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了抽筋的经验, 扒皮的事情就显得那么自然顺手。
是的,NPC要的“布”是另一具尸体身上的皮肤。
和之前的流程差不多,几人被傀儡线吊在巨大的棺木中。虽然活动范围受限, 但靠着合作他们反制了NPC,从他背后取得了被鲜血染红的皮肤。
拿到“布料”后, 那双手将它盖在鞋底上,和众人猜测的一样问出了下一个问题。
“你们有针吗?”
白晓忍不住腹诽:你丫的什么都不准备做个毛线的鞋子!
就在众人等着第三波任务开启时, NPC却忽然做了一个让他们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放下了手中的鞋子, 右手握住左手的指关节, 只听几声“咔哒咔哒”,干脆利落地把自己的手指挨个拽断了。
他用流着血的掌心按住指尖,右手掐住里面的骨头,“噗叽”抽了出来, 接着在石头上将前端磨尖,把血管捆在尾部, 插进鞋子钻好的孔洞中。
这一串操作看得几人目瞪口呆。
虽然嘴上说着拿指骨当针, 但NPC的用法更像是图钉。因为固定好鞋底和鞋面后, 他并没有把“针”抽出来,而是赤裸裸的“针尖”朝上,留在了鞋子里。
鞋子做好后, 那双手就不再动了,垂在蜡烛前, 仿佛手的主人心愿已了, 撒手人寰。
白晓看着那只掉san值的鞋子,小声道:“你确定施章穿上这鞋子会被超度, 而不是当场狂暴吗?”
方蒋少见的卡了下壳。
司南弯腰拿起鞋子:“试试就知道了。”
话音刚落, 阴影里的NPC突然站了起来走到了烛光下。
他除了那双手是好的, 浑身上下的肉仿佛被打成烂泥似的糊在骨头上,将掉未掉的晃荡着。
“还给我!”NPC张嘴怒吼道,“把少爷的鞋子还给我!”
“跑!”方蒋大声喊道。
几人立刻箭一样似的冲了出去,NPC张牙舞爪地在后面追着他们。
“等等,我们一直转圈,真的能甩掉他吗?”白晓气喘吁吁地问道。
司南回答道:“刚才他起身时我看到了,他的座位下有个洞,应该是出口。”
陈砚恍然:“难怪要设计成环形的通道。”
“有了。”方蒋道,“跳!”
四人鱼贯而入,刺目的强光过后,他们回到了施章的房间。
“方才那个NPC说,他做的是少爷的鞋子,难道他是釉烟。”方蒋走到小厮的床旁四处打量着。
白晓道:“也可能是叫翠花的丫鬟啊?”
陈砚道:“不是,翠花是典妻,方蒋找到了她的典当契。”
“哦。”白晓疑惑道,“如果是釉烟,那他到底是喜欢施章,还是恨施章啊?我怎么看不太明白呢?”
“也许是爱恨交加,”方蒋结束了这个话题,“又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外面的天依旧亮着,多半进了任务后,时间也是停滞的。
既然道具拿到了,几人也不磨叽,直接离开屋子往庭院走去。然而刚到大门口,就被外面的景象惊住了。
宅子里死去的丫鬟仆人们将雕像团团围住,听到正厅的动静后,齐刷刷地扭头“看”了过来。
他们明明闭着眼睛,面无表情,甚至只是笔挺挺地站着,没有摆出任何攻击姿势,几人还是被盯得背后发毛。
“怎么过去?”陈砚道,“我去引开他们?”
方蒋道:“不知道这些尸体会如何行动,我和你一起,有个照应。”
“司……”白晓本想让司南一起去,把放鞋子的任务交给自己,扭头却没瞅见人。
仔细一瞧,男人不知何时贴着回廊的边缘,走到了西厢房与正房的夹角处。
“司……”
白晓提高了声音,然而看到司南噤声的动作后,生生咽了回去。方蒋二人也注意到了这边的情况,面露疑惑地站在原地。
司南慢慢调整了下位置,在他停下的瞬间,所有尸体又齐齐转头望向了他。
“他们在看的,是鞋子。”方蒋道,“是要阻止我们超度施章吗?”
司南抬起拿着鞋子的手,往雕像的方向瞄准。
“不会打算扔过去吧?”陈砚目测了下两者的距离,“太远了,不可能吧。”
青年刚说完,就看到司南将鞋子向前方高高抛了起来。
在红鞋子飞到雕像附近时,本来静默尸体忽然发出惊慌的叫声,乌泱泱地扑向鞋子。
然而鞋子飞得太高,那群尸体叠起来往上爬也没有够到,眼睁睁地看着它落在了雕像的其中一只手上。
卷在里面的施章的雕像慢慢浮了出来。与昨夜的冤魂不同,外貌变成了孱弱公子的模样。
他飘在空中,原本光着的那只脚此时已经穿上了红鞋子。只是那双鞋上的骨刺将他的脚扎了个对穿,浓郁的黑色雾气萦绕在周围。
“釉烟。”
“釉烟!”
“你为什么要杀我!”
施章在痛苦的叫喊中化成一缕青烟飘散无踪,雕像也跟着缺损了一块。失去目标的尸群不再挣扎,僵硬地离开了庭院,返回各自的住处。
“这,这是超度?怎么感觉更像灰飞烟灭啊。”白晓咋舌道。
陈砚倒不是很在意:“还有六个。”
“呜哇哇~”
婴儿的哭声再次响了起来,声音回荡在院中,好似从四面八方传来。
司南神色微凝道:“哭声好像比之前的要大,也更清晰。”
“你们之前说,念那个顺口溜他就不哭了,是真的吗?”白晓问道。
“换我来试试。”陈砚念道,“天皇皇,地皇皇,我家有个夜啼郎,君子路过读三遍,一觉睡到大天光。”
哭声果然随着童谣的结束而停止。
“这个设定到底有什么用?”白晓好奇道,“如果他一直哭会怎么样?”
陈砚一脸冷漠道:“会很烦。”
白晓:“……”
白晓点头附和道:“你说的很有道理。”
转眼间,天又黑了下来。
四人立刻地返回摆满灵位的厅堂,静静等着下一个任务线的NPC出现。
“要不要打个赌,来的是哪一个?”白晓道,“我压小厮,他跟施少爷明显有一腿。”
陈砚想了想:“我选翠花。”
“为什么?”
“这名字特别亲切,”陈砚道,“我想看看她在这个故事里有多凄惨。”
方蒋一听就明白青年的小心思,跟着胡闹道:“那我选施明卓,父子局。”
白晓侧头看向司南。
司南轻咳了一声,道:“冯蔓,母子局吧。”
显然是临时套用了方蒋的说法。
一道鬼影从雕像中飘了出来,身后孙怜晓的牌位冒出了血浆。
四人齐齐想道:哦,居然是夫妻局。
没办法,施少爷和釉烟的奸情太刺眼了,他们一时间没想起还有个少夫人。
女人在院中幽幽地哭泣着。
她长得很漂亮,姿态优雅,一看就是大户人家养出的闺女。
“我没见着她有什么致命伤啊?”白晓仗着鬼影还在外面,小声道。
刚说完,孙怜晓猛然抬头看了过来。
白晓赶紧捂住自己的嘴巴。
女人飘进了屋里,她死死盯着方蒋,幽怨地问道:“纪郎,你还记得写给我的诗吗?”
纪郎?众人心里猜测道,难道那个纪华程是少夫人养的小白脸?
“纪郎,你记得吗?”
“你记得吗?!”
“纪郎!”
孙怜晓的声音一次比一次尖细,喊到后面,仿佛是指甲划着黑板的声音,堵住耳朵都躲不掉,刺啦得人鸡皮疙瘩落了一地,恶心的随时会吐出来。
叫喊声持续了近一分钟,女人才回身离开。
这时众人注意到,孙怜晓后背的左胸处,被捅了一个血窟窿,那应该就是她的死因了。
“这节奏,怕不是一家人都是死于非命。”白晓吐槽道。
方蒋摸了摸下巴道:“如果孙怜晓要找凶手,可能反而更容易些。”
“为什么?”陈砚问道。
白晓鼻子一翘,嘚瑟地抢着回答道:“简单。因为她的致命伤在后背的左边,所以杀她的人应该是左撇子。”
陈砚想了想,忽然转身抱住了方蒋,右手握拳,轻轻敲了一下男人的后背:“如果是这样,右撇子也可以刺左边吧。”
司南补充道:“那凶手不是施章就是纪华程。”
“可惜,这位少夫人要找的不是凶手,而是情诗。”方蒋起身道,“走吧,去后罩房。”
后罩房一般住的都是女眷。施章的屋里根本看不到有女人居住的痕迹,那么孙怜晓多半是在后面有自己的屋子。
他们走到后院门口,院门半掩着,进去后是一片漂亮的花圃,鹅卵石铺成的小路在假山中迂回。
沿着屋前的长廊一直走,还有一道小门,门外是丫鬟的房间,里面才是夫人们的住处。
女眷的院子修得更加精致了,回廊九转,雕梁画栋,中间有个小池塘,养着各色的锦鲤,上面小桥蜿蜒,赏心悦目。
在院子的西南角有一棵茶花树,树下是口枯井,也是司南看到出现血迹的地方。
院子里三间房屋,居然都有住过的痕迹。
“除了夫人和少夫人,还会有谁?”白晓疑惑道,“未来的小姐?”
“不清楚。不过,孙怜晓住的应该是最左边这间。”方蒋踏进房间,“只有这里的墙上,挂了许多字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