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默脸色铁青:“这是谁告诉你的?”

  阮羽仰起头看他, 屋内微弱的灯光照在他的眼底,漆黑的眸子里一丝不好的情绪都没有,他的语气甚至很是疑惑:“我不记得了, 印象里好多人都在说……没有人对你说过?”

  梁默沉默片刻, 一时间竟然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安慰阮羽。

  他抬手,想要摸摸阮羽的头发,却在抬到一半的时候,被阮羽叼住了手指。

  巨量的阳气一股脑的涌进嘴里,将他冰凉了一整天的肠胃都烘得暖乎乎的,阮羽没忍住探出舌尖, 在梁默的指尖舔了一口, 得寸进尺的吃掉了更多的阳气。

  夜风吹拂,他蓬松的头发轻微的摆动, 毛茸茸的就像挠在梁默的心头。

  梁默眼神微动,喉结滚动两下, 最终还是无奈的叹出一口气。

  “你啊……”

  --

  异样出现的时候,阮羽整个人都挂到了梁默的身上,正伸长了脖子, 往他的颈侧嗅闻。

  手上的糖蒜罐子和塑料瓶被拿走之后, 他双手空了出来, 毫不犹豫的攀住了梁默的肩膀,随后用力抱住, 将自己难受了一整天的肚皮紧紧的贴在梁默热度惊人的身上。

  后腰上搭着一只大手, 也在朝他身上传递热量。

  说起来倒是很神奇,梁默平时冷冰冰的, 身上的气味也是清冷挂的, 身体却跟个火炉一样, 烘得阮羽浑身毛孔都张开了,舒服得几乎哼出声来。

  他也是乖觉,察觉梁默的身体越发僵硬,也觉得自己吃了人家这么多阳气,不太好意思,迷迷瞪瞪的在梁默的颈窝里蹭了蹭脑袋,大方的开口:“不用客气,吃吧。我把它们拿过来,就是与你分享的——不过你可不能告诉别人!”

  听到前一句的时候,梁默的心头猛地一跳,听完后面这句却顿了顿,无奈苦笑。

  果然,这家伙的脑袋里除了吃的再无其他。

  “不用。”他顿了顿,补充了一句:“我不爱吃这些。”

  阮羽迷迷糊糊的趴在他肩头,被旺盛无比的阳气包围,思维都迟钝不少,闻言却还是皱了皱鼻子。

  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挑食呢?

  艾嘉许和唐成那几个也就罢了,只是些没有什么交集的同事而已,他们吃什么不吃什么,阮羽才懒得搭理。

  但梁默就不同。

  平心而论,这么多阳气,如果换作阮羽自己,他肯定是舍不得被别人吃掉的,可梁默除了前两天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闹了下别扭,躲着他之外,其余时候都是主动把阳气喂到他嘴边。

  阮羽第一次在吃阳气的时候这么舒服,不用害怕被人发现,也不用警惕随时可能发生的打斗。

  对阮羽来说,这就是天下第一铁的交情了!

  不行,得劝劝他。

  阮羽恋恋不舍的直起身子,远离了阳气最浓郁的脖颈,努力睁开困倦的双眼,看着梁默。

  对上对方视线的刹那,却愣了一下,眨巴眨巴眼睛,喃喃道:“你……真好看。”

  阮羽仿佛第一次注意到梁默的长相,眼神惊叹的看着他即便在白炽灯光下也白得发光的皮肤,锋锐的眉眼、挺直的鼻梁,还有那双总是紧抿在一起,泛着淡淡粉色的薄唇。

  梁默浅灰色的眸子静静地看着他,眼底是他看不懂的情绪。

  被这双眸子盯着,阮羽忍不住呼吸一顿,心跳莫名的加速,片刻后终于没忍住,伸出手指,戳了戳梁默的脸颊,然后又点点他的鼻尖。

  像是在确认他居然真的有一张这么好看的脸。

  “……”梁默有些哭笑不得。

  抬手握住那作乱的手指,正要开口,阮羽的眼神却忽然变得清明,猛地转头看向门外。

  门外一片漆黑,各个屋子里的灯光都已经熄灭了,梁默房间里的灯光只能照亮门口一小片的距离。

  四下万籁俱静,除了他们两个人的呼吸声之外,再无其他。

  阮羽的眉头却拧了起来。

  “你听到了么?”

  梁默顿了顿,点头。

  不论他愿不愿意,这个地方所有的动静,都逃不过他的感知,因此他早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是懒得理会。

  阮羽却在得到他回应的第一时间,就两手一撑,从他腿上跳了下来:“你等我一下,我去加个班!”

  说完就急匆匆的跑进了外面的黑暗中。

  梁默定定的看着阮羽的背影,几乎无法将现在的他,跟以前那个自己熟悉的家伙联系起来。

  手上还残留着对方的体温,甚至是劲瘦后腰的紧实触感,回想起两人刚刚紧密相贴的状态,梁默耳尖骤然红了红。

  等待了片刻,心尖的燥热消退下去之后,梁默才缓缓起身,跟上阮羽的步伐。

  --

  蒋鸿朗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敲门。

  砰砰砰的声音又重又急,伴随着的还有一个耳熟的声音,焦急的在外面喊:“不好了,出事了!快开门,有个女嘉宾不见了!”

  蒋鸿朗一个激灵,瞬间清醒过来。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太过惊悚,整个小院人心惶惶,许多人都吓得睡不着觉,蒋鸿朗还是熬了一个晚上,白天又连续直播好几个小时,实在扛不住了,才躺下来眯一会儿。

  一听有人失踪,他立刻翻身坐起,一边穿外套一边追问:“谁不见了?尤琳还是晴姐?”

  “是尤琳!”门外的声音飞快的回答,“大家都起来找了,你快出来帮忙。天亮之前要是还找不到人,后果不堪设想!”

  蒋鸿朗揉了揉眼睛,把沉重到几乎睁不开的眼皮勉强撑开,闻言赶紧答应一声,伸手去摸索墙壁上的电灯开关。

  “啪”一声,老旧的白炽灯亮了一瞬,晃了下蒋鸿朗的眼睛,紧接着也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瞬间又熄灭了。

  蒋鸿朗被那一瞬间的亮光晃得眼睛发花,不由得暗骂一声,心说节目组这找的什么破地方,一到晚上就没网也就算了,现在连电灯都打不开。

  外面的人还在催促,蒋鸿朗顾不上再计较这些小事,只能摸着黑换了鞋,走到门边去开门。

  他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心想这几个嘉宾可真够不省心的,连着三个晚上了,不是这个出事就是那个出事,还好组里有阮羽和梁家的两位大佬在,不然真是光找人就要累死了。

  想起阮羽面孔的一瞬间,他昏沉的脑子忽然清醒了片刻,搭在门把手上的手也顿了一顿。

  仿佛一道惊雷在脑海中炸响,他发觉自己竟然忘记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我能跟羽哥一组吗?”

  开玩笑,就现在这个情况,身边没有个能打的大佬,谁还敢大半夜的往外走?

  到时候别说找人了,自己别被搭进去就算不错。

  等等。

  蒋鸿朗猛地一个激灵,梁家那个好看得过分的大佬不是说过,夜里待在自己的房间就可以保证安全?就失踪了一个人,阮羽和大佬出去找不就好了,为什么还要叫上他?

  况且,尤琳先前就是半夜被人骗出去才出的事,她怎么又不听话,半夜跑出去?

  紧接着他又想起来,不对啊,节目组的工作人员都搬了过来,他这房间里不止他一个人,外面的人怎么提都不提要叫其他人起床?

  越想越觉得不对劲,蒋鸿朗手指哆嗦起来,忍不住有些害怕。

  他赶忙回头往床边走,想要叫醒其他人,谁知他刚迈出脚步,门外那人就语气一沉:“出来!”

  蒋鸿朗被吼得一个激灵,怔在了原地。

  他方才还觉得门外那个声音挺耳熟,应该是节目组里哪个工作人员,可现在这个歇斯底里的尖锐嗓音,分明跟他印象中的任何一个人的声音都对不上。

  他是搞音乐的,按理说不应该会出现这种失误才对。

  强烈的违和感终于惊醒了他混沌的脑子,他脸色大变,意识到门外的东西压根就不是他以为的人,而很可能就是当初把尤琳骗出去的那个怪物!

  他被自己的推测吓得倒退了一步。

  就是这一步,门外的东西瞬间抓狂,嘶吼咆哮着开始往门上撞,巨大的黑影瞬间笼罩住了磨砂玻璃的外侧,剧烈的撞击几乎让整个房屋都开始摇晃。

  蒋鸿朗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得浑身一震,双.腿一软差点摔倒,等反应过来,立刻连滚带爬的跑回了床边。

  除了何高谊之外,其他几个男嘉宾都在这个屋子里睡觉,好在这是农村,用的是土炕,几个大男人一字排开,也不算特别拥挤。

  蒋鸿朗扑到同伴的身边,疯狂的摇晃他们:“醒醒,快醒醒!外面有怪物,马上就要冲进来了!!”

  然而不论他怎么摇晃,其他人都跟睡死过去了一样,一点反应都没有。

  身后的房门已经被那个恐怖的东西撞得摇摇欲坠,木门夸张的变形,门缝处甚至都可以看见那个黑影的形状。

  “滴答、滴答。”

  充斥耳朵的噪音当中,水滴的声音却清晰的传进了蒋鸿朗的耳朵,与此同时,一股腥臭的腐烂气味缓缓传了过来……

  蒋鸿朗刚觉得这个味道似曾相识,下一秒,他就看见黑影像是融化了一样,垂下一部分落到屋内的地板上,然后朝着这边飞速的蔓延。

  轰隆!

  天边忽然响起了一道惊雷,刹那间的光亮让他看清楚,那黑影的真实面目——

  黏腻湿滑、腥臭无比,是长发鬼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