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书名:满级大佬被砍号后>第82章 外出寻剑 01

  那日宁琅然自池中悠悠转醒, 打断了几人的谈话。

  且不说越英这种似乎和宁琅然相识已久的,便是才初初见面的谢逸致也全副身心投在了他身上。若是不知情的,怕以为谢逸致对这位风姿隽秀的公子哥儿一见钟情了呢。

  因着槲生的缘故,谢逸致也得以在越英周边挑了一间茅草屋住进去。屋内说不上一应俱全, 却也不少什么东西。谢逸致瞧过一眼便安心地住了下来, 白日里便去药庐同宁琅然聊天解闷儿, 时不时两人手谈一局,几日光景便转眼而过。

  槲生从窗户翻进谢逸致的屋子的时候正是入夜时分, 谢逸致拆了头发,褪了外袍, 在一块打磨光滑的菱花镜前用着一把木梳子打理长发。

  平日里谢逸致总是往药庐跑, 槲生又被越英拉扯着在无疆域中四处奔波找寻岐和。是以两人几日来除却一日三餐见上几回,私下里便是半次也没见过。

  他左手提着油纸包,右手攥着一大把花, 模样颇为滑稽地半蹲在窗棱上。茅草屋的窗户不大, 被他这么一弄, 便堵了个严严实实。

  谢逸致停了手上动作, 将木梳放在越英送过来充当着梳妆台的竹篾编织成的桌子上,听说是宁琅然亲手做的,一直丢在库房里头。可怜无疆城中值得两位公子如此珍重对待的女子一只手都排不满, 也是托了槲生的福,谢逸致才能过上无疆城诸多女子艳羡的日子。这张宁公子亲手做的桌子近几日便搬进了谢逸致的屋子。

  她平时便不爱簪花带饰,此时也不过是散了头发, 与白日里的并无什么差别。虽说褪了外袍,可内衬却还妥帖地穿在身上。是以她也不觉得尴尬,落落大方地便同槲生搭话。

  可瞧槲生反应,显然他不是这么想的。手长腿长的高大男子挤在小小的窗口, 瑰丽近妖的面庞不知为何泛起了红晕。倘若让其余女子瞧了,定然赞一句郎君绝色,可惜在他面前的是一向不太擅长的谢逸致。

  “你是今日同越英公子出去寻岐和伤着筋骨了?怎么愣在那里不动作?”

  谢逸致这么说着,便朝着槲生方向多走了几步,哪想槲生却反应极大地后退,直接从窗上仰躺着摔了下去。因着他之前的姿势,她不好伸手拉他,也只能任他摔下去,发出沉闷的一声。

  “今天这是怎么了?不是真的被我说中,伤到筋骨不便活动吧?”

  “魂体哪里有什么筋骨,再说了,我这么强悍的身体,这世上能伤我的人还没出生呢!”槲生摔下去后就立马跳了起来,若不是他衣摆还沾着草屑,还以为刚才他摔倒只是看花眼呢。

  谢逸致听着他言语,走到木架子旁拾了外袍穿好,又抽走了门后的木栓子,让他进来。

  “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习惯,这么多年还是老样子,有门不走偏偏走窗户。”

  不管是多年之前槲生千里迢迢跑到燕云寒的时候,还是在六止峰下的茶馆里,槲生总是喜欢翻窗户,从未正正经经走过几次门。

  闻言正乖巧站在门前等着开门的槲生讪笑一声,眼神飘忽一瞬,心想总不能告诉你是怕被你打出来才养成的翻窗习惯吧。

  谢逸致当年不开窍的时候,那是真真地拿他当一个不熟络的前辈对待。要不是他另辟蹊径学会翻窗子,这辈子都没希望。

  可这话又不能说,槲生只好提着东西进了屋子,把油纸包丢在桌上,自顾自地将放在白瓷瓶里有些枯萎的花儿拿出来,换了自己手中的进去。

  谢逸致则是坐在桌边,提壶倒了两杯茶,等槲生做完这在他看来极重要的事。

  自从槲生日日随着越英外出寻找岐和,他就颇喜欢带些小东西来同她把玩。

  第一日他带了坊间的话本子与她一道观摩,她只瞧见最上面的一本封皮上写着“春影录”,好奇地正要打开,就被槲生一把夺过跑了个没影儿。

  第二日他带了不知从哪儿买的钗环首饰,流苏簪叮叮当当,只是旋个身,便与发丝缠在了一起。其中最甚的当属一对沉甸甸的金镯子,镶嵌着各色宝石,一眼瞧去珠光宝翠,几乎能闪花了人的眼。套在谢逸致纤细腕子上颇为突兀,还没等她说什么,槲生就撸了镯子。

  今日满打满算是第三日,槲生应当是带来了些吃食,比之前几日简直再正常不过。

  槲生也不懂什么花道,只是随意地将自己带来的花儿放进瓷瓶里,便一撩衣摆瘫坐在了竹椅里。

  他一双眼睛跟着谢逸致白嫩的手,看她解开油纸包,露出里面金黄的糕点来。

  “这无疆城可真不愧是越英管的地方,跑遍全城也没有一家糕点铺子。结果还是借了他家幕僚的小厨房才勉强做出来点,好久没做了,你尝尝味道如何?要是不对,我明日再试。”

  谢逸致伸手捻了糕点,咬了一口,只觉外皮酥脆内里香甜,再一看,原来糕点里放了红豆沙馅。槲生也不知从哪里学来的一身糕点手艺,做出来的甜食总是很合她口味,似乎能一路甜到她心里去。

  “甜而不腻,你也该尝尝的。”

  谢逸致几口将这不大的糕饼吞下肚,捻了一块放到槲生嘴边。槲生愣愣地看着那一双柔荑般的手伸到自己面前,酥脆的糕点抵在他唇边。他脑袋晕乎乎地咬了一口,触碰到了她的手。

  “嗯,软的。”

  谢逸致并未察觉到什么,只是心下慨叹了一声槲生好厨艺,便又一心一意地吃点心去了。反倒是槲生,后知后觉地回过味儿来。小心翼翼地瞧谢逸致神色,没见到什么厌恶表情,这才放下心来,伸手挠了挠脸颊,正襟危坐。

  “无趣啊,你说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岐和是为什么忽然又发了疯?”

  谢逸致吞下口中的糕点,拿帕子拭了拭手,将身子转向槲生那边。

  “我对岐和不是很了解,当年在七星楼里,也只是查阅阵法偶见补魂术才得知这么一桩事。”她表情严肃,似乎想到书中所记载的东西。“百鬼夜号,鲜血污墙,尸横遍野,邪灵盛行。既然舍得用这样阴损的法子献祭来补魂,想必那人对岐和来说尤为重要。”

  作为曾经的龙子,槲生自然是比谢逸致知道的零碎信息要多些,可也没多多少。他指尖敲在实木桌子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表情也颇为不解。

  “岐和是自虚衍建立以来唯一一条成功化成金龙的龙。传言他惩恶扬善、嫉恶如仇,小小年纪便荡平了不少妖魔之事。他既是龙子又是虚衍之主,又生得相貌堂堂,不知多少人艳羡。”

  “既然是如此人物,为何又会犯下累累恶果,最后落得身陨道消?”

  槲生忽地站起了身,眼中雾影重重,像是蒙了一层薄纱。他走到谢逸致身边,倾身逼近,那一瞬间眼神锐利,唇角轻微勾起。

  谢逸致见着这情景,只觉得像是回到了当年囚龙殿中,那少年亦是如此凉薄冷血,如黑暗中的凶兽,即将择人而噬。

  她虽不知槲生到底经历了何种磨难,但终究不会是个什么美好回忆。要从鬼渊那种地方出来,又哪里会轻松?

  她倒不怕槲生对她做些什么,血灵鞭将他二人相连。再者说,以槲生次次神智模糊却还将她记得清清楚楚的模样,定然不会伤害于她。是以谢逸致并不怕,只是仰了头望进他眸子里去。

  一双手虚虚点在他眼角,腕上乌色的珠子划过一道流光。她轻轻地唤道:“槲生。”

  话语轻柔若山间清风,些许灵力自指尖倾泻,传入他身体。

  她就这么看着他,直到那双眼睛云消雾散,露出黑琉璃一般的瞳眸来。他尚有几分惘然,眼神失焦,只是这么瞧着她。

  “不想说便不要说了,岐和的事明天再议。今日也不早了,不若回去好好歇歇?”

  “不要。”

  槲生摇了摇头,手一伸将谢逸致整个人揽进怀里,头在她脖子旁蹭来蹭去。

  “后来……”

  “后来?”

  “岐和遇到了他的梦魇,听说是位姿容绝佳的女子。那是个凡人,又偏生命短,不过双十年华便陨了命。岐和总是得罪人,那女子死后也不得安宁,死的第五天就被邪灵掘了坟,魂魄撕碎成了养料。在那之后,岐和就疯了。他一边绞杀邪灵,一边又屠戮城镇。最后百城献祭却献祭出了邪物,他为了邪物对抗天雷,最后被劈去修为,自封八弥境。”

  槲生将头埋在了她脖颈处,她自然就看不到他神色,只隐约觉得,槲生八成很不喜欢岐和这个故事。

  怎么说岐和都算是龙族前辈,她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思及白日里宁琅然同她说的话,她伸手摸了摸槲生的头。

  “明日起,我便不去药庐那边,同你和越英公子一起找岐和吧。多一个人,也多一分几率。”

  “可以是可以,”槲生猛地抬起头来,然后以盗铃不及掩耳之势一口亲在了谢逸致脸颊上,而后很快地退了几步,生怕谢逸致揍他,“但你要好好跟紧我,出了事也好照应!”

  说完他似乎又觉得自己在咒人一样,便又改了口。

  “是怕你被越英那张嘴气死,还是我温柔!”

  谢逸致不置可否,抬手一道灵力就把槲生打了出去,木栓子上紧,里面传来凉凉的声音。

  “我看还是你比较能说。”

  槲生被打出去也不恼,只是扬声喊了一句。

  “糕点冷了就不好吃了,不吃给我丢出来也行!”

  像是回应槲生的这句话,屋内的灯火忽地熄灭。他站在门口半刻钟,也没听到什么动静,只抬头看了看今日格外圆的月亮,伸手摸了摸唇,傻笑地低喃出声。

  “好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