个世界都在眼前天旋地转。

  余瑾想要伸手拂开潘越的手,可是却被他抓得更紧,潘越的声音如同魔音一般强行灌入了他的耳朵里:“你们到底还想我干什么?我下跪了都还不够吗?是不是非要逼着我在你们夫妻俩面前自缢谢罪?我犯了什么滔天大罪了?你倒是说啊!”

  余瑾能够清晰的感到自己的身体在颤抖,他张着唇,可是一句话都没法儿说出来,只能断断续续的吐出一些模糊的词:“你是说……顾南渊他……他……”

  近距离的对视下,余瑾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浑身抖得不成样子,可即便如此,他依旧是很好看的,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眼里像是被水洗过了,泛着一层朦胧的薄雾,没有任何焦距。

  这样的余瑾,让他有一种报复的快感。

  潘越抓着他的袖子,缓缓的逼近他,怒火和求而不得的愤恨让他口不择言起来:“怎么?你还不知道顾总他干的好事?当年你不知情,我还以为一年的时间足够你认清楚你的枕边睡的究竟是多么凶恶的一只豺狼呢,圈里有谁不知道你的背后有顾氏撑腰?

  你出道的这几年,是踩着无数人的鲜血和枯骨走上来的,顾总可真是爱你啊,这一点连我都自愧不如,你知道他的手上沾了多少人命吗?

  你知道他为了你毁了多少人成名的机会吗?

  这些年他在你身上花的钱都够捧十个像你这样咖位的明星了……

  不过你也真对得起他的一掷千金,你很好,也很成功,也走到了金字塔的顶端,从这一点上来说,你很对得起那些为你牺牲的人。”

  潘越的话就像是一根把尖锐的刀,死死的钉入了余瑾的灵魂深处,而且还是他最为敏感的点上。

  余瑾觉得浑身冰凉,像是在瞬间丧失了言语功能,从身体最深处蔓延开的痛苦就像是沼泽,将他不断的往下拉,直到体无完肤。

  ——他不相信命运居然捉弄他到了这种地步。在刚刚听完顾南渊的辩白选择相信他之后,现实就给他来了冷冷的一巴掌,直白的告诉他,他所相信的那些虚幻的誓言不过是披了一层糖衣炮弹的谎言,只要揭开美丽的外表,就能看透其腐朽的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