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洲……洲洲……”
霸主喉结微微滚动,他委屈的嘶鸣:“我的!洲洲!我的!”
钧昊来来去去只会这么几句,可无论怎么嘶吼都无法换回伴侣的回眸。
他开始意识到自己惹恼了寒洲。
可他不知道哪里惹恼了伴侣,只能在岸边哼哼几声,满脸的委屈的看着他。
寒洲不予理会。
他泡了会澡,湿润了一下微微干涸的鱼尾,而后才从水中走出。
霸主抬眼望去,目光不自觉的被他吸引,连带哼唧的语气都变了味,呼吸逐渐变得炙热起来。
他甩了甩尾,小心翼翼的爬到寒洲的脚边。
“洲……”
寒洲抬脚间狠狠的踩在了霸主的尾巴尖上。
这还不止,他还碾压了两下,硬生生的将他的尾巴于地面凹陷下去。
霸主“嗷”了一声,他迅速缩回尾巴,双手抱着可怜的尾尖发出哀怨的声响——
“洲……”
钧昊小声说:“疼……呜……”
鲛人脚步一顿。
他回眸间看向霸主。
这一眼看得霸主忍不住心悸,青年眉眼间的风情宛若冬日霜雪中的一抹俏丽红梅。
他的视线不自觉的往下,而后直勾勾的落在了寒洲的身下。
他舔了舔唇:“洲……”
寒洲脸色微微难看。
“再看我就把你眼睛挖掉!”
察觉到伴侣语气中的愤怒,他连忙缩起来,再次发出委屈的吼声:“疼……呜呜……”
鲛人冷笑一声没理会。
君王级异兽怎么可能会疼?
他的人形可比兽形弱,区区几脚而已,甚至连霸主的防都破不了。
这家伙,一天到晚装腔作势,无非就是想得到寒洲的关注。
鲛人早就看穿了。
只可惜霸主没意识到,他依旧嚎叫几声,发现伴侣真的没有搭理自己之后,只好自己默默的闭上嘴。
他舔了舔唇,忍不住偷偷睁眼去瞧。
可注定让他失望了。
寒洲已经穿好了衣服。
他赤足走到霸主面前,抬手按在他的胸前。
“打开。”
他命令道。
霸主发出愉悦的咆哮。
他自觉的打开翅膀,将寒洲包裹其中,宛若一个口袋般将伴侣装在其中。
寒洲调整了姿势,懒洋洋的靠在霸主的胸前。
“走吧,再去找点其他的办法。”
霸主站了起来,他用后肢走了几步,而后意识到自己不是人形,当即再次四肢着地的爬行。
伴侣回到了自己怀中,他的一切烦恼都烟消云散,他一边感受着寒洲的体温,一边忍不住甩着尾巴,心情愉悦的踏过水池走向森林更深处。
无数密密麻麻生长的藤蔓铺在地面之上,偶尔蠕动间拖走了一只异兽的尸体。
异虫们发出鸣叫的声音,宛若人类的拳头大小,潜伏在密集的丛林之中。
每当霸主经过的时候,它们便会飞到钧昊身边,伸出长长的毒针,试图汲取他的血肉。
这些都是蚊虫类的异虫,人类只要小心防护也能安全,更何况钧昊浑身上下覆满了鳞片。
蚊类异虫们不仅没有刺穿他的身体,反而被这冷硬的鳞片折断,失去了大半力量的倒下。
霸主不习惯这些蚊虫的存在,只能时不时的探出尾巴将这些蚊虫驱赶。
走了一段时间,他忽的停了下来。
钧昊嗅了嗅空气中弥漫的血气。
他调转了方向,向着血气浓郁的地方走去。
随着周边异植的不断远去,他们看见了一个荆棘丛。
寒洲让他走进去。
荆棘丛对钧昊没什么影响,纵使荆棘丛不断伸出藤蔓撕扯他的双腿,但依旧无法撼动霸主的躯体。
他穿过了丛林。
下一秒,霸主恍惚了片刻。
但很快,他恢复了正常,望着面前大片的薰衣草,霸主咆哮了一声。
“吼——”
这一声伴着君王级的威压席卷而来,无数隐藏的藤蔓宛若惊弓之鸟,哗啦啦的后撤。
与此同时,薰衣草丛宛若萎靡了一般,迅速合拢身上的花瓣,一个接着一个化作扭曲的藤蔓爬行消失。
以钧昊为中心,四周的薰衣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退开,直到它们钻入地底,只剩下的满地枯骨。
寒洲从霸主身上走了下来。
“血气……”
“在那里。”
寒洲看向薰衣草丛的中心。
他们缓慢的走了进去。
等他们离开之后,不少薰衣草如蛇般小心翼翼的探出个脑袋,最后才一点一点的爬出来,重新化作生机勃勃的紫色草丛。
他们很快走到了薰衣草的中心地带。
在这里,他们看见了被埋在土里的人。
那是一个人。
寒洲缓缓蹲到他面前。
这是一个奇怪的人,半张脸完好无损,可另外半张脸却像极了藤蔓的质感。
他像是被异植吞噬了一半,可另外一半却依旧完好的生长,触碰之时甚至能感觉到对方的温度。
他还活着。
寒洲惊疑一声。
他伸出手,试图触碰男人的另外半张脸。
“不……”
一道破锣般嘶哑的声音响起,躺在土里的男人唇瓣颤了颤,艰难无比的发出一道声音:“不……不……要碰……”
可话音刚落,青年的手指便落在了那覆满了藤蔓的、扭曲的半张脸上。
“软的……”
寒洲碰了碰,有些意外:“你是人?还是异植?”
男人卡了几秒,他定眼看着面前的青年,空洞的目光中带着几分不可思议。
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没有被藤蔓所伤的人……
正疑惑着,他的视线中猛地出现了霸主的脸。
明明拥有一张人脸,可那脸上却全是异兽的狰狞。
“吼——”
“闭嘴!”
寒洲一巴掌打了过去。
霸主警告的吼声就这么断了半截,他只好愤愤的瞪了眼土里的男人,尾巴啪啪的砸得地面不断颤动。
四周的薰衣草们瑟瑟发抖的抱在一起,宛若人一样表现出了对霸主的恐惧。
因为他是君王级异兽。
男人恍惚间意识到什么。
他发出低低的笑声。
“原来……”
“你也不是人类啊……”
他的眼眶有些酸,可眼泪早在死亡的时候就已经流干了。
现在的他,不过是个借着异植苟延残喘的死人罢了。
他听见寒洲在问:“你不是人类。”
“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