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把李阿姨从村口接回来的时候,米可正在和顾爷爷坐在二楼露台上下棋。下午阳光正好,照得人暖洋洋的。
米可抬头看见顾风屋里出来,脸上本来还挂着的淡淡笑容立即消散。他下棋的技术很差,没多久就被将死,站起来说自己困了就回屋了。
“你们怎么回事?”顾风在米可的位置上刚坐下,顾爷爷就神神秘秘地问他,“你惹着人家了?”
顾风笑了笑:“能有什么事儿啊?”
“没事那你们两个这两天怎么话也不说一句?”
“你看出来了?”
“我只是年纪大,又没瞎。”顾爷爷把棋子挨个在棋盘上摆好,嫌弃地瞪了眼自己的孙子,“犯什么错了?”
“什么呀?”顾风哭笑不得,“怎么就非得是我犯错了?您一天天的就少操点心吧。”
“我还不是看你这副惨样可怜,你要不是我孙子你看我理不理你。”顾爷爷先手出了一子,“好好儿的非要搞什么同性恋,还弄到现在这个处境,我...”
“您就别说了好不好?”顾风跟上棋,“难得回来一趟让我清静清静吧,明天就走了。”
顾爷爷抿嘴叹了口气:“那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顾爷爷用下巴示意屋里:“给人弄生气了不哄哄?”
“什么生气?”顾风低着头,嘴角噙着笑,“他这是害羞。”
“害羞什么?”
“啧。您问这么仔细做什么?我好意思说我怕你不好意思听。”
顾爷爷听他这么说,脸上也有几分尴尬神色,清了清嗓子又说:“我还是不放心,你这小子从小放纵惯了,不懂怎么疼人,我怕你把人惹急了跑了,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
“您就放心吧,对您孙子要有信心。”
“怎么放心?”顾爷爷斜着眼睛看他,“你知道怎么追人吗?”
顾风挑眉:“您很有经验?”
“哼。”老爷子吹了吹胡子说,“你奶奶当年可是我们公社的一枝花,追他的小伙儿多了去了,偏偏看上了没钱又没背景的我,这说明什么?”
“说明奶奶看人眼神不太好。”
“臭小子!”顾爷爷打了他一下,“那说明我有手段。”
“嗯嗯嗯...”顾风憋着笑,“我都听奶奶说了,您当年又装傻又卖惨的,可真是好手段...”
“你懂什么?这老话说得好,风月里的小手段都不能叫手段,只要两个人最后能走到一起,这些得叫情趣。当年我是在她面前装病,但她立马就对我上了心,又是给我烧水又是喂药,三天两头你来我往的,这感情不就处出来了?”
“噢,意思我也装个病卖个惨什么的博同情?”
“不是非让你装病卖惨。”顾爷爷喝了口茶,“你看啊,小米和你奶奶一样,善良,又是个心软的。对上这类人,有时候就不能那么强势,偶尔服个软,示个弱,让人家也心疼你...”
“我才不。”顾风梗着脖子,“我一大老爷们难不成还对着他哭哭啼啼的啊?而且他也不一定吃这套。”
“谁让你哭了,我是让你懂得博取同情。”
“然后呢?”
顾爷爷对自己孙子彻底服气,叹口气耐着性子说:“然后他才会对你心软啊,等他对你的态度软化了,自然会放下对你的戒备心,到时候你再一步一步地争取革命胜利。”
“啧。”顾风想了想自己对米可的态度,“那我之前不是...”
“切记不能太激进,别把人吓跑了,要一点一点的积累他对你的好感!”顾爷爷语重心长地拍拍他,“当然了,最重要的前提得是你有一颗赤诚的真心,这样才能打动人...”
‘激进’的顾风突然站起来,把棋子放棋盘里转身就走。
“去哪儿?”
“革命!”
...
顾风房间里找到了人。
米可正躺在阳台的躺椅上玩手机游戏,没注意到有人进来了。他手指灵活地在屏幕上滑动,里面的角色闪转腾挪,光速秒了对面输出。
“你还玩儿王者啊。”顾风缓缓蹲在旁边,看着椅子上慵懒的人打趣道,“教教我?”
“...”米可被他突然地出声吓一跳,手机堪堪没掉地上,偏过头看了一眼,小声嗫嚅道,“你有事?”
“没事。”顾风把手搭在扶手上,趴在上面眼睛一眨一眨地望着人,嘴角还挂着甜甜的笑,“就是看你玩游戏。”
“...”米可嘴巴张了张,什么也没说,只好假装认真玩游戏。
他表现得过于认真,英雄回城的时候视线也紧盯在屏幕上,似乎对局很紧张,然而对面的五个人都还在倒计时读秒复活。
下午的暖阳在他曲线顺滑的鼻梁间晕开蒙胧的柔光,脸上细软的绒毛也懒懒的舒展开来,粉红的双唇因为紧张而局促地紧闭着。
顾风的目光在上面停留片刻,回味着它柔软甜蜜的味道,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就这么一个人,只是随意地坐着,都能让他痴迷。
他的目光太过赤.裸,米可终于无法承受,想凶巴巴地瞪回去,但才一碰上他的视线又没骨气地缩回去,最后只是侧过身子,留了个后背给他。
“噗...”顾风嗤笑一声,拿手指去勾他的胳膊,“干嘛转过去,我看不见。”
“...”
“怎么啦?”顾风继续拿手指戳他,“转过来给我看看嘛,K神?K神?喂~”
米可被他戳得不耐烦,愤愤转身过来:“你到底要做什么?”
“不做什么啊?看你玩,学习技术。”
“你都星耀了!”他们都登的微信区,能看到彼此段位,米可好久没玩过,这赛季都没段位。
“那不一样啊,我玩刺客的,没玩过你这个位置。”顾风装得一脸懵懂,“什么是发育路啊?”
“...”米可这局打完了,也没再开。他吸了口气,又问一遍,“你到底要干嘛?”
顾风看他没转回去,又笑起来,想了想要怎么才能博同情,干脆皱着眉说:“我有点难受,好像病了。”
“...神经病吗?”
“真的病了!前天晚上风吹太久,头有点疼儿。”说着还装模作样地拿手揉着额角,“你那天也吹挺久的,有没有事啊?”
一提起前天的事米可脸就不由自主地烧起来,他看了眼面前神采奕奕的人,一点也看不出分毫病态,没好气地说:“有病就去吃药,别传染给我。”
“哦...”顾风撇了撇嘴,心道老爷子说的办法果然没用,这人完全没一点同情。
正思忖着要怎么办时,又听到米可小声问:“你脸...还好吧?”
顾风一听有戏,立即做起副委屈可怜的模样来:“好疼,不信你摸一下,还有点肿!”
米可伸出食指,在他脸颊旁边轻轻点了一下,顾风立即夸张地“嘶”一声:“好痛!”
“别演了!”米可拆穿他,“我都没有用力。”
“还没用力?”顾风顺势抓着他的手掌贴在自己侧脸,仰头笑着,“你当时手劲儿多大自己不知道啊?”
那天晚上顾风告完白后又将米可按在怀里深吻,米可挣不开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当时顾风的脸就红了。
“不知道!松手!”米可想收回自己的手,但顾风一直拉着贴在自己脸上。
“我不,你自己打的,就要好好安抚。”
“你活该,谁让你...”
“怎么就活该了。”顾风继续没皮没脸道,“当时亲你的时候你不是挺沉醉的,过后才翻脸不认人?你要是一开始就拒绝我——”
“别说了!”米可整张脸都红透了,贴在他脸上的掌心也烫起来,“松手!”
“我不。”
“你!”米可拿他没办法,气鼓鼓道,“另一边也想挨一下吗?”
说着就举起了手。
顾风丝毫不俱,反倒主动侧过脸:“打啊!给你打!打完要哄的!”
“...”米可扬了扬手,终究没打下去,狠狠地磨了磨后槽牙,“你什么时候学得这么没脸没皮的?”
“要脸你就不理我了。”
顾风眉梢扬起,眼底是得逞的笑。
米可看他这副嬉皮笑脸的模样眉头一拧,就着贴在他脸上的手掐了上去。
“嘶——”顾风立即松开手作投降状,“疼疼疼...”
米可终于收回手,脸上一副‘这下舒服了吧’的表情。
顾风被他一脸傲娇的小表情萌到,故意将被捏红的脸侧过去,抱怨道:“下手这么狠?我这张脸要吸多少粉不知道啊?”
“活该!”米可转过脸去不看他,扬起的下巴浸在温暖的阳光里。
顾风坐在地上,盘着腿懒洋洋地笑着:“你刚刚笑了,对吧?”
“我没有。”
“我看到了。”
“我没有!”米可脸上的红色还没淡下去,被他这么一说又躁起来,不禁开始赶人,“你赶紧走吧,我要睡觉了。”
说完就闭上眼假寐起来。
顾风叫了两声,躺着的人也没应,闭着眼睛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便没再叫,只静静地看着。
米可闭着眼等了一会儿,没听见动静,忍不住偷偷睁开眼看过去。只见着对方正专注地盯着自己,一双弯弯的眼睛闪闪发光。
“...”他在那道温柔的视线里失了两拍心跳,又紧紧地闭上双眼。
顾风将他的小动作收入眼中,也不戳穿,只托着腮半靠在椅边。温暖的阳光洒下来,将心底那点甜蜜缓缓融化。
待人呼吸的节奏平稳下来才起身,从床上抱了条毛毯过来给他盖上。
紧闭的睫毛微不可察地颤了颤,顾风闷笑一声,指尖轻轻刮了下他被阳光照得近乎透明的鼻尖,柔声道:“午安。”
沉闷的关门声结束,躺椅上的人将毯子拉了上去,蒙住通红的一张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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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昨天打了疫苗,手好痛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