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舅舅开车，表弟坐副驾驶，明扬没睡醒在后座靠着江崇年补觉。
顾煜看眼后视镜，好奇问道：“扬扬爸妈知道你们在一起了吗？”
“他只有一个哥哥。”车从隧道出来，江崇年用手捂住睡迷糊少年的眼睛，“他哥还不知道。”
叶知林直接扭过头来，惊讶道：“哥，这不是你的行事作风啊，扬哥既然只有一个哥哥，你们开始就应该让人家知道。”
这个问题，江崇年之前一直闭口不提。但不是不提就代表无事发生，他默了会儿，下意识捂住明扬耳朵，说道：“我和他哥以前有点矛盾，没说是怕他介意，或者说接受不了。但感情是我和明扬两个人的事，即便是亲哥哥，也得尊重明扬的意思。”
“什么矛盾？”顾煜问。叶知林跟着点头，疑惑看着他。
“你们应该知道的，大概在两年前，我遇到一个追求者，恰好明扬的哥哥喜欢那个追求者。”
叶知林回忆道：“两年前？不会是让你惹一身官司，京城那个明家大少爷吧？”
江崇年看一眼仍熟睡的明扬点头。顾煜难得皱眉，握方向盘的骨节收紧，“我更好奇，什么样的事，能让他不惜一切代价给你扣上强.奸的罪名。”
这事当年上了新闻，但鲜少有人知道内情。案子一审判处三年有期不服上诉后，二审极限拉扯一个半月才判被告无罪。
网上吃瓜讨论的网友不少，知道涉事者身份不一般，奈何案子结束也没能扒出来。久而久之，事远瓜淡。
江崇年无奈笑笑：“感情问题，吃醋吧，总之不是什么大事。过去两年他心里耿耿于怀，就像卡在喉咙里的刺，吐不出吞不下，只能时间的醋慢慢泡。”
“仅仅是吃醋就做得这么绝，太恋爱脑…”叶知林觉得不可思议。
“他大概是一个偏执又随心所欲的人，不过都过去了，人总会变的。等到山庄我抽时间给他打个电话，我和明扬的事，他确实有知情权。”
顾煜若有所思点头没再说话，倒是叶知林，一刻也闲不下来，刨根问底道：“哥，你具体说说，当时到底什么情况。”
当年他不敢问，怕触及江崇年伤心处，现在不一样，江崇年已经不在乎，可以当玩笑一样讲出来。
“我说的还不清楚吗？”江崇年无奈又想笑，“在无名醋意的驱使下，明忱收买了我公司的一位女职员，告了我。我什么也没做，他却什么证据都有，案件简单又让人无可奈何…”
“这就是你当年离开京城的原因，我说怎么好端端的迁公司总部到义城。”
“京城才多大点，抬头不见低头见，义城也不错。”
车过减速带，抖了三抖，明扬哼了声，迷糊直起身子，和叶知林对视一秒又懒懒靠回去。手握着江崇年的，指腹轻轻搓着对方无名指上的戒指。
“崽崽醒了。”江崇年温柔揉揉他的发顶，接着是发热的耳垂。
“…嗯。”明扬侧一点了脸，缓缓眨着眼睛看他，“脖子酸了。”
江崇年帮他捏着酸痛的后颈，“还有会儿才到，要不要再睡会儿？”
“不要。”明扬觉得舒服了，起来伸个懒腰，重新抱着江崇年的腰靠着，主动凑上去要了一个吻。
“扬扬昨晚没睡好？”顾煜透过后视镜看他，褪去刚才的严肃，神情变得柔和。
“昨晚吃太饱了，怎么也睡不着。”明扬松开江先生的手，扶着前座靠背，礼貌问道：“舅舅和弟弟睡得怎么样？”
“还不错。”顾煜回答说：“睡前确实不能吃太多，活动量本来就少，增加消化系统的负担，你的大脑一直保持活跃，从而导致失眠。”
“今天晚上，我少吃一点点。”明扬乖巧点头，转头和叶知林对视上，“弟弟可以教我吐烟圈吗，我想学。”
他觉得会吐烟圈真的超酷。但叶知林不这么觉得，江崇年更不这么觉得，搂着腰把他抱回来，问道：“昨晚惦记到现在，崽崽这么想抽？”
明扬老实点头：“我想。”
“嗯好。”江崇年和叶知林要了支烟，点上了递给他，“你试试吧。”
明扬略微激动的接过来，吐出一小口气，然后嘬着烟嘴吸了一大口。几乎在瞬间呛得咳嗽，江崇年掐了烟，拍着背帮他顺气。
叶知林竖起一个大拇指，“扬哥这一口真的大气！”
顾煜则说：“给扬扬喝口水顺一顺。”
明扬什么都不要，咳出的眼泪全抹在江崇年衣服上，江崇年好笑道：“你还想不想要了？”
明扬摇头，“是…苦的。”他努力嗅着江先生身上的柠檬薄荷味，以此替换萦绕周身呛人的烧草木灰味。
为什么表弟和程最抽烟的时候都是一脸享受，明明一点也不香，甚至有点犯恶心。
好奇的少年口水咽了好几口，口腔里的苦涩一点没褪。江崇年轻轻捏着他的小下巴，小声道：“好奇害死猫。”
明扬一听，撇着嘴，缩了缩，“不想死…”
“吃一堑长一智，崽崽现在知道了。”
……
明扬心心念念买程最，到了天然山庄还在想。傍晚泡了会儿温泉整个人待不住了，抓着江崇年的胳膊，第一次觉得谈生意这么有意思，“江先生，约程最出来吧，我们谈谈价钱。”
江崇年抹了他刘海上快要滴下来的汗，口气温柔，认真问道：“崽崽的预算是多少？”
明扬放松身体，枕着江崇年，手指头在人家腹肌上游走，苦恼道“我第一个月的工资还没发，可能要先欠着。”
“崽崽这么可怜，”江崇年笑道：“多少钱，老公给你。”
明扬轻轻摇头，“这样的话，我会越欠越多，还不清了。”
“嗯……”江崇年配合道：“这样，我做崽崽的投资人，赚钱了咱们五五分好不好？”
五五分的话也就是把程最的半辈子给江先生，另一半辈子应该也有不少个十五万，明扬衡量一瞬，好商量点头，“你一半我一半。”
江崇年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看似认真，估计也不是什么好事。他把少年搂到身上，贴着鼻尖问：“嘴巴还苦不苦了？”
这么一问，明扬感觉舌尖还有点苦，耍赖说：“江先生亲亲我。”
“好。”
……
程最来的时候明扬正儿八经坐在书房案桌前，江崇年正带他练毛笔字，认真且专注。
程最敲敲门，也不管里边答不答应直接进来，扯了帽子墨镜大摇大摆坐到对面沙发上，看了眼腕表，“占用我的元旦假期，我很贵的，按秒计费。”
明扬放下毛笔，第一句就是，“买你什么价钱？”
江崇年拦着他，教道：“崽崽说的太直白了，这种事我们要循序渐进，可以先送点东西，再请他吃饭，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谈起价来相对容易些。”
明扬思考一会儿，问道：“这样是不是可以便宜点？”
“理论上可以。”
明扬还想再问，被冷落的程最不淡定了，他越听越莫名其妙，不确定问道：“你们…买我？”
“对。”明扬看眼江崇年，更加笃定道：“买你一辈子，我一半江先生一半。”
江崇年宠溺握着他的手，程最脸都绿了，“明扬，这是犯法的，你们俩这是蓄谋贩卖人口，青天白日的真的不怕我报警吗？”
报警这两个字在明扬这里和警察划等号，听着就怕，小心道：“可是我们给你钱的，正经买卖…”
程最捂着心脏瘫到沙发背，“无法无天，年哥，你不管管吗？”
“你之前不是想解约吗，”江崇年略微正经道：“反正在他那也是玩，不如来我这陪明扬玩。”
“早说嘛，早这么说我天天陪明扬玩。”程最变脸比翻书快，笑道：“明扬，买我六个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明扬小声在江先生耳边说：“我们会亏的，程最好贵呀。”
“有付出才有收获嘛，相信我，可以赚回来的。”
“等等等等，”程最翻了个白眼，纠正道：“能不能不要把我当一个商品来聊？我们属于合作关系，尊重一下我，可以吗？”
江崇年正经道：“六个亿我这里完全没问题，季鸣昶肯不肯放你走，你们私下沟通好，我公司随时欢迎你。”
程最感激他俩终于做了回人，晚饭主动付了饭钱才走。
明扬和江崇年在山庄的草坪散步消食，明扬忽然问：“为什么要问同不同意，给了钱程最不就是我们的了？”
“程最家里不缺钱，他如果真的受不了家里能真不管他吗。”江崇年把明扬兜里的手放到自己兜里捂着，解释道：“他们两个太别扭了，我们就当一回月老，帮一帮。”
明扬听不明白，只觉得生意没做成，沮丧道：“我怎么才能赚到属于自己的钱…”
“很容易……把你自己卖给我，”江崇年停下步子，抱着他亲昵道：“我用我的全部做交换。”
“好！”明扬满眼泛光，“我以后是江先生的。”
“小笨蛋。”
离得不远，江崇年一路抱着他回睡房，趁着他和顾煜，叶知林学斗地主之际去阳台给明忱打电话。
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也没抱希望却很快接了。
传来的何深的声音，喘息粗气，“年哥。”
江崇年一顿，没说话。
何深连忙解释，“明忱喝醉了，我刚从夜店捡回来，电梯没电，扛着爬了六楼。”
“这样。”江崇年叹了口气，“那他醒了，回个电话，我有事和他说。”
“是你和明扬的事吗？”何深看一眼趴在床上不省人事的明忱，无奈道：“我来帮你说吧，这事儿不管是你开口还是明扬，以明忱的性子，都有可能直接飞回来棒打鸳鸯。我的话，无所谓了，顶多帮你拦着点。”
江崇年没多说什么，不抽烟的人罕见抽了两根，散了气味才回去。
明扬趴在茶几上显然对斗地主没兴趣，江崇年一回来就赖在他怀里不动，顾煜见状揪着叶知林走了。
明扬嗅觉灵敏，闻到江崇年身上残留的淡淡烟草味，抱紧了他。
“江先生不开心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