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尾巴钓饵[无限]>第104章 

  因为李斯安声音太小, 齐婴蹲着贴在柜门上,整只耳朵紧紧压上柜板,好捕捉对方细弱蚊蝇的声音。

  就这么猝不及防地, 被李斯安烫得直直退了一步。

  虽说齐婴已经想到了李斯安没穿衣服的可能, 但是他没有细想到这个地步,脑海里居然浮现出那端说话人的样子。

  一时间, 隔着一扇柜门, 两个人不相上下, 像两只熟透了的龙虾, 齐婴连话也讲不出来了,按在柜门上的手一顿。

  李斯安蜷成小小一团, 脑袋空空,虽说他是想变回狐狸, 但谁知道突然间, 所有能力仿佛失效了一般, 变成了一只任人宰割的小鱼干。

  齐婴的声音迟疑地从外边响起,像是不确定自己听到的:“你现在,是一件衣服都没有吗?”

  李斯安虽然平常玩得花,但面临那种处境时, 脸皮比谁都要薄, 脸上已经红得一塌糊涂了, 索性破罐子破摔:“嗯,就是你想的那样。”

  “我没想。”外面响起一个急促的声音。

  “哦。”

  头顶远处的玻璃中窗户反射出刺眼的日光, 齐婴忍不住用手挡了挡光。

  李斯安说:“你想就想吧,反正也不会更糟糕了。”

  “我。”齐婴一下子没声了, 整颗头糟糕地压在了两只掌心里, 还试图辩解,“我。”

  好歹先去学学基础的撒谎吧。

  李斯安吸了吸鼻子:“你还在吗?”

  “抱歉。”

  “你抱什么歉,也不是你想这样,我也不想这样的啊。”

  那话中好似带了隐隐哭腔,齐婴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幻听,一时声音软和下来:“你别哭。”

  “我没哭,你有病啊。”李斯安用手背擦了下湿漉漉的眼睛,深深吐了口浊气。

  齐婴就见那原本被手指挡住的衣柜开口处,忽然一亮堂,紧接着,什么一晃。

  开口处照进一双泪汪汪的狐狸眼,睫毛上湿漉漉的,他似乎是想向齐婴证明他确实没哭。

  上面的泪珠还悬挂着,颤在微红的眼皮上,显得脆弱而漂亮。

  像被囚禁的小可怜。

  何况他身上还是一丝/不挂的。

  齐婴被这个念头惊吓得险些摔倒,接连后退几步,稳定下来后,一句话也没说,一声不吭,站起来转头就往外走。

  李斯安刚想和齐婴进行长篇大论,就见齐婴拔腿就走,连眼泪也忘了,愣了两秒,忍不住对着空荡荡的空气喊:“你走什么啊。”

  但是已经没人回复了。

  还有十几分钟的时间就要上体育课了,届时会有一大批人涌进更衣室里,在这里走到家至少也要二十分钟,就算去便利店也要十分钟,而他换衣服也需要时间吧。

  李斯安手撑着脑袋,掰着手指属羊,试图接受这个糟糕的现实。

  接过没几分钟时间,门上忽然抵上一双手,伴着粗重的喘息声“呼——”

  李斯安没想到齐婴的速度快成那样,居然这么短短的功夫就回来了,双眸一亮,抬起指骨反叩了叩门。

  齐婴的声音从外响起:“是我。”

  齐婴一路过去,风卷残云般抓起李斯安柜子里的衣服就往书包里怼,走到那排小格子面前时,匆匆扯了一条就走。

  齐婴根本不敢多看,虽说李斯安和他一样是男人,但总觉得有哪里不一样,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可能是物种不一样吧。

  要知道物种和物种之间的区别可大了,所以他的一切反应都是正常的。

  李斯安说:“那你给我吧。”

  齐婴的手抵在门上,这时热胀的脑子忽然就响起了这个艰难问题:“可是,呃,我怎么给你。”

  李斯安也僵住了。

  若是按照以往,李斯安丝毫不会顾及在齐婴面前穿衣服的,可是经历了那件事之后,不知怎么的,他心里总有点发毛。

  也不是齐婴不好吧,他不知怎么的,很害怕那样的齐婴。

  李斯安小声说:“那你转过身去,把衣服放在地上。”

  齐婴从袋子里取出小小的圆地毯铺在地上,将一袋衣服放在地毯旁边,可能是怕更衣室的地板冰着李斯安,连小地毯都一起带上了,做完这些,说了一句可以了。

  柜门在他说可以的瞬间,开了一条缝隙,伸出一条白到发光的手臂,手臂到肩头的弧度圆润精致。

  齐婴躲闪不及,还未转过去的头恰巧望见了这一幕,如同被烫着一般,瞬间移开眼去,正经盯着前面空白一片的墙壁。

  在白色长毛绒地毯上,踩上一截瘦削苍白的足。

  李斯安半蹲下来,去捡衣服一件件往身上穿,他的动作尴尬而慌张,身上没有一个地方不红,连脚趾都泛出淡淡绯红色。

  身后响起窸窣穿衣服的声音。

  那些声音像被放大了一般,异常清晰地传进齐婴的耳里,齐婴右边垂着的手指蜷了下,胸膛里,心莫名跳得很快。

  直到脑后传出一声闷闷的「好了」,齐婴转过头去,却立刻如火烧着了那般,飞快扭头。

  在白色绒毛上,还有一截晃白纤细的脚踝。

  李斯安就赤足踏在上面。

  李斯安说:“……”

  李斯安:“你倒是把鞋子给我啊。”

  齐婴反应过来,还有个袋子被他拿在手里,鞋子和衣服是分开装的,一时间,忘记给李斯安了。

  由于齐婴平常也不是粗心大意的人,忘记一次也是情有可原。

  齐婴把鞋子递给他,复又转过头去。

  李斯安接过袋子的动作一顿,脑袋微歪。

  “我穿鞋你都要转头吗?”

  他那样说,齐婴只好将头转了回来,瞥见李斯安头顶翘起的黑发,目光又挪开,结果却看到他踏在小圆毯上一双赤•裸的脚,掩饰般用指骨蹭了下鼻子,声音却是感冒似的哑了:“没有。”

  虽然头是转回来了,但是低着看地板,像犯了错似的,只是从脖颈到耳朵尖一路都是通红的。

  除了鞋子,李斯安明明已经穿戴整齐了,横竖看都像个正经人,齐婴还是这种反应,李斯安静了两秒,没忍住好奇,踮起脚,忽然摸齐婴耳朵。

  果然很烫。

  齐婴大概也没有想到李斯安会忽然碰他耳朵,蓦然倒退了两步,耳朵还残留着李斯安指尖的淡淡温度。

  李斯安脸颊也有尚未消退的淡淡红晕,见齐婴反应那样剧烈,不解于他们之间忽然变得奇怪的气氛,微有些恼:“你给我穿袜子。”

  李斯安说出口的那一刹那,就开始懊悔了。

  齐婴反应过来后,也试图去找什么弥补,听到李斯安给的台阶,下意识就说:“好的。”

  齐婴的手已经伸了过来,李斯安坐到中间的长椅上,齐婴半蹲下来去抬他的脚踝,他的脚并不大,齐婴一只手刚好握住,像握着一块微凉的软玉。

  齐婴有些发怔,一时忘了给他穿袜子的举动,掌心无意识地浅浅摩挲。

  李斯安足心极为敏感,阵阵发痒,蜷了蜷,却被整个捉在手里,狎昵地把玩住了。

  他确定是狎昵,带有那种意味的轻轻揉捏,这个举动与他认识的齐婴极为不同。

  李斯安忽然失言了,呆呆看着齐婴发顶。

  察觉到上面的视线,齐婴也抬了头,四目相对。

  一时间,两人都没反应过来,李斯安忽然觉得有些难以呼吸,连空气都紧绷起来了,齐婴握着他一只裸足的手掌温度很烫,瞳孔深黑,那种带有力道的抚摸令李斯安脑海里莫名其妙冒出一个奇怪的词,血气方刚。

  在极度安静的空间里,能听到齐婴离得很近的呼吸声。

  李斯安兀的慌了神,身体往后抵,却砰的靠上了板门,他就挨着门,黑发几绺垂到了眼皮上,有些惊慌地跟着他一块微颤,精致的锁骨从衣领里透出来。

  齐婴一瞬不眨盯着他的下唇看。

  李斯安虚垂下眼帘,不敢看人,声音弱了:“齐婴,我,我自己穿鞋,你可不可以松开手,拜托了。”

  齐婴就真的松开手了。

  李斯安慌乱踩上了鞋子,两步穿好了,脸上红的像滴血:“我,我刚刚。”

  齐婴也慢慢站起来,等完全站平后,李斯安才注意到被他忽视的东西,似乎……李斯安的头慢慢地仰起来。

  他平常都是拿齐婴的身高当量尺来用的,从最开始的高度和齐婴持平,到后来矮了一小节,到现在。

  李斯安咽了口唾沫,方才的尴尬似乎消散了,他的头转向刚刚自己呆过的柜子,柜子不大,他刚刚就是从里面爬出来的。

  如果钱魁在场,就能很好地解释了:妖怪嘛,再变化多端,总是要现出原形的。

  他迟疑地问齐婴:“我是不是,矮了点?”

  面对这道送命题,齐婴沉默,见李斯安看上去伤心欲绝,想要安慰他,就伸手安抚般轻轻摸了摸他的头。

  不摸还好,这么一摸,给李斯安心态摸崩了。

  他仰起头来看齐婴,越看越伤心,前后受的委屈一联系,嘴巴瘪着要哭。

  齐婴见李斯安这样,就慌了神,低头给他擦眼泪,其实眼泪早干了,这只是一个要哭的预备姿势。

  李斯安抽了下鼻子,强忍住心里的憋屈:“我是不是很丢脸。”

  “不丢脸的。”

  李斯安却没有多余心力去管了,明明方才还热着,如今不知怎么的,手足泛出一丝冷意,他有些难受,拉了拉齐婴的袖子:“更衣室里好冷。”

  他又受不了那种冷,仿佛从骨髓里透出来的寒意:“齐婴,你能抱一下我吗?”

  可能是因为方才那件事的愧疚,齐婴鬼使神差的竟没有逃开,而是伸手将他揽住了,下巴就挨着李斯安发顶,温热的触感从心口传递出,李斯安意外地想起冰天雪地里,睫毛上也覆满霜雪的时候。

  他有些恐惧,整张脸紧紧贴着齐婴。

  那一刹那,一束灯光打了进来,照到他们脸上。

  身后响起了重重的脚步声。

  他们的教导主任严恒,一脸震惊地望着在漆黑更衣室里抱在一起的两人。

  这于李斯安而言原本是光明正大的一件事,这次居然意外地浮起一种怪异的心虚感。

  李斯安嘴唇蠕动了下,在那百口莫辩的一道光线下,生出了丝惊慌,连抓着齐婴衣角的手指也揪紧了。

  忽的脑袋上一重,齐婴紧紧护着他的后脑勺,挡住了手电筒照到脸上的光亮,看着外面不可置信的视线,低沉的声音落到他通红耳尖上:“不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