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了自己。一个带翅膀的自己!”
“自己……”楚泠思索了一下,说,“对不起,这个梦我解不了!”
“什麽?解不了?”方炫惊愕的瞪著她。
楚泠不再说话,只是站起身来。从窗口吹进了一阵风,带著微暖的气息撩起她的长发。如瀑布的黑发边缘散出了几缕青丝,像丝线一样绵长。
“你搞了那麽多事,居然现在才说解不了?”崔杰挣开夏雨菁,朝楚泠吼道。
楚泠连瞄都没瞄他一眼,绕过桌子走到方炫身边停了一下,什麽也没说就走到窗台前停下。光从她的正面打来,留给方炫他们一个藏在阴影里无限感慨的背影。
崔杰还想说什麽,被起身的方炫猛然拉住了。
“既然你没办法解开我们这个梦,那就先不打扰了,再见!”方炫礼貌性的回答,然後开门而去。
崔杰看了看方炫离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夏雨菁,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了”,追方炫去了。
夏雨菁望著站在窗前的楚泠。
她依旧站在那,一如从前。
寝室里很静,静得仿佛能听到彼此的呼吸声。
夏雨菁打破了沈默:“泠儿,从我认识你到现在,从来没有你解不开的梦,可为什麽今天你会说你解不了那个梦呢?”
“是的,”楚泠的声音迎著窗口的风吹进来,“不是我没有解开,而是我不想告诉他们答案。”
“为什麽?”
楚泠没有直接回答。“你知道吗?梦里遇到了自己,很大情况下是自己的前世。前世找到了今生,往往是为了了却前世的尘缘。如果是缘的话还好,但要是孽……你想象不到积蓄了一世的孽有多重……这也是我不肯告诉他们的原因。已知比未知更可怕。”
“可你现在为什麽要告诉我呢?”
“算作是给你一个交代吧。你男友崔杰和刚才的男生同晚做了几近相同的梦,很可能也是遇到了前世。告诉你,是让你尽量帮他。”
“那我要怎麽样去帮他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楚泠转过身来,正对著夏雨菁。风从她的背後吹来,把她的头发舞得像飘逸的水草。
“只能听天由命了!”
“炫,你赶嘛跑那麽快?梦解不了事小,她那麽拽,不趁机打击一下对不起人民大众哦!”
崔杰好不容易追上方炫,气喘吁吁像猫的呼吸。
“打击什麽?”方炫没有丝毫放慢速度的意思。“她已经解出来了。”
“什麽?”崔杰差点蹦起来,“你怎麽知道?那她为什麽不告诉我们呢?”
方炫浅浅一笑:“她走到我旁边的时候看了我一眼。那种眼神,不是抱歉,也不是蔑视,而是怜悯──一种无可奈何的怜悯。”
“可这也不能说明什麽啊?”崔杰接道。
“说明什麽已经不重要了。”方炫果断的说,“我有种预感,会再有事情发生。”
“……”
“喵!”一个柔柔的声音震撼了崔杰脆弱的神经。他敏感的朝声音飘来的方向看去,看到了学校的绿化树上有一个大白点。
“是它!”崔杰咬牙切齿的说。
方炫也看到了那个大白点,忍不住头疼起来。
猫。是上次差点给崔杰“整容”的那只猫。
那只猫的胆子真的是太大了一点。它“唰”的一声,像一道白光般迅疾的闪到了地面,蓝眼睛一动不动的瞅著崔杰,还挑衅似的“喵”了一声。
“靠!居然还跟我叫板,”崔杰挽起袖子,“今天抓不到你我就不姓崔!”说完几乎是扑了过去。
猫灵活的闪开了,立马撒开腿来一阵狂跑;崔杰不肯就此罢休,追著那麽个白点去了,晾著方炫一个人去面对周围诧异的目光。
方炫一脸郁闷,也只能跟著崔杰去也。
猫和崔杰始终保持著一种若即若离的距离,这使得崔杰十分的恼火。他加快了速度。
渐渐的,距离越来越小,胜利在望了!
可就在崔杰要抓住猫的刹那,那只猫就这样在他的手底下消失了,像是易溶物遇到了水,迅速的与空气融为一体,不留一丝痕迹。
崔杰著实吃了一惊,抬头的时候看到了一片郁郁葱葱的树林。
方炫也赶了上来,拍了拍崔杰的肩膀:“怎麽了,杰?”
“那只猫不见了,”崔杰的声音带著些许犹豫,“突然间消失了。”
“不见了?”方炫也惊了一惊。
“这还不是重点,”崔杰指著前方说,“你看这片树林,我们学校从来没有树林。”
方炫顺著崔杰所指的方向望去。无数的树交错杂乱的生长著,拉出了一种视觉上的层次感。
他似乎想到了什麽,匆忙的回头。
只看到了密密麻麻的树叶在风中刷刷作响。
似乎从来没有来时的路。
“看来,那只猫是故意引我们到这的,”方炫警惕的观察著周围,“可是,这是哪呢?”
“这是我的结界。”
一个清晰的声音从他们身後响起。
他们连忙回头去看,看到了一个满身星光的女子。
她有著一头玄青色的头发,闪著健康的光泽。又滑又软的绿色长裙把她衬托得纤细高挑。不过最显眼的是她背上的一对雪白翅膀,白得足以刺痛人的眼睛。
“你是谁?”方炫问道。
女子没有回答,只是慢慢的向他们走来。女子的面容在他们的视野中逐渐清晰。他们看到了她绿色的瞳孔。
“我叫绿云,是上帝派我来的。”
方炫第一时间想到了那张天使牌。“你是绿之天使绿云?”
绿云灿烂一笑:“反应还是那麽快。流云,你真的是一点都没变呵!”
“我不叫流云!”方炫皱眉,郑重的纠正道。
绿云的笑容有点淡了,还掺进了点悲伤的神情:“无论过了多久,轮回了几世,你们永远是圣境的辉月流云!”
“轮回?圣境?我们不懂你在说什麽。”
“别急,听我说,”绿云的声音像泉水一样滑过,“你的前世是上帝的左右使流云辉月,在七千年前的魔城之役中战亡跌落人间,化作了今世的你们。而今圣境危急,上帝派我来找你们,希望你们能为圣境化解这场灾难。”
“灾难?”
“是的,灾难,”绿云忧心忡忡的说,“在你们跌落人间的时间里,圣境旁边的妖精森林已被它的主宰者斯帝炽用结界封了起来,很长的一段时间里与圣境对峙。可是就在最近,拉姆拉在及星塔占星的时候发现斯帝炽的妖力越来越强,妖精森林的结界也在逐渐扩大。如果放任下去,不久以後整个圣境也会沦为斯帝炽的统治区的!”
崔杰想说什麽,被方炫拦住了:“我们凭什麽相信你?就算你所说的都是真的,我们的前世是流云辉月,但今生我们只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两个人,圣境和妖精森林的事,也与我们无关了!”
“你这麽说是不负责任的,方炫,”绿云面带怒色,“每个天使都会为圣境的存亡而奋斗,就像人类热爱他们的祖国一样!不过你们不信我也无所谓,今天我大费魔法的放出结界,修罗界和斯帝炽肯定感觉到了,不久他们就会找到你们,你们只能尽快的去适应前世的身份,担负起前世的责任,你们别无选择!”
“别无选择?好严重的字眼!”方炫的眼睛里明显的写著“不屑”二字。
“事实会让你们信服的。”
绿云扬起手,手下缀著流苏般的星光。“下个月的今天,我会再来找你们的!”
她的手在自己的眼前至上而下的划下去,顷刻间那个纤细的身体从中间向四周破碎开来,化成了漫天的绿色星光。
“放好我的天使牌!我会帮你们的!”莹绿的星光中回荡著绿云的声音。
崔杰扬起头。那些飘飘洒洒的星光在他的瞳孔里变成了夏夜里的萤火虫,那样的自由自在,最後在即将落入眼睛的刹那,消失得不留痕迹。
“炫,你信吗?”
“……我不知道。”
当星光完全消失,郁郁葱葱的树林也幻灭得无影无踪。他们此刻正站在学校的围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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