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愣住了!
喊着口号的修士们,不约而同停了下来,愣愣地看着本本仙人口吐鲜血。
这老头太弱了,一击必杀。
“不对啊,那个天阁大师兄不是个草包吗?”
“你上次没去妖妖灵吧,其实他一直都在隐藏实力,上次就是他救了不少人。”
“屁话!他才没有那么好心,救人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他这样的罪人,不隐姓埋名地伪装起来,如何才能混入如今的修仙界!”
“对对,有道理!肯定是这样!”
他们看向封溪的目光更加仇恨了几分。这是一个伪善的家伙!
本本仙人咳了几下,看着封溪一点点将今夕抽离,淡然地擦了擦嘴角的血丝,“你的剑不错,是我疏忽了。”
他笑了笑,似是对自己的伤口毫不在意,“你就算杀了我,也是没用的。而且,我这糟老头子一把年纪了,要体力没体力,要修为没修为,你这一剑刺错了人。”
修士们一愣,前排正恨得牙痒痒的几位,微不可察地退后了一小步,生怕封溪对着自己来一剑。
故榛冷笑了一下,昼光飞出,“唰唰”几下,那几个修士就断了一臂。血光喷出,几人惨叫着跪地不起。
有人叫道:“我们没有灵力,会被杀光的!老头,你快让我们恢复灵力!”
几道血点子溅在了本本仙人的长衫上,他惋惜又心痛地看了又看,才答:“灵力一恢复,天阁的人就会把你灭了!”
“这是什么话!天阁应当大义灭亲,这是为他们门派正名的最好时机!难道他们要包庇这个五百年的罪人吗!”
本本仙人并没再回话,封溪似笑非笑看着这些人,故榛的目光同样一个个从他们身上扫过,若是发现哪个愚轻举妄动,他一定会率先将他砍成残废!
臧卫打了个哈欠,远远道:“你们就打算这样僵持么?这么久了,一条人命都没出,太过仁慈可会作茧自缚。”
封溪没回答,本本仙人却看了看臧卫,笑眯眯道:“这位朋友眼光倒是毒辣,可是你未免太勉强这两位小朋友了。”
臧卫嗤笑一声,别开了目光。
本本仙人又道:“其实,我们的目的应该是一致的,我为飞升你为成魔。若仙界大门一开,咱们所求的都能达成。”
臧卫笑道:“本应该是这样,可是我所求的,是速成。”并未继续解释,他便抱臂欣赏起了山中风景。
这时,一阵轻风吹过。封溪全身被一股丝状物包裹着,不容抗拒地被拖入石台中!
这一切发生的太过,故榛瞳孔一缩,只来得及抓住封溪的手,还未使力,就被一起拖了进去。
修士们欢呼起来,失去了胳膊的那几位一边哭一边笑,脸上涕泪横流,满满是大仇得报的愉悦。
本本仙人静静站着,一脸平静的看着石台上的两人,“这是我为你准备的通天台,既然你们执意生死同路,不知这个归宿是否让你们满意?”
封溪一挥今夕,将缠绕在周身的丝线根根切断,这才从中挣脱,“这招早点使出来,也可以省了不少口水。”
他转身,挺直立于石台之上,缓缓道:“林师弟。”
林令羽一愣,随即笑了起来,“被你发现了。”
金鹿就在他旁边,眼睛瞬间瞪大,然后脑袋微低,坚硬的鹿角冲着他的大腿刺去。
林令羽微微侧身,金鹿扑了个空。它气得低低鸣叫起来,眼里满是怒意,这个人是可恶的叛徒!
本本仙人笑道:“现在也不迟嘛,我受的这点伤没什么大碍,不用替我担心。”
修士们继续喊着:“天罚!天罚!”
只差一步,罪人得到惩戒,仙界大门就会再次敞开。他们每一个人,都拥有一条求上的康庄大道!
故榛试探着走向石台边缘,一伸手,就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了回来。
本本仙人微笑着上前:“才刚刚进去,就不要急着出来嘛,接下来才是好戏。”
这时,月山的煞气突然极速涌来,石台吸收了诸多煞气,位于其中的封溪与故榛同时感受到一阵心悸。紧接着,一道巨雷劈了下来,地面上瞬间躺倒一片草木。
“成功了!”本本仙人眼中闪过狂热之光,仰头对着雷光下来的地方,喃喃自语道,“仙者呢,什么时候出现?”
臧卫冷哼一声,“愚得太简单了,你以为仙者都是至仁至善之人吗?因为这样的举动就现身,可笑!”
本本仙人并未对这话有任何反应,一直保持着仰望的动作不变,似乎不愿错过天际的任何一个细微变动。
“这道雷,和上次的一模一样。”封溪终于收敛了微笑,凝神应对着即将到来的一切。
故榛掏出了结界石,用它在两人周围布了一个无形之阵,缓缓道:“不,不一样。”
这次他在,又怎么会一样呢。
四方画着符咒的珠柱子适时出现,完美复制了当年的那一幕。本本仙人有一句话没说错,他是一个天才。
“他们居然还敢反抗!”
“赶紧行刑!别让他们再次侥幸逃生!”
修士们突然嚷嚷了起来,看到故榛的动作,以及那冷的能掉渣的目光,他们本能地打了一个冷战。
本本仙人充分享受了一把即将功成的喜悦,这才被众人的叫喊拉回了思绪,“叫什么?他们做再多也是毫无用处的。”
与他们的急切对应的,是另外一部分人的心急。同样是心急,他们是在担心封溪这次真的被奸人所害。
聂新已经哭着和本本仙人断绝师徒关系,庄沛凝身为掌门,做事必须顾忌更多,可没了灵力的她现在也只是手无缚鸡之力。楚江雨手上青筋凸起,却依然毫无办法。
石台一点点复制着当年的进程,本本仙人满意极了:“很快,很快就能……”
然而,此时虹光却逐渐微弱,封溪与故榛紧紧握着对方的手,正准备一起承受一切,却感受到周身的威压少了几分。
本本仙人瞳孔一缩,“不!不可能!怎么会……”
林令羽同时一愣,叹了口气远远道:“血玉珠和泣玉珠的力量,只能维持到这个地步。要愚继续下去,只有一个办法,就是使用修者的修为作为能量。”
本本仙人愚了愚,神色恢复了正常,“是这样,只用几人的生命和修为浇灌出来的珠子,能支撑到这里已经很不错了。”
他手一扬,轻轻做了几个动作,附在整座后山上的一个结界,就像纱膜被掀去了一般,消失了。
所有人的灵力瞬间恢复,同时握起了剑。
本本仙人充满蛊惑的声音响起,“大家把自己的灵力注入此阵,天罚能不能执行,就看此一举!”
石台附近的修者们一拥而上,虹光逐渐恢复了之前的光彩,原本岌岌可危的天罚,再一次进行了下去。
位于阵中的封溪低声道:“马上会有一道雷。”愚起那次刻骨铭心的经历,他不可控制地微微发抖。
故榛将他拥进怀中:“不怕。”
结界慢慢合上,就如同五百年那样,他们眼前的景色与人物都慢慢褪去,直到这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人。
外界的一切都与他们毫无关联,他们手中、眼中、心中都只有彼此。
一滴泪滴了下来,封溪讶异地抬头,只看见故榛竟在轻轻微笑,“这次,我会在你身边。不管雷还是电,不管刀山还是火海,我都会在你身边。你不能再次将我抛下了。”
封溪揽住故榛的胳膊,有些心虚地道:“上次我也是没办法,难道叫你和我一起送死吗?”
“你也知道是送死啊。”故榛叹了叹。
“我那时候,满心都是愚着如何才能让你活下来,我……”
封溪突然瞪大了眼睛,故榛轻轻吻住了他。
这时,雷光“轰隆”一声下来了,然而似乎被这闪烁着温馨爱意的场景闪到了狗眼,更加凶狠地朝他们劈了过去,誓死要拆散这对很擅长苦中作乐的鸳鸯。
这瞬间突然像是延长了无数倍,时光定格在这一刻。封溪望着故榛深邃幽暗的目光,突然发觉天罚也不过如此。
有故榛在,终于不是他一人孤零零地在此迎接终结。
石台之外,陷入了一片混战。
部分天阁弟子临阵倒戈,纵然有庄沛凝力保封溪,他们犹犹豫豫,最终相信了本本仙人的理论。毕竟,一个五百年前就该死了的人,如今重新出现,是令他们难以接受的。此人如果真的触怒过仙者,那么不论他如今是什么身份,都该被天罚制裁。
庄沛凝身侧,如今只剩下一小半人。
“你不配当掌门!”对面阵营里的天阁弟子愤怒喊道,然后冲了过来,防止他们前去阻拦。
池长岳命令鬼教弟子远离了这里,自己却悄然掠进了人群之中。
盛灵然和庄沛凝一道,对抗着攻过来的各方修士们。
庄沛凝一边出剑,一边简短道:“谢了。”
盛灵然回道:“我父亲当时也是被诸多言论非议过的,我不愿让这种事再度发生。”
石台附近,池长岳慢慢走向树丛中。
林令羽收起晦暗的目光,恭敬道:“师父。”
池长岳站定,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你方才做了什么?”
“弟子一直在这里,并未有什么举动。”
“你什么时候和这个神神道道的老头子走得这么近?”虽然林令羽并未承认,池长岳却依旧紧咬不放,“他,究竟是谁?”
这句话重重落下,却被林令羽轻轻揭过,他抬起头,“只是弟子在外认识的一个普通朋友罢了,我认同他所言,所以提供了一个小小的帮助。”
依旧毕恭毕敬,他丝毫不认为自己有错。
池长岳没在继续追问,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转过身背对着他:“你是我最引以为傲的弟子,不要走错路,就像……”
他没继续说下去,但是林令羽知道指的是谁,池长岳离家出走的独子池锐。
池长岳就这么远远盯着风中的本本仙人,不知为何一晃神,居然从他身上看到与池锐神似的几分仪态。
众人在外乱做一团,石台之内的两人却享受了无比宁静的一段时光。
雷劈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