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人, ”鞠青将一个不太清晰的图像打开放在电子义眼的视野中央，这是他从那个狗狗骇客脑子里挖出来的，“是月背面公司, 主持这次从起源生化狼口夺食任务的负责人。”
一个古板的金发大背头男性, 看不清脸, 鞠青怀疑他的电子义眼装了成像干扰器，不仅能让摄像头拍不出他的脸，光学成像的电子义眼也会被干扰。
即便穿着商务棕色西装，这个金发大背头饱满的肱二头肌斜方肌和胸肌，依然将衣物撑得鼓鼓胀胀。又或者他上半身做了什么夸张的义体改造，只能用衣物稍稍遮掩外观, 才让他的身材看起来，比起人类更像是黑猩猩。
鞠青希望是前者。
这样不管他的肌肉是健身出来的, 还是人造肌肉塑形手术美容出来的，都没法挡子弹, 他要对付也就容易些。
“在皮肤下植入防弹装甲的变态真希望不要再遇见了。”白发青年像模像样地祈祷说。
毕竟他现在手上没有第二把Alpha义体武器。
“我的错吗？”灰蒙蒙小龙从照片背后探出头。
“你好闲, ”鞠青瞥一眼它，“作业做完了吗？”
“……”猫佛梅辛。
“那是你的作业吧。”猫佛梅辛说。
“是上了课的人的作业, ”鞠青理所当然说，“我没上课, 你上课了。”
“但我不是人。”猫佛梅辛说。
它已经不是那只每次在孵化者狗一样言论下败退的龙了！
“哦，”鞠青立刻改口，“是上了课的蛇的作业。”
“我不是蛇！”
猫佛梅辛还是败退在孵化者狗一样的言论下。
眼看幼生期的宠物还要争辩, 白发青年突然不说话, 只在频道中发出一个示意噤声的图片表情。
他是真有什么事要做, 还是仅仅想堵住它反驳的话, 猫佛梅辛甚至分辨不清这个。
下一秒鞠青突然开口：“切。”
切？
“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个金发大背头和狗狗骇客联络, 金发大背头用的竟然不是脑机而是手机！”白发青年不敢置信，“我这个七十多岁的老古董都没有用手机，他竟然用手机！”
手机是什么？真正的75后猫佛梅辛茫然。
而鞠青虽然在骂，心里其实是相反的冷静。
脑机有很多安全上的漏洞。直说吧，成年人植入ABO晶芯潜入电子海，大脑不断与电子海同化，由此获得的心算力是很有用，却也让骇客们获得了修改一个人数据大脑，改变他记忆，甚至思维的可能性。
就像他十分钟前，就盗取删除了安德鲁·劳伦斯关于山畔公寓爆炸案的记忆，还从自己记忆里剪辑出一张冷冻仓的影像，塞进安德鲁·劳伦斯的大脑。
那只狗狗骇客搜索到，便会以为冷冻仓在起源生化手中，怎么都不可能猜到冷冻仓实际位于一个黑市酒吧的地下室仓库。
在强大骇客手中，一个连入电子海的人，记忆可以删改，人格可以重塑。
若非电子海各层间拦截电子兽的壁垒需要无数心算力，而这心算力只能由连入电子海的大脑提供，ABO改造这种东西，隐患巨大到根本不可能强制要求每个成年人进行。
就算是这样，每年都有不少人逃入荒野，不愿改造。
而在脑机具有各种隐患的情况下，很多人会在一些隐秘行动中会使用外置脑机……啊不，是手机，嗯，很多人会在一些隐秘行动中会使用更安全一些的保密手机，反而叫鞠青很能理解。
只是他没料到对面是保密手机，过去时没转换入侵模式，结果给发现了。
“勉强是因为这个时代栽了一个跟头吧。”
鞠青喃喃。
但没栽倒在新玩意儿脑机上，反而栽倒在手机上，简直带上了几分这个时代特有的荒诞。
白发青年不再慢腾腾地走在街上，脑机内地图打开，他狂奔向不远处的一座烂尾高楼。
奔跑可以托管给程序，但鞠青可没有骇客车这种方便的设备，只能将没换过的电子海碟板插入后颈的脑机接口。
……没错，直到现在，某个老古董用的都是普通人用的电子海碟板，而非骇客专用的深潜碟板。
他倒是已经看上了几个深潜碟板，但他一不打算通过正规渠道购买，到手就会慢一些；二是觉得选“老婆”要慎重，安置“老婆”的新房也需谨慎选择，得在储存卡酒吧和山畔公寓外选择第三个窝了，各方面就稍稍拖延了一下。
反正鞠青已经通过数日与骇客后辈们的攻防战，确定了自己的实力，搞个安德鲁·劳伦斯而已，他悄悄的来，悄悄的去，不会引起任何人注意。
谁知道今天就这么赶巧呢。
显然不止鞠青觉得，安德鲁·劳伦斯连续加班下一定十分疲惫，警惕性恐怕不如以往了。
“我会一直打开电子义眼，你替我看着点。”
此刻白发青年对他的宠物说，都无暇关注灰蒙蒙小龙陡然慌乱起来的神情。
话音落，鞠青在烂尾高楼的一层楼梯上大马金刀地坐下，终于可以不分心地去应付狗狗骇客不断地攻击。
然后猫佛梅辛才说出回答：
“好，好的！”
可惜，它紧张兮兮的磕巴言语没给鞠青听见，不然鞠青这里又多了一个能拿来嘲笑它的素材。
我会认真细心警惕周围，绝不放过一点异动的！
小龙又在心里说。
第一次被孵化者委以重任，猫佛梅辛在警戒这件事上灌注了一万份的注意力。
它本体依然待在鞠青的活动迷宫内，鞠青的意识不在迷宫，作为迷宫核心的数据大脑却不可能跟着意识离开。
就见柳树外形的数据大脑分明没有微风也摇曳，无数代码光带从树冠向四面八方射出，在迷宫中形成连绵高山和蜿蜒江河，以广袤到简直不像个人活动迷宫的程度，防卫任何可能进入此地的敌方。
只是碎瓦颓垣并没有因此消失在十万大山中，相反，村庄与城郭废墟在山间水畔清晰可见，代表着鞠青大脑受创的后遗症。
主人，应该不会输吧？小龙焦灼地思忖。
设备落后，心算力还有一部分不受控，这些劣势猫佛梅辛可都明白。
就在它忍不住要叼着尾巴来缓解担忧时，它突然听到声音。
并非现实中的声音，而是——
淡黄色的数据方块显现在烂尾楼门口，很快塑成一个将金发梳成大背头，上半身膨胀到夸张，手上提一把花剑做武器的男人。
男人电子义眼是血一样的深红，他脸颊瘦削，唇边可见深深的法令纹。
全身义体化的Alpha按理说不可能因为衰老出现法令纹，这个外观大概是金发大背头男人的个人爱好。
没错，Alpha。
只有Alpha才能从照光层直接穿梭到现实中。
只有Alpha才能用视觉在照光层追踪数据的来源，找到一个隐藏着自己的骇客。
这个金发大背头Alpha男性，这个不久在被鞠青从狗狗骇客脑子里截出图像的男人，朝着鞠青，实际上是朝鞠青脑机内的幼生期宠物，露出洁白牙齿笑了笑。
“哦，”他说，“这不就找到入侵的骇客了。”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是有点短，因为原本计划是上一章入V。上章四千这章两千刚刚好，没想到……
想要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