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比赛结束了。”盛怀冰转过身看到了舒曳，神色微微变了变，垂下眼眸继续道，“我这边有点事情，怀光的生日去不了。”
怀光？
舒曳脑子转得飞快，立马猜出这个怀光很可能就是盛怀冰的弟弟，那个私信Sora说自己哥哥坏话的臭小孩。
电话那边的嗓门有些大，舒曳隐约听到对方在追问有什么事情比参加自己弟弟的生日宴还重要。
盛怀冰不擅长撒谎，明显被问住了。
舒曳反应极快，掏出手机在对话框里噼里啪啦打下三个字，怼到他面前：我生日。
盛怀冰先是一愣，接着冲电话那端的人说：“后天刚好也是我队友的生日，他邀请我陪他一起庆生。”
为了防止对面再说出什么队友在他心中难道比自己弟弟还重要这样的话语，盛怀冰又飞快补充一句：“这是他的成人礼，一生就这么一次。怀光的生日礼物我会托舅舅送过去。”
通话结束后，阳台的三人陷入了短暂的寂静。
骆承和舒曳对视一眼，有些尴尬。
最后还是盛怀冰开了口，他看了眼竖在门口的行李箱，淡淡地问道：“要回去了？”
舒曳点点头，犹豫片刻，问他：“你要不要去我家？”
盛怀冰摇摇头，转身进了房间：“不了。”
“后天真的是我生日！”舒曳跟在他身后，生怕他拒绝，强调，“成人礼，一生就这么一次！”
盛怀冰张了张嘴。
舒曳见他神色松动，忙一把抱住送上门来的工具狗，语气颇有些耍赖：“我舍不得将军！”
骆承抽了下嘴角，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有这一手：“去吧，这样我也放心点，到时候你们两个回来也有个伴。”
他说着凑到盛怀冰身边，装模作样地小声道：“记得帮我把人看住了，免得被沈良那几只老狐狸挖墙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盛怀冰自然不好意思再拒绝。
舒曳立马拿起手机给林熙打电话。
林父开来的是普通私家车，坐四个人没问题，若是再加上盛怀冰和萨摩耶，就有些拥挤了。
而且这么晚了，等他们开到家，舒老爷子肯定已经睡下了。舒曳原本可以去跟林熙挤一挤，现在多了个人，显然行不通了。
“熙哥，教练在跟我谈续约的事情，一时半会儿搞不定。你帮我跟叔叔和萍姨说一声，你们先回去吧，我明天自己打车回来。”
骆承十分配合地提高嗓门：“不好意思啊，我怕Lock被人抢走，先跟他商量一下合同的部分条款。”
有了之前那个搞事的转会微博，林熙不疑有他，忙善解人意地回道：“没问题没问题，你们继续商量！曳曳，那我们先回去了啊。”
“好，路上小心，拜拜。”
盛怀冰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就把事情给搞定了，有些呆滞地站在原地，直到骆承离开前拍了拍他的肩膀，才回过神来。
舒曳把门口的行李箱拉了回来，正要打开拿取换洗的衣服。
盛怀冰把一套干净的睡衣递了过来：“要是嫌麻烦，可以穿我的。”
舒曳动作一顿，看着这套被他穿过一次的睡衣，脑子一热接了过来。
头重脚轻地进到浴室，直到被冷水一冲，他才惊觉自己没拿内丨裤。
傻啦吧唧，蠢死算了！
……
舒曳家在农村，从酒店过去也有将近一个小时的车程。
两人起来时已经接近正午了，舒曳一边打着哈欠，一边给舒老爷子回了个电话过去，说要下午才会到家，然后跟盛怀冰随便出去吃了个午饭，勉强赶在十二点之前退了房。
酒店楼下停着一辆豪车，司机把行李放在后备箱，接着快步上前替孔佳楠打开后座的车门。年轻人俯身坐进去，余光瞥见不远处走来两道熟悉的身影。
他的目光在两人身上顿了顿，摇下车窗：“舒曳，要不要送你一程？”
盛怀冰瞥了眼跟前的这辆豪车，他知道孔佳楠是个富二代，就算不打职业也能回家继承家业。
从小寄人篱下，盛怀冰对某些情绪非常敏感，他莫名地从孔佳楠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丝挑衅。
说好了互不打扰，对于孔佳楠三番五次跟个没事人似的跟他套近乎，舒曳有些不耐烦，冷淡而又疏离地回了句：“不用，谢谢，我已经叫好车了。”
说话间一辆白色私家车越过豪车停到了他们跟前，正是舒曳叫的滴滴。他走过去打开后备箱，将自己和盛怀冰的行李箱一并放了进去，然后抱起将军一头钻进了后座。
直到车子驶出视野之外，孔佳楠依然没能明白这两人为什么会上同一辆车。
……
舒曳他们村的这片区域原先属于镇政府管辖范围，后来在他上小学三年级时，被划到了市政府管辖的街道。
当时市政府本来想要开发这一带，结果不知怎么的，遭到了村民的强烈抗议。
村子又在街道所属最末，地域尴尬，久而久之，这里就变成了三不管区域。
好在村子依山傍水，村民们平时养点家禽，种点瓜果蔬菜，大部分时候还是可以自给自足的。
村子两边都是参差不齐的房子，只能容一辆汽车通过，最窄的地方连加辆自行车并排行驶都不行，若是有人路过，还得贴着墙壁让道。
到点后，司机操着地方口音开了个玩笑：“哎呀，这路可真是……我刚才都在纠结，要是对面来辆车，我是自觉点主动让道好呢，还是下去先吵上一架，吵输了再让路。”
舒曳笑了笑：“路小才能体现您的车技，师傅您不用倒车回去，沿着这条路直开，到头就是主干道。”
“好咧，小伙子，记得给个五星好评啊。”
“必须的。”
听到声音，舒老爷子出现在门口。
舒曳推着行李箱跟盛怀冰一道进了屋：“叔公，我们回来了。”
舒老爷子哎了一声，将目光落在盛怀冰身上。
盛怀冰跟着叫了一声：“叔公好，打扰了。”
老头子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他一番，脸上的皱纹瞬间荡漾开来，满意地从口袋里摸出来个大红包，塞到盛怀冰手中：“听小叶子说要带对象回来，可把我高兴坏了。第一次来，叔公也没准备别的，一点见面礼，收好咯！”
盛怀冰拿着厚厚的红包，一脸茫然地看向舒曳。
舒曳也是一脸懵逼，随后才反应过来，捂着额头冲老头子大声道：“不是对象，是队长！”
他在电话里提了一句要带队长回去，让老头子多备点菜，结果这老家伙又听岔了。
“小熙都告诉我了，我懂，我都懂！”老头子也跟着提高嗓门，再次拍拍盛怀冰的手，让他收好红包，然后背着手笑眯眯地离开了。
“……您又懂什么了？”舒曳直接傻眼。
老头子耳背，又没有老眼昏花，看不出盛怀冰是个男的么？
农村人的思想比较封建，老头子年纪又大，怎么看都不像是能够接受舒曳跟个男生搞对象的样子。
叹了口气，舒曳转向盛怀冰：“不好意思啊，老头子耳朵不好使，听人说话只捡他爱听的，又特别喜欢曲解别人的意思，你别往心里去。”
他说着就要抽走盛怀冰手中的红包，然而一抽之下，居然没抽出来。
舒曳：“？”
他手上的力道加重了几分，还是没能抽离，不由疑惑地抬起头。
盛怀冰对上他的视线：“我不想还。”
依照这大红包的厚度，估摸着已经上了万，但舒曳觉得盛怀冰不是那种贪财的人，他应该是不知道这其中的含义。
“那个……我们农村有些习俗比较陈旧，你可能不知道见面礼的意思……”
“我知道。”盛怀冰一根根掰开舒曳放在红包上的手指，然后珍而重之地握住他的手，一脸认真，“正因为知道，才不想归还。”
舒曳：“！！！”
什么情况，是他理解的那个意思么？
看着两人纠缠在一起的手指，舒曳不争气地红了脸，胸腔内的心脏更是狂跳不已。
盛怀冰似乎下定了决心：“我……”
正在这时候，外面突然传来将军的叫声，舒曳抽回手喊了声“糟糕”，慌慌张张跑到门外。
就见一只大白鹅伸着脖子一个劲地在萨摩耶身上乱啄，舒曳冲过去一把拎起大白鹅，没好气地道：“又欺负人？”
大白鹅梗着脖子：“嘎！”
舒曳被气乐了，一巴掌扇在它翅膀上：“你还敢顶嘴！”
盛怀冰：“……”
“这是将军，这几天要住在我们家，跟它好好相处。”舒曳放开大白鹅，转头揉着将军被啄过的地方，“你说你这么大块头，还被一只鹅欺负，羞不羞？”
“汪！”萨摩耶拿着大脑袋拱了他一下。
盛怀冰看着神气活现的大白鹅：“村霸？”
舒曳干咳一声。
他的微信头像就是大白鹅，两人刚加微信的时候他跟盛怀冰提过一句，没想到对方还记得。
大白鹅看到盛怀冰这个陌生人，不怕死地就要走上前来啄上一口，舒曳指着它威胁道：“你敢动他，我今晚就吃鸭肉！”
大白鹅像是被定了身，瞬间顿在原地，下一秒脖子上的白毛全都炸了起来。它惊慌失措地叫了一声，张着翅膀掉头就跑，打算今天离家出走。
盛怀冰看着这一幕，忍不住低低笑了起来：“不应该是鹅肉么？”
舒曳被这轻笑声挠得耳朵痒痒的，他低着头解释：“隔壁林爷爷家经常养鸭，它三天两头跑过去混吃混喝，时间久了，非要觉得自己也是一只鸭子，连叫声也模仿它们。这傻东西目睹过林爷爷当着它的面杀它的同伴，所以别的都不怕，就怕我们提鸭肉这两个字。”
盛怀冰又轻笑一声：“这样啊。”
舒老爷子从河边回来，提着一个水桶朝两人炫耀：“这年头这么大的河鱼不容易抓到，你们两个小子真有口福。对了，小叶子，你对象叫什么来着？”
“……”舒曳放弃跟他争论，木着脸回答，“他叫Key，算了，英文名字你不会发音，叫盛怀冰。”
老头子带着一脑门的问号：“什么冰？”
盛怀冰嘴角微微一扬：“叔公，叫我小盛就好。”
“哎，小盛！”老头子就听清这两个字，高高兴兴地把桶递到他眼前，“这几条鲫鱼你喜欢怎么吃？红烧还是清蒸，要不然熬个鱼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