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要凌晨十二点的时候,市里面的警察和负责林雅山移民搬迁的工作人员都进了山。
痕检科的同事从王庆后院的水井里面捞出了两具尸骨。王寨村的村民这才发现,王庆后院的这口水井是枯井。
而且随着王庆被捕,警察进山,白耀元也直接进了王庆家里面,找到了他在竹楼里面放的监视设备。这下,全村人都知道王庆不仅亲手杀害了自己的女儿,还十分变态地在客人住的竹楼里面安装了监控,也不知道是想干什么。
被道貌岸然的伪君子指挥了这么长时间,王寨村其余的男人也不是个滋味。王寨村里的男女观念本来就畸形,眼下村里的男人又被同类打击,脸上都有些挂不住。
移民搬迁的人也征用了村委会的办公楼,开始新一轮的劝说。
这边忙着收尾的时候,一个戴着斗笠,穿着厚重蓑衣的男人站定到了白耀元他们住的竹楼门口。
虎子拿出手机给王庆打了个电话,电话接通后,那边是一个陌生的男声,比起王庆的粗嗓门和不客气,这个男人说话声音好听又温柔了很多。
“原来是向导。”南郡知道了虎子的身份之后,就立即说道,“您在竹楼外稍等我们一会儿,我们马上就回来。”
虎子抬眼看了看远处都已经凌晨了还灯火通明的王寨村,奇怪道:“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南郡迟疑了一下后,还是让虎子直接来村委会找他们了。
虎子把蓑衣脱下放在了竹楼门口后,就直接去了村委会。虎子的爸爸是王寨村的村民,妈妈是西坝村的,这两个地方他都熟。
到了村委会之后,王寨村认识他的人也不少,在外面七嘴八舌地就把事情给虎子说清楚了。
虎子皱着眉挤进了村委会,和南郡见面之后,看到了被铐在一边的王庆。
南郡打眼一瞧这个护林员,还被吓着了一下。这要不是灯火通明的,在林子里面遇见这么个毛发浓密蓬松的男人,很难不把他当做野人。
虎子也知道自己这头发,不太好意思地伸手拢了拢,“正月不让剪头发,长成这样了。”
虎子穿着一身黑色的棉袄,还系着一条黑子的围巾,看起来挺憨厚的,南郡几人和他稍微交谈了一下,都有了一些初步的印象。
只是白耀元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发现他一直在盯着王庆看,便出声问道:“你还有什么话要说吗?王庆的事情?”
虎子抓了抓脑袋,“原先十几年前王寨村的井水不是变红了吗?虽然后来是说泉眼上面被人放了红墨水,但会不会也是王庆大女儿回来伸冤的啊?”
虎子这愣头愣脑地一说,外面看热闹的村民这会儿是心情更加复杂了。
当时那变红的井水他们都知道,如果真是王庆的大女儿回来了……
这以后完全不能直视井水了啊!
南郡没给一个准确的答案,只是说要等进山之后再看看。
虎子点了点头,问他们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韩南郡五人商量了一下,决定南郡和白耀元先进山,然后柳闲和齐严在这里把收尾工作都做好了之后,再去西坝村和他们汇合。
虎子在下山之前也已经和西坝村的村长联系好了,等他们明天进村了之后,也有地方休息。
说定之后,白耀元和韩南郡也不耽误,就先回竹楼休息了,准备明日一早跟着虎子进山。
回竹楼的路上,南郡问起了虎子多大。
“二十三了。”虎子笑着。
南郡惊讶,“这么年轻就能做护林员了?我开始还以为王庆说经验丰富,你会很老呢。”
虎子摆摆手,“我爸是护林员,从小我就跟着他在林雅山上跑,这山我很熟。”
南郡点了点头,继续和虎子聊着天。
白耀元溜溜达达跟在虎子身后,神色不明。
晚上洗漱完毕之后,白耀元在被子里面把南郡搂在怀里,两个人咬着耳朵。竹楼里面的监控回来的时候他们就拆了,现在说话自然是方便了很多。
“你有没有觉得那个护林员,有点矮?”白耀元问。
南郡回忆了一下,“确实不怎么高,但是有什么问题吗?”
白耀元摇摇头,没明确地说出什么,但是南郡还是感觉到了白耀元在怀疑虎子。
“没事,”白耀元笑着,“只是这林雅山太邪了,让人忍不住地去怀疑身边所有人。”
南郡叹了口气,“是啊,这山里本来就阴气重,树还种得格外多,气氛太压抑了,和日本那个自杀圣地的氛围很像。”
白耀元点头说道:“繁复浓密的枯树会给人无力感,再加上这山里又阴冷,确实会让人难受。现在看来,这王寨村其实也不算排外,我们都整出这么大的动静了,他们都还挺配合。下午其余警察还没进山的时候,就齐严一个人也能镇住场子。”
南郡立马会意,“元哥你在担心我们进了西坝村,会比现在更难?”
白耀元点头,“不过我们跟西坝村那边的人说的是进山采风的道士,他们应该也不会多说什么,别担心,走一步看一不然,见招拆招。”
“好,”南郡小声嘟囔,上下眼皮又开始打架了。
白耀元亲了一下他的眼睛,柔声:“睡吧。”
南郡蹭了蹭白耀元下巴,立马就睡过去了。白耀元搂着南郡又仰躺着想了会儿事情之后,才缓缓入睡。
第二天一早,韩南郡就起来雷打不动地做了一会儿早课之后,才去把白耀元叫醒。然后又做了点早饭三人吃了之后,就简单带了点儿行李上山了。
路上,南郡和虎子打听了不少西坝村的消息,除了知道西坝村如今村民不多,也不爱出去打工之外,虎子还再三强调,西坝村是真的很不喜欢外人进去。
韩南郡和白耀元对这点儿倒是早就有了准备,点了点头让他不用担心。
四个小时后,三人终于到了西坝村。
西坝村的村长易昌已经在村口等候多时了。
易昌身板比王庆单薄多了,鼻梁上还架着一副眼镜,看起来像个文人的样子。年龄看起来倒是和王庆差不多,都是四五十的样子。
易昌和南郡还有白耀元都不算热络地握了手,然后转身领着他们进了村,边走边说道:“我们村和王寨村不太一样,我们就是最简单普通自给自足的农名。两位大师来林雅山采风准备什么时候回呢?”
一上来就问什么时候走,这西坝村还真是……排外得一点儿都不遮掩。
南郡好脾气地回道:“可能要呆几天吧。”
易昌不太高兴地点了点头,“那两位大师就自便吧,晚上别乱跑就行。”
易昌把南郡和白耀元安排在了村委会的办公楼里面,住的地方其实就是一间办公室改做的,床还是个上下铺。这村委会也没什么人办公,装修风格也和整个村子十分格格不入。
白耀元看到那上下铺之后,没好气地笑了笑。
南郡倒是接受良好,把行李放下之后,就问起了村里有没有出现什么怪事情。
南郡确实有套话的心思在里面,但是他完全没想到易昌的反应会这么大。
易昌直接板起了脸,“我们西坝村又不像底下王寨村作恶那么多,怎么可能有怪事!”
白耀元见南郡好声好气地聊天,结果这村长莫名就开怼,心情一下子就不好了起来,拉着一张脸问道:“怎么,您还对王寨村的事情挺清楚啊?连他们作恶都知道?那您这个村长和山下那个杀了人的王庆村长熟不熟啊?”
易昌皱眉看了一眼白耀元,半晌都没说话,但是脸色明显就是生气了。
白耀元毫不在意地“嗤”了一声,成功点亮了刚来就得罪人的技能点。
南郡无奈,看了一眼白耀元。
虎子把人带到了之后,就准备回自己的护林小屋了,他给南郡留了电话,说下山的时候再叫他。护林小屋离西坝村近,只需要一个小时左右就能到。
南郡点着头,记下了号码。
易昌和虎子一起离开了村委会的楼。路上还能听到易昌有些愤愤地说话声,应该是在骂白耀元。
房间阳台上,白耀元看着渐行渐远的易昌和虎子,突然转头问身边的南郡道:“有没有觉得这个村死气沉沉?”
南郡放眼望去,确实没在村里的街上看到几个人。
白耀元继续说道:“很奇怪。我们刚到王寨村的时候,王庆让我们晚上不要出去,可能是因为要监控我们,知道我们要干什么。但是刚刚易昌让我们晚上不要出去是为什么呢?”
南郡回想了一下,“易昌刚刚只是让我们晚上不要随便乱跑吧?可能是怕我们在山里走丢了?”
白耀元轻轻笑了一声,看着因为山间阴气而黑气笼罩的小村,总觉得这西坝村比山脚下那王寨村来的更诡异一些。
因为是冬季原因,山里的树都还没发芽,光秃秃的树枝上挂着些枯叶。黑瓦泥墙的村落小屋一排排蔓延在只有一条街道的村里。今天天气还不好,整个村子都像被笼罩在一片朦胧不清的雾里。
村子里也静悄悄的,只是间或有些隐约的说话声传来,在街上却看不见任何人。
白耀元神色冷漠地看着这个发黑寂静的村落,紧紧握住了韩南郡的手——他总有些不安。
……
下午,南郡和白耀元就出门找线索去了。
出了村委会的办公楼,走在村里的街道上,别说找人问问了,连人影都看不到。
白耀元和南郡顺着村里仅有的一条街道已经来来回回走了三趟了,真的一个人都没碰着。白耀元微微拧起了眉,南郡也悄悄贴着一户人家的大门听了起来。
听了一会儿,南郡神色纠结地直起身子,小声说道:“这门里面听着也是有声音有人在里面,怎么大家不爱出门呢?”
白耀元看了看眼前的红木门,干脆伸手敲了敲:“懒得猜了,直接问吧。”
敲门声没过去多长时间,门后就传来了一阵清脆的女声:“谁呀?”
南郡说道:“您好,我们是沪都来的道士,来林雅山采风的,想找您家借口水喝。”
过了一会儿,门那边响起了开锁的声音,红木门应声而开,一个俏丽的农妇站在门后,神色不算热络地说道:“您二位稍等,我给您二位端出来。”
南郡温柔道谢。
农妇转身进屋后,南郡和白耀元就站在门口打量起了这农家小院。
小院儿十分有生活气息,看得出来日子过得不错。院子里面侍弄着一些蒜苗辣椒,墙角还有些花花草草,院里起的是个平房,西厢房那边的窗户上还趴着一个看起来三四岁的小朋友,正睁着大眼睛光明正大地偷看他们。
白耀元和南郡对视了一眼——都没看出来什么不对。
农妇很快就把水端出来了,递给二人之后,南郡一饮而尽,然后礼貌地把水杯还给了农妇,状似无意地问道:“为什么村里人都不出门呢?”
农妇看了一眼南郡,见他眉眼之间还算和善,人也长得精神,到底还是应声回道:“不爱出门。”
南郡得了这么一个似是而非的回答之后,眼前的红木门就被关上了。
白耀元突然笑了笑,捏了捏南郡的脸:“哎呀,韩大师,你这张俊脸儿不够用了啊!”
韩南郡眯起了眼睛,伸出爪子也捏住了白耀元的脸:“白大师,你长这么帅还不是被赶出来了!”
两人笑闹了一会儿,总算觉得横亘在心头的燥意消散了些之后,两人又重新开始在村子里面转悠。
走着的时候,白耀元问道:“韩大师,有没有觉得这村子里面的人对道士接受度有点过高了?”
韩南郡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这会儿不是在开玩笑的时候听到白耀元叫他韩大师,总……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韩南郡甩甩头把奇怪的感觉赶走,然后说道:“确实是这样。刚刚我就在门口说自己是道士,那女主人就开了门。一般人家都会怀疑一下,或者干脆说我们是骗子不理我们吧?”
白耀元赞同点头:“感觉林聪应该是来的西坝村,或者西坝村至少接触过道士并且尊崇我们这个群体,要不然也不会在这么明显的排外之下还能开门给我们端水喝。”
两人互相讨论着,眼瞧着已经又要走到村尾了,白耀元突然说道:“韩大师,等等,我们顺着村尾再走走。”
韩南郡看了一眼白耀元,“你为什么突然叫我韩大师了?”
白耀元痞痞地笑了笑,“叫大师有感觉一些嘛。你感受一下啊——‘大师,我这里有点个宝贝,你帮我瞧瞧?’”说完还抓着南郡的手往他身下移。
韩南郡先是僵了一下,随即脸一下子就红了起来,立马抽出了自己的手,还抬起脚使劲儿踩了一下白耀元之后,就大步朝着村尾外的方向去了。
白耀元笑着跟上,牵着南郡的手说道:“这林雅山里面的阴气着实厉害,有些影响人,不自觉的就会发燥。”
韩南郡睨着他,“那这也不是你耍流氓的理由!”
“是是是,韩大师教育的是。”干啥啥不行,认错第一名。
白耀元,永远跑在给南郡滑跪的第一线。
韩南郡没好气地和他在山间土路上走着,“你还叫!”
“你也可以叫我白大师嘛。”
“不要!”
白耀元阴阳怪气地不知道学着从哪里学来的腔调:“白大师,我这里有个宝贝……”
“滚!我没有宝贝!”
“韩大师谦虚了吧,我就知道你有,你看我给你找啊!”
“白耀元!这在外面呢!你干嘛扯我裤子!”
“我来带你看你的宝贝啊。”
两个人打打闹闹地顺着土路走了约莫半小时后,还是没发现什么,正准备往回走的时候,南郡一偏头就看到了不远处的坡下有一个半敞开的巨大石洞。
白耀元顺着南郡的视线也看到了,“走,韩大师,我们去冒险。”
眼下有正事儿,韩南郡也懒得纠正白耀元这奇奇怪怪莫名而来的称呼兴趣了,跟着白耀元就朝着那巨大石洞走着。
这巨大的石洞看起来是天然形成的,藏在山坡下面,若不是南郡偶然发现,还真不会注意到。毕竟从上面看,这巨大的石洞其实就是一块巨石山顶而已,谁会想到从另外一个角度看过来这就成了山洞。
山洞里面的温度比外面更低,空气还十分潮湿,里面黑黢黢一片,看不清到底有什么东西,也无法预知这山洞里面到底有多深多大。
白耀元和韩南郡两人刚走进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到了山洞不远处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还伴着激烈的争吵。
白耀元和韩南郡对视了一眼,快速在石洞里找到了隐匿身形的地方。然后白耀元把南郡紧紧地搂在怀里,虚空举起了指尖,缓缓泄出了身体里的阴气。
两人瞬间就被黑气包裹,幻象隐身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搞虚的,九点第二更掉落!
感谢纵我不往和是羊丫两位小宝贝灌溉的营养液,还有昨天我这个蠢人没有找回来也给我灌溉了营养液的小宝贝们!!!
我立即给大家安排一个南郡单人雷火秀表演!!演出结束之后记得去后台对南郡亲亲抱抱举高高!
(白耀元:肉,我不把你鲨了真的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