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善良的好崽崽, 沫沫做梦的时候都在哭小珍珠。
他梦见自己抱着个小竹篮坐在浴缸里哭，哭了好久好久, 大概是从直播开始哭到直播结束, 终于哭满了整个小竹篮，然后开心地把小竹篮送了上去。
“够了吗？够了吗，‘沫沫123’哥哥？”
满满一竹篮的小珍珠, 在月光和灯光下熠熠闪光，把沫沫的脸都照亮了。
他脸蛋红扑扑的，眼眶里还有那么一点湿漉漉的光，等到一双手把他的小竹篮接走, 听到那个模模糊糊的声音说“够了够了”的时候，感觉自己已经还清了打赏的恩情的沫沫终于忍不住叉着腰大笑起来。
笑着笑着他就醒了。
躺在自己的贝壳床上, 沫沫睁开眼看着黑漆漆的周围, 悄悄地把自己的手从腰上放下来。
其实刚醒的那一刻，他还沉浸在自己的笑声中，也就是水下没法笑出声来, 不然他就该真切地听到自己的笑声了。
即便身边没有其他人, 沫沫还是有些不太好意思, 在床上滚了两圈才用小尾巴碰了碰上方的贝壳，等贝壳床打开以后，他才慢悠悠地坐起了身，有些迷糊地朝着四面看。
上午时分的阳光撒下来, 落在他身上时掺上了蔚蓝的水光, 显得格外温柔。
沫沫抿了抿嘴，想着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他记得有个好心人给了他好多好多打赏, 那些打赏都抵得上沫沫直播那么久的赚到的所有的钱了, 比那些还要多得多！
但如果那是做梦的话, 他一定会很难过的！
小金鱼坐在那儿想啊想，在确定这不是做梦以后兴奋地从床上蹦起来，在水里飞快地转着圈圈，最后“哗啦”一声冲出水面，看着天上的太阳咧着嘴笑，笑着笑着又身子一歪倒在水面上飘着了。
他知道自己昨天两点多就睡觉了，所以现在还没到中午他就睡醒了。
那个好心人拒绝了沫沫为他哭小珍珠的想法，只要求沫沫早早睡觉，沫沫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只好听话地早早睡觉啦！
沫沫暗暗下定决心：今晚直播的时候，他一定要好好地感谢一下那位好心人！
今天晚上选人哭小珍珠的时候，他都不要随机挑了，他已经决定了，就选那位“沫沫123”哥哥！
“好心人”斐越上线的时候，就见他那平时这会儿还在睡觉的小金鱼已经兴致满满地在晒日光浴了，看来昨天晚上让小家伙早睡还是有好处的，或许他可以用这个方法满满地改变沫沫的作息。
斐越不是没思考过让沫沫停止直播这事儿，只要现在对着沫沫说“我知道你晚上有偷偷摸摸在直播”，那小人鱼在震惊之余也肯定会乖乖地坐下来听他说话，对什么“破产”不“破产”的事也不会像之前那么固执，但斐越并不打算这么做。
许久以前，他就思考过沫沫一条小人鱼在游戏中呆着会不会很寂寞，尽管那时候的他只是以为沫沫的过分聪慧是游戏程序和设定的缘故并对游戏制作者感到相当钦佩，但他的确是真真切切地这么想过，并从一开始的偶尔上线看看，变成了连工作都开着手机放在身边。
他喜欢沫沫是一回事，被他的可爱所打动是一回事，身为人却去担心一个游戏中的角色是否会寂寞是另一回事。
尽管沫沫一直以来都表现地非常适应，似乎也并不寂寞的样子，但是他黏着斐越的样子总是让斐越一厢情愿地认为他很寂寞。
斐越可以陪着他。
一整个白天，斐越去哪儿都可以带着他。
这并不是空话，他真的有在这么做，黏着他的沫沫也很高兴，他每一天都很高兴，总是带着欢喜的笑容，亲昵地叫他“主人主人”。
玩养崽游戏的，谁不希望有这么一个黏人的小可爱时刻陪伴在自己的身边，最好他的眼里还只有自己一个，其他什么都不顾，就连斐越这种“半路出家”、下了游戏才知道自己居然喜欢这种游戏的人也都忍不住这么想。
可这样真的够了吗？
斐越做不到只把沫沫当成一个游戏中被设定成只黏着主人的游戏角色，他控制不住地将沫沫当成了一条有自我意识的小人鱼，像对待真正的小人鱼那样去对待他。
越是和沫沫相处，斐越就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想法。
他忍不住把沫沫代入到一条普通的小人鱼，难道他从一诞生就是为了黏着一个人过一辈子吗？会有人教他他不会的，会有人带他看世界。
可斐越这么想着，却又不能真得请老师来给沫沫上课——谁都会觉得他精神不太正常，不然怎么能做得出给游戏里的小人鱼上课的举动来？
沫沫偷偷直播是因为之前鸡翅的事情让他觉得斐越很要面子，但斐越知道自己其实是很要面子。
他没办法高调地宣告众人他在玩一个养崽游戏，也真得做不到请人来对着手机上课。
他一边说自己为沫沫考虑，一边却又迟迟不肯迈出那一步。
而现在有人帮他做出了更好的选择——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沫沫开始偷偷直播，鉴于过分友好的直播环境和观众素质，他会从这之中获得更多在斐越身边学不会的知识，他会懂得更多，变成一条不像从前那样单纯到有些傻的小人鱼。
尽管沫沫现在依然还很傻，尽管他直播的目的依然还是为了他，尽管他张口闭口都是“主人”，但斐越可以肯定如今的沫沫和曾经不同，他会慢慢长大的。
更何况，若不是这个“意外”，他还不会知道沫沫是真实存在的。
他和人鱼族的那些人一样，他找不到沫沫的所在，他很清楚沫沫就在他的手机里。
他试过去找过沫沫所在的这座小岛上的海域，却一无所获，他大概只能等，等到沫沫主动来到他的身边的那一天，他可以光明正大地告诉所有人他养了一条可可爱爱的小人鱼，他也可以请老师来给他上课。
当然，尽管现在他什么也没说，所有人都知道沫沫的主人拥有世界上最可爱的小人鱼沫沫了。
斐越：我就是那个主人。
除了没告诉其他人自己的身份之外，斐越刷礼物真得刷得很快乐。
如果沫沫把直播时间挪到晚上八点，他会更快乐。
如今在沫沫的身边，斐越的快乐就这么简单。
而沫沫的快乐也很简单。
小金鱼在看到斐越的时候就划拉着水飘了过去，黏糊糊地道早安：“主人，早上好呀~”
他刻意强调了“早上”这两个字，这时候其实已经算不得早上，在过个小时就该到饭点了，但沫沫觉得自己起得比平时早呀！
又赚到了钱，又比以前睡得早了，有更多的时间陪着主人！
小人鱼的心情能不好吗？
要是可以的话，他恨不得能跳起来抱住自家亲亲主人！
斐越哄了他一会儿，带着他吃早餐，又陪着他去做任务，小人鱼整整一天都兴致高涨，在斐越面前献宝，又是给他表演吐泡泡，又是给他讲那些他从观众们那儿听来的冷笑话。
斐越假模假样地问他去哪儿学的冷笑话，红着脸兴奋极了的小人鱼只捂着嘴说“不告诉你”。
度过愉快的一天，沫沫去睡觉，斐越也下线去洗漱睡觉。
小人鱼在睡了快四个小时不到的时间后被策划爸爸喊醒，准备开始直播，而斐越也在凌晨十二点差五分钟的时候起来蹲沫沫的直播间。
和无数观众一起进入直播间，斐越看到坐在贝壳床上的可可爱爱的小人鱼正甩着小尾巴，似乎是在他进来的那一瞬间眼睛一亮，挥手高喊道：“‘沫沫123’哥哥你好呀！今天你被沫沫选中哭小珍珠啦！”
绝对的“暗箱操作”，观众们还没做被选中的梦就遗憾出局了，除了大喊黑幕又能做什么？
而斐越却笑了。
白天的时候陪着他的小金鱼玩，晚上的时候换个身份继续陪着他玩。
斐越从不觉得这是浪费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