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全世界都在逼我以身证道>第27章 魔童

  月华如洗,凉风习习。

  花一倚在院中,欣赏着漫天星辰,心情颇为舒畅。

  上一次心情如此平和的欣赏月色似乎已经是许久之前的事了,而当时,他的身边还有着另一个人的陪伴。

  他们不仅欣赏了月色,更欣赏了一出各大门派闹上门来无功而返的好戏。

  噗。

  无论什么时候,只要想起一些和天道相处过的事情,心情似乎总能好转。

  不知不觉,天道竟然与他有了这么多共同的回忆。

  想起天道,花一原本平静的心情又横生了些波澜。

  花一不自觉正襟危坐。

  可想到自己为何如此反应,又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

  如果天道在的话,定要虎着脸,对他说这个坐姿不可。

  可天道不在。

  花一一挥手,眼前凭空出现了一方木桌。木桌之上摆放着一尊红色的木琴。

  他纤长的手指随意的拨弄了一番,清冽的琴音倾泻而出。

  他活动了一下筋骨,起势,将两只手到放置在琴上,微微合上双目,弹了起来。

  此刻月下无人,花一勿需有任何的遮掩。

  铮然的琴音带着杀伐的果决,就连琴身都跟着震颤发出嗡鸣之声。

  天道顿住了脚步。

  这琴声如此熟悉,似乎正是他近来所教授的曲目。

  可这曲子是他所在的时空一首珍藏下来的古曲,花一又是如何得知的?

  天道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花一闭上双眼,乐曲的节奏愈发激烈。

  指尖的拨弄也愈发的快了起来。

  花一眉头轻皱,此刻他躁动的心绪都反应在了这琴声之上。

  他的内心翻江倒海,因为他终是想起了深深印刻在脑海中,印刻在他魂灵中的画面。

  朦胧模糊的身影,居高临下的同尚在襁褓之中的他说着什么。

  但那模糊的影子,无论当时的他如何努力瞪大双眼,都看不清晰。

  那模糊的身影每次出现,必然伴随着这肃杀的琴声。

  花一放弃了探究那影子的模样,他只是想要听清那人在同他说些什么。

  他竭尽全力,终于,梦的最后,他似乎听清了。

  那个模糊的身影在对他说:“活下去。”

  这便是花一最初的梦,也是最后的梦。

  花一自出生便有了记事的能力,待他长大后,几乎已经要分不清,这样的画面,究竟是真实存在过,还是只是存在过在他的梦境之中。

  但是这都不重要了。

  那个模糊的声影或许是他的父母,至少花一如此期盼过。

  但后来他在日复一日的等待中,慢慢放下了这种期盼。

  那个模糊的身影只是不负责任的丢下一句活下去,却未曾告诉他,一个孩童要怎样在这世道中活下去。

  没有人生下来便能够知晓人心险恶,花一亦是如此。

  他被一户农户喂养着活到了能够说话的年纪,却因为不通达人间的规则,暴露了自己的妖异,而被丢弃。

  那之后,他便开始了流浪,同许许多多吃不上饭的难民一样,颠沛流离。

  不同的只是,即便是难民,别的孩童也有父母,有亲人,有朋友,而他什么都没有。

  在他八岁的时候,他辗转跟着难民到了京城。

  一次得了好心人施舍之后,他被另一帮难民堵在了巷子里。

  那时的花一尚不知自己有何不同之处,他只知道,自己好似比起常人,要扛饿许多。

  于是他便将那好心人施舍给他的一袋粮食分出来,想要同大家一起食用。

  可他不了解人心,原本欺压他的难民因此分成了两派,争夺起他的粮食。

  他们为此厮打,打的鲜血淋漓。

  这些人扭打在一起,暴露出人性之中最丑恶的一面。

  可他们看不到,也不知晓,他们此刻的一举一动都正被监视着。

  直到两派的人将彼此打的奄奄一息,巷子里才走出了十来个锦衣华服之人。

  这是一直在监视着他们的人,也是施舍粮食给花一的人。

  花一看着走在最前头的那位被人尊称为少爷的少年,手中颠着靛蓝色的银袋子,得意的挑着眉对身边人说:“给你,晦气。这帮人真是废物。”

  他们居然在用这些难民的性命取乐。

  花一不解,不明白怎么会有人以别人的痛苦取乐。

  他眼睁睁的看着那少年绕过了所有人,走到他跟前弯下腰来,抬起了他的下巴,对他道:“长的倒是不错,虽然小爷赌输了。没想到你会将粮食送出去,不过人可以蠢,却不能坏,放在身边倒也不错。”

  “你可愿意跟着我?”

  当时的花一并不知晓“跟着我”三个字背后的含义,但抚摸在脸颊上的手指,带来的触感如此黏腻,让他恶心。

  花一拒绝了。

  一个八岁的孩童,面对着达官显贵们,有何拒绝的余地。

  于是动了怒的大人们,一声令下,便想置他于死地。

  挣扎之下,花一使出了就连自己都不知道的能力。

  最先对他动手的人死了。

  躺在地上变成了冰冷的尸体,就连他都不知道是怎么发生的这一切。

  但这并不妨碍所有人看向他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怪物。

  就连花一自己,都以为自己是个怪物。

  那些人尖叫着逃离了小巷。

  花一也想尖叫,可嗓子被咸湿的液体堵住了。

  眼泪溅落在地上,滚成了一团团的泥。

  他也不知道当时的自己是如何站了起来,迈过那一具具死状可怖的尸体,拾起了地上的钱袋子,而后默默的消失在了人群之中。

  这事发生之后,城中便开始了对他的通缉。

  花一也知晓了自己似乎有着某种不同于寻常人的能力。

  他早在那日便买好了一些干粮,而后寻了一处山洞躲避了起来。

  在那里,他凭着自己懵懂的本能,摸索出了他异常的地方。

  他开始学着去使用这些能力。

  而花一学会的第一个法术便是变幻模样。

  这之后,不论沧海桑田世事变迁,这都是他使用最多的一门术法。

  学会变幻样貌的花一很快便离开了京城。

  他一路走走寻寻,终于到了临安。

  在这里,他平生第一次生出了些许归属之感。

  他知道了原来这世上还有修士的存在,还有一个世界叫做仙界。

  他也知道了,自己原来出生之时,就保留了半神之力。

  花一自此在临安住了下来,一晃就是这么多年。

  起初他以为自己已经摆脱了那些过去,可那个噩梦却依旧如影随形。

  花一皱了皱眉,刚刚恢复的身子,因为他有的没的胡思乱想,又有些气血上涌。

  捂着胸口,勉力支撑着盘腿坐下开始运功调息。

  天道情不自禁的上前一步,虽隔得远,但光是看花一的神情,便能知道他情况不妙。

  只是他脚步还没迈出去,便看到了一个少年手中提着两个酒壶冲了出来。

  少年天道见过,是花一的其中一个弟子,叫余辰风。

  正是上次花一将花生糖给他的那个。

  少年也顾不上手中的酒了,直接将酒胡乱扔在一旁的地上,着急慌忙地蹲在了花一身边,仰着头看着花一,满脸尽是关切。



  花一已经压制住了体内翻涌的真气,睁开双眼便看到了自己的弟子,下意识的便冲他笑了笑。

  天道捂了捂胸口,又开始觉得闷闷的了。

  他目送着余辰风视若珍宝的将花一扶着进了屋,才转身离开了。

  第二日,余辰风一大早便纠集了一群人,各个抄起了家伙,雄赳赳气昂昂的赶到了卿玉山脚下。

  木木也在队伍里,她皱着眉头,有些担心的扯了扯朱要的袖子,小声问他:“我们为何要去寻他们麻烦,花一明明叮嘱过我们好好修炼,不要惹事。”

  朱要安抚的拍了拍她的手,道:“正是为了师父,我们才要做到这地步。师父救了你,又给我指了条明路,说是我的再生父母都不为过。如今却被天道欺负上了门,害的他走火入魔,我们就是拼上性命也得帮他讨个公道才是,不然咱们还是人吗?”

  “可是——我们没有任何凭证。”木木皱着眉,还是觉得有点不妥。

  朱要:“不是天道还能是谁,你想以咱们师父的功力,别说临安,就是整个大陆,能伤到他的除了天道还能有谁?”

  木木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又说不上来,只能跟着人群亦步亦趋。

  他们很快就到了卿玉山脚下。

  朱要中气最足,双脚站定,两手拢在颊边,气沉丹田,大喝一声:“卿玉山的宵小之徒,给我滚出来!”

  这一声狭裹着劲力,如绵密的水波层层上扬,一路侵袭到了峰顶,就连山上的树都跟着簌簌发抖。

  山顶的弟子正在早自习,听到这突然一声爆喝都吃了一惊。

  庄海最先站了出来,让大家莫要惊慌。

  他皱眉细听,发现这声音竟然还有些熟悉。

  “是朱要?”

  也有人听了出来。

  只是朱要虽然不在卿玉山了,却并未同他们交恶,何故突然如此挑衅?

  庄海想了想,道:“在天道大人来之前,我们先下去看看,莫要让此事惊扰到大人。”

  所有人这阵子可是承受了过多大人的喜怒无常,再来一份卷子都是不能承受之重了。

  想到这里,众人都打了个哆嗦,立刻收拾收拾跟着庄海下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