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白：“……”
这真的是陆桡吧！！！
到了饭店, 奚白却又有点不敢下车了，近乡情怯说的怕不就是这样了。
陆桡也不催他，只是倾身帮他把安全带解开。
奚白可怜巴巴地看了他一眼, 夏甜甜的拳头不是说笑的。
陆桡轻笑一声，“贿赂一下我，我就帮你。”
奚白立刻翻包, 陆桡阻止了他的动作, “本人不收受钱财贿赂, 这个东西我很多。”
奚白：“……那你要什么？”
陆桡沉吟片刻，“例如……美色？”
奚白：“……陆桡你变了, 你已经不是原来那个纯粹的陆桡了！”
陆桡笑了两声，先下车，而后把奚白那侧的车门打开, “走吧，他们已经到了, 我陪你。”
原本紧张的奚白, 被陆桡这么闹一下，好了不少。
陆桡朝他伸出手, 他犹豫了下，把手搭了上去，干燥温暖的手掌将他包住, 两人并肩朝前走去。
奚白眯了眯眼, 谈恋爱就是这种感觉吗？感觉那颗心时刻都泡在糖里一样, 就算溺毙而亡也无所谓。
真到了包间外，奚白又拉住了陆桡, “稍等稍等, 我……要不还是戴个口罩？”
他怕一个在他们记忆中已经死亡的人, 突然出现会把他们吓到。
“没必要。”
陆桡说道，却也看出了他是想找借口再拖延一下时间，他倚在墙上，也不催促，一双眸淡淡盯着他。
有时候面对至亲至朋的时候，反而会比面对陌生人紧张不少，因为在乎，就会有包袱，就会顾及到对方的感受。
奚白和他对视一眼，心慢慢静了下来，深吸一口气后，他伸手推开了大门。
门内三人齐刷刷朝他望来。
楚之本和顾向禹坐在茶几旁，手里还端着瓷盏，杜夏一个人坐在沙发椅上，一双眼红红的，明显带着怒气。
奚白一出现，杜夏立刻站了起来。
五个大男人突然就哑巴了，没一个人说话。
楚之本清咳了一声，“来啦？要不要过来喝杯茶？”
“喝茶？！”不等奚白回应，杜夏先抢了话头，“他还有脸喝茶？！”
奚白：“……”害怕。
“先进去吧。”陆桡轻轻把门掩上，扶着奚白的背往前走。
顾向禹也站了起来，一米九多的个子走到奚白面前，把他的视线和光线全挡了。
奚白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再抬头是顾向禹复杂的眼神，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来。
两人对视了几秒钟，向来面无表情的顾向禹扯了扯嘴角，勾起一丝弧度。
“别来无恙，奚白。”
奚白：“顾老大……”
顾向禹突然低下身子，抱了下他，他大个子甚至可以把奚白完全包住。
对于不擅长表达情感的他，一个拥抱已经是他最大的感情外泄了，也是他最高的欢迎仪式。
奚白稍稍被吓了一下，适应后他低声道：“对不起。”
顾向禹声线比较粗，沉稳厚重，“没事，只要回来就好了，刚开始其实有点生气，因为你没把我们当朋友，可你回来的喜悦盖过了这份生气，现在只剩开心了。”
他说着顿了顿，“其实杜夏没有生气，他只是太开心了。”
顾向禹的声音也有点哑，对于这么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老朋友，似乎用什么语言来表达这份欣喜都太苍白了。
奚白：“我知道。”
顾向禹直起身子，笑着用他的大手掌揉了揉奚白的头发，“三年了……”
“还是没长个子。”
奚白笑骂道：“……你以为谁都能长到一米九吗？”
陆桡坐到了楚之本的身边，楚之本倒了杯茶给他，陈述道：“舍得坐这？”
陆桡抿了口茶，今天他们都只是旁观者，这件事只能他自己解决。
奚白走到杜夏身边，“杜夏……抱歉。”
“又是抱歉。”杜夏眼眶更红了，后退着和他保持距离“你想和我说几个抱歉！”
奚白舔了舔唇，有些紧张。
杜夏哑声控诉道：“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在那场泥石流里了，整整三年，你为什么不给我们一个消息呢。”
“我还想去庙里给你立个牌位，因为陆桡不给我立衣冠冢。”
他越说越委屈，“我农历七月十五还跑去山上给你烧纸，我怕你在那边没钱用。”
“奚白，你怎么可以这样？你连我都瞒着，我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奚白愣了一下，一股酸意涌上心头，他想象不出杜夏一个人跑山上给他烧纸的画面，总觉得有些滑稽又……有些苦涩。
“对不起。”
奚白只能道歉，尽管苍白。
这三年对他而言只是弹指一挥间而已，再次见到他们，却都变了模样。
杜夏和陆桡更成熟了，楚之本和顾向禹也已经是面临退役的年龄。
杜夏一拳砸到奚白的肩上，“你别和我道歉了！”
奚白吃痛往后退了一步，陆桡握着杯子的手微微紧了紧。
杜夏又是一拳，其实力道不重，特别是看到他右手手腕上贴着的膏药，力道收得更轻了。
他诧异道：“你的手还没好？”
奚白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出门前陆桡不放心还是帮他贴了个膏药。
这话一出，杜夏眼睛通红，“你不是已经加入AOK了吗？你不是重新开始打比赛了吗？你的手怎么还没好？”
“嗯……”奚白挠了下后脑勺，“权宜之计。”
杜夏瘪了下嘴：“为什么……为什么你的打法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所以我才没认出来。你连奚式三狙都不用了，那不是你最骄傲的招式吗？”
“明明才三年，怎么可以打得完全不一样？”
奚白抿抿唇，有些苦涩，他朝另外三人发出一个求救的眼神，不敢让杜夏再问下去，他怕杜夏再给他几拳，更怕杜夏哭鼻子。
“好了好了。”楚之本用手指顶了下下滑的眼镜，打着圆场，“要上菜了，好歹让奚白和陆桡看看要不要添菜，今天是陆桡请客，一定得吃回本。”
杜夏听到陆桡的名字又是一脑门子的火，“说到陆桡我还没和他算账！他一定老早就知道奚白回来了，竟然不告诉我们，和他一起瞒着！”
陆桡躺枪，端起一杯茶，慢悠悠道：“菜我就不点了，不过比赛前我们和楚队一起喝的那瓶酒还不错，照样再来一瓶吧。”
楚之本：“……”
“比赛前？你们？”杜夏：“！！！楚之本你也知道！！你个大尾巴狼，还好意思装不知道，和我们这边喝茶！”
“所以、就只有我和老顾不知道！你们！太过分了！”
“特别是你！”杜夏指着楚之本，“刚才我这边说要怎么惩罚奚白和陆桡，你还附和！楚老狐狸！”
楚之本无奈地笑了笑，杜夏战火转移，祸水东引，让奚白喘息片刻。
陆桡对奚白招招手，“过来，这茶不错。”
等酒菜上来的时候，五人上桌后，杜夏愣了一下，环视一圈，扯了道不怎么甜的笑容，说道：“我真没想到，我们五个还有聚齐的一天，我还以为……”
再也聚不齐了。
话没说完，杜夏仰头干了一杯酒，“今天我高兴，来！喝！”
奚白陪着他干了一杯。
一杯酒下肚，天大的怨气都消了。
杜夏看向奚白，嘴唇微抖，叫出了那个三年没再叫的称呼：“老大。”
两个字一出，就是原谅他了。
奚白瞳孔微缩，手撑了撑额头，偏过视线，真的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一整个青春，他们五人都是共同的见证人，一步一步，一步一个脚印，一点一点摸索，从岌岌无名到现在。
开荒时期说实话不好打，没有参数没有参考没有人教，只能是咬着牙，自创招式自学战术，这才打了过来。
物是人非，英雄迟暮，听着是两个再普通不过的词了，但是却涵盖了世界上大多数的辛酸。
不过……好在故人依旧。
喝到起劲的时候，杜夏高举着杯子，“我们聚齐了！我们终于！聚齐了！”
大家都笑了，五个杯子碰在一起，发出了清脆的响声。
没什么事情能大过一杯酒的，几杯酒下肚，事情就被抛到了脑后。
……
因为临时出了这件事，所以BR退役的事情推后了，等这边处理完了再宣布。
奚白本就是个一杯倒，几杯一下肚，立刻变得不省人事。
杜夏也没比他好到哪里去，这两人酒量不行，偏偏还觉得对方酒量才是最差的，谁也看不上谁。
例如奚白一醉倒，杜夏已经四仰八叉了，就靠着一口气撑着，但是依旧还是扶着凳子站着嘲笑奚白，“我、没醉，我还能站着。老大、醉了，嗝——”
“他酒量太差了，哈哈哈，实在是太差了。”
话音刚落，人就往地上倒去，好在顾向禹眼疾手快把人给捞了起来。
真正的三个王者，叹了口气，继续喝了会，就各回各家了。
顾向禹把杜夏扛着，一米六九的身高在一米九面前，像个小鸡仔一样。
陆桡则背着奚白往车子的位置走去，他喝了酒叫了个代驾。
楚之本站在大门口，看着他们两两一边，顶了下眼镜，轻叹口气，也走了。
奚白的酒品实在一般，坐在车里也不老实，代驾没忍住在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下一刻就对上了一个阴沉的目光。
陆桡平时藏得很好，可一喝了酒就不行。平时正经得像带了把锁，喝了酒那枷锁就被打开了，那双眼里的占有欲爆棚，偏执、戾气全都涌了上来，恨不得把眼前那人吞了。
奚白以为他今天说的那句话是个笑话，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真做得出，他这辈子物欲情欲要求不高，全给了一个人。
他是偏执，他的偏执也只对一个人。
但他明白，就算奚白对他没意思，他也绝做不出伤害他的事，因为只要他一个眼神，他就臣服了。
代驾吓了一跳，忙收回目光，后怕地咽了口口水，不敢再往后看。
陆桡将奚白的脸朝向自己，禁锢在自己怀中，彻底遮住了代驾的视线。
终于到了宿舍，好不容易安静一会的奚白又闹腾了，“渴。”
陆桡倒了杯温开水给他，喂他喝了点，又帮他换了脱了外套，安置到床上。
一切做完之后，他按了按太阳穴，今天酒喝太多了，饶是他都有点不适，见奚白睡得正香，他便起身去洗漱了。
等他擦着湿发出来，发现奚白起来了，这会正坐在电脑前面。
陆桡：“……”
奚白表现得很正常，一点不像喝醉的人，但仔细看他眼睛就会发现那眼中没剩几分清明了。
陆桡走到他身后，看了眼电脑。
奚白竟然在直播，登的还是他的号，直播间上赫然写着“AOK—陆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