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浅还没回答我呢。”宗洲缠人的劲头,说是流氓半点不为过。
可这“流氓”二字藏在屋里说,是有些情|趣,摆在外面说,可不是什么褒奖人的好话。
凌浅眼见这人无论好坏照单全收,既不知羞也不知怒。
纵然心里压着事,也蓦地轻松一笑,双手环住宗洲的肩,抚上“猛虎”傲气的头,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宗洲按进怀里。
他寻着这男人说话总能让自己心热的唇,缓缓将自己的呼吸接近,近到唇纹相磨,方才叹|息着微微开口。
“我要尝尝你的嘴唇,不尝尝不知你甜言蜜语,心是不是暖的。”
“不是才尝过?”宗洲露出一点舌尖,勾了勾他方才主动献吻又坏心逃开的唇。
凌浅水润的双眼,霎时跳动起一团火,因情|爱而生,今生难止。
他也学作宗洲,一样的接触,他舌尖动作得生涩,却是一瞬勾起宗洲不必学作自己克制情感的热烈回应。
柔荑若春风,落花浮清池,重重涟漪随风动,清池荡|漾,是风沉了花,花裹着风,清净不得,含苞待放却颤开一朵芙蓉。
清池稍稍心防不复,春风要给予他的爱,便是洪水猛兽,不冲击得他意识昏聩,一身筋骨疲惫到抬不起指尖,是不会停下的。
凌浅短|促地换着气,本能地期待着更多,但也并非真是一个被爱冲昏了头脑的少年郎。
“缓缓,嗯……你先缓缓,待到夜里,嗯,夜里我陪你。”这一声轻柔,说得紧贴着凌浅的那颗心,竟是跳动得更快了些。
宗洲为自己将要驰骋的疆土开拓了许久,本就是除了眼前人,谁也不在乎的魔心,哪能为了旁人病重,是不是急切要见自己的心肝宝贝一眼,克制自己正需求的东西。
“宝贝你放纵我至此,不妨先安抚完我的妒心,再言其他。”
凌浅自然是在安抚宗洲的妒心。
极致的占有欲。
是宗洲从未将檀乐看在眼里,视这种卑微的单恋,与凌霄君曾一步之遥就能轻易骗得凌浅的感情,云泥之别。
却仍是半点难忍自己的宝贝为蜉蝣分出心神。
那是一定会从自己身上被引走的心神。
伤重到,只需凌浅瞧上一眼,心绪必乱,说不定,不见这个所谓的弟弟好转,还会好几个日夜守在病榻前。
他相信檀乐有这个本事,能被凌霄君这种为爱妒忌发狂的男人放出来的饵,岂能只是来治病的。
檀乐不配凌浅的关心。
宗洲一清二楚,凌浅急于见檀乐,却因深爱自己,瞧得出自己故作不在意,才一字不提对檀乐伤势的关切。
可宗洲也是被爱、被惯得予取予求的人。
蓦然开口,双目浴火,字字滚烫,道:“小浅爱我,就再多给我一些吧。”
凌浅温柔地瞧着这双该是不只为欲|念猩红的魔眼,青葱玉指自人心口滑下。
他知道哪里需要更多的爱,也知道所谓多一些,一旦宗洲将手换了此物,就不只是多一些了。
“我不舍得你忍。”
凌浅话一出口,登时宗洲就“危险”地更近一分。
凌浅是从未在这种事上,于被怀抱禁锢时,动用上法力抵抗的。
就是在二人分手重逢后的那几夜亦只是挣扎而已。
可他今日一出手,便是一道灵力锁链,倏然将宗洲捆得动弹不得。
他相信宗洲真要挣脱,也不过眨眼的瞬间。
然而此刻。
当他推着宗洲的肩膀起身,手护在宗洲脑后,倾身将人压倒在花团锦簇的被面上时,他不急不缓,瞧见的猩红双眼,满是信任的光辉。
谁也不挣扎。
谁都更灼|热。
“还记得在太一门的时候,你钻进我被子里做的事,”凌浅的话音顿了顿,透着薄粉的指尖从自己被宗洲咬得微肿的红唇沿颈而下,轻抚到自己的喉结,“你那时顾念我有孕,不能也对你做的事,你说,你想要我为你吞到这。”
凌浅垂下眼帘,遮住羞涩心绪,止了言语,端坐人身上,如一朵气质出尘的莲。
可一旦生了凡俗心思,哪得出淤泥而不染。
他清冷的美目,慵懒地半阖,微微水润着,透出丝丝媚|色,目光紧随着双手,梭巡在宗洲的身子,让自己的掌心盈满这男人灼|烫的力量。
直到将自己的手换了唇。
“你这才是,要了我的命了。”
宗洲若非被捆住,真恨不得抓住他的头发,按住他的后颈,让他埋首更深些取悦自己。
可瞧出他的生涩,宗洲想要的分明更多,却也真担心他说到做到,一句关怀的“急不得,慢慢学,别太勉强自己”才出口。
却见凌浅固执眼神,抬头瞧来。
宗洲顾不得许多,赶紧挣脱灵锁,扶住凌浅的肩,舒坦地闷哼一声,却用着哄人的语气道:“是我觉得,你先前的技巧,刚刚好。”
……
……
哪有技巧,凌浅不懂这样的事是不是有技巧可言,但他清楚知晓,宗洲绝对是喜欢的。
只看反应,看宗洲也会有难得的想要按住自己,却克制到不知该将手放在何处。
可知这样的相处,真是能叫人失控。
凌浅没有让宗洲也替自己纾|解,只要宗洲为自己擦拭了嘴唇。
他瞧着这男人手拿着擦过嘴的手帕,又急忙要找个宝盒收藏起来的样子,竟是满目不解地笑了。
“你这是在做什么啊?”凌浅拦下宗洲藏宝的动作,笑的时候,难免牵动发酸的嘴角。
宗洲一见他手捂住唇,赶紧拿开他的手,满目焦急地检查他唇角,关心地问:“方才说劳累得嘴都痛了,可别笑了,我怕你牵动得疼。”
“你不是早些时候缠着我,还说就是想看我笑吗?”凌浅细瞧着宗洲的眉眼,真不知这么一点点小伤,这人都心疼这样,三日前眼见自己受伤昏迷,能心痛到怎样的程度。
“还不许我内疚了。”
宗洲此话,惹得凌浅笑得更灿烂了。
“内疚?”凌浅跪坐着,双手撑着被面,真是越瞧宗洲越觉得有意思起来,“你骗我欺负我,惹我哭都不知道内疚,我劳动自己,服侍你一回,你倒内疚起来了,是因为你让我受伤了?”
“是因为我明知你想要去做什么,却满心期待你对我做些什么,明知你含不住了,却享受得不想停下来,所以……”宗洲话音一顿。
凌浅眉头一挑,“所以?”
“所以我内疚了,”宗洲说得诚恳,翻找出一盒治伤的白玉膏,轻抹上凌浅的嘴角,道,“我往常什么都备着,让你以为我细心,怎么就没想到今日你会用嘴……唉,要是我翻出最好的伤药再费时些,岂不是再不是你心中细致的人了。”
“你这人真是……”
凌浅瞪圆双眼,哪能想到一个人内疚,能是内疚这种事。
宗洲一脸正经,道:“我只在乎在你心里我是怎样的人。”
“我说你是个流氓,也没见你反思自己的形象。”凌浅忍笑,心里熨帖得很。
宗洲笑容坦荡,道:“那应该是我下流的时候,最讨你喜欢了罢。”
“讨厌。”凌浅没好气地一推。
宗洲抓着他的手腕一拉,让他好生躺在自己怀里,手触上他已然恢复的唇,低声问道:“我要你把东西吐出来,你为何不听?”
“都吐出来了,如何看得见你更失控的模样,”凌浅翻过身,将耳朵贴在宗洲心口,“我从来没见你失控过,那样的感觉很真实,不像我时常听着你的心,也不一定能听见你的真心话。”
“我的真心话,”宗洲的笑声嗡嗡地震着凌浅的耳膜,“我想要小浅的心只归属我一人,我想要一座仙山,一座岛屿,一个只容得下你我站立的天地。”
凌浅听得出真心话,于是更加专心,要将此刻宗洲的心跳,记录在心底。
宗洲问他道:“你听见过他们说仙魔殊途了。”
凌浅点点头:“不止一回。”
他们曾经也是听着这话,分开过一段。
宗洲道:“仙道之心,包罗万象,魔道之心,唯我独尊。”
“小浅,我快要从唯我,到忘我了,你知道莫乾说我来日飞升,只怕要去仙境了吗?”
凌浅警醒地抬头,紧张地收紧怀抱,道:“我会误了你的修行。”
“不是的,你圆满了我的人生,”宗洲顺着他的长发,轻轻的,好似能察觉到他隐藏得很好的惊吓,“当你从噩梦苏醒的时候,你满眼只有我,我一生‘唯我’的道心却无一时快活,你有想过吗,若你无法恢复心窍,我或许更容易带你成就魔道,来日飞升,我不需要犹豫,你也只有陪我去魔界的一条路走。”
“但我不会自私地以为你该只有一条路可走,我也可以陪你走仙途。”
仙魔殊途,修的是不同的法门。
于他二人而言,自然是凌浅入魔易,宗洲成仙难。
可宗洲却一直在努力恢复凌浅的仙途,看似将这路,从易走到难,却是难得的,更在乎凌浅的选择。
“小浅,你知道你师尊控制你的铃铛用上了你和檀乐的血,可你不知道,檀乐说那里面也有你们的魂,百年熔炼,极难无伤地分开,而你们如今康复都需要铃铛里的魂。”
凌浅坐起身,心中再无宗洲以外的任何事,只是紧盯着眼前人,全神贯注。
宗洲安慰地抚着他的发顶,真的再不隐瞒什么了。
“你会见到檀乐,你会知道他需要你牺牲自己的利益,我也知道你会不顾一切拯救眼下更需要你救的命,因为这才是你为人的本心。”
“我知道我今日不明说,你必定会因为怕辜负我的付出,动摇抉择,所以我要在你见檀乐前,明明白白地告诉你,你我同心,就是一人,若你觉得牺牲自己才能不负道心,才能安心,那就做出自己想要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