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和可可安谈。”
洛斯咬着牙说出这句话, 心里涌上一阵无法消泯的谴责感。
这就是他不想认识太多人,建立太多联系的原因。
联系多了,顾忌就多了,要做的选择增多, 昧着良心的时候也就多了。
当他在可可安和白濋之间作出选择的时候, 自己也变成了和研究所一样的存在, 洛斯偏过头, 看见可可安在对他招手, 心越发往下沉去。
伊酒轻叹了口气, 在心里埋怨了一番, 拉住洛斯:“不用去了, 我带了稳定剂,就算我能拿可可安做实验,也不会拿燕戮冒险的。”
洛斯懵了:“那你刚才……”
伊酒摸了摸鼻子, 被他无辜的眼神看得良心有些痛:“别问我了,你等下问某人吧。”
他多少能猜到白濋这样做的用意,也能理解洛斯说出那句话时的煎熬, 选择之所以难做, 就是因为牵扯到的每个人都很无辜。
洛斯望向远处的战局,脑子里乱的厉害, 伤口的疼痛提醒他保持清醒, 无数猜测在脑海中闪过, 恍然间回神的时候, 长刀已经穿过白蛾巨大化的翅膀。
白濋的衣服被划破, 打着赤膊, 他踏着硝烟缓缓走来, 身后是燕戮和濒死的白蛾王。
伊酒迎上去, 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洛斯的方向:“选了你,但他看上去很受打击,不是我说,你这件事做的过了。”
白濋不置可否:“有劳,白蛾王给你研究了,就当是报酬,你记得留一份血液,毛发和指甲给我。”
送上门的赏金,不要白不要。
那可是一千万呢。
伊酒比了个OK的手势,控制不住八卦的心,好奇问道:“白蛾王哪里是你的对手,你这些年杀过的S级异变生物没有一百也有大几十了,你老实告诉我,别扯些有的没的,你试探洛斯是不是想看看在他心目中,你是不是最重要的?”
“不是。”白濋果断否认。
伊酒不太相信:“真的?”
白濋抬起眼皮,轻呵了声:“当然是真的。”
他只是想看看,可可安和洛斯睡一张床睡出经验来了,在洛斯心目中会是什么地位。
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比不上他的生死。
“你说不是就不是吧。”伊酒接过白蛾王,好心提醒道,“我和燕戮去接他们的时候,可可安用自己的性命换洛斯离开。”
白濋指尖一颤,眼底晦暗不明:“他做到这种地步了?”
伊酒没有多想,只当他是惊讶可可安的行为:“看得出来,他们两个是很要好的朋友,洛斯心地善良,从来没把可可安当成实验体。他选了你,无异于推翻了帮助可可安的初心,让自己变成了最讨厌的人。”
伊酒和燕戮一起带走了白蛾王,白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披着外套走向洛斯:“怎么伤的这么重?”
“都是皮肉伤。”洛斯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确认没有严重的伤才松了一口气,“你怎么样,S级的异变白蛾王很难对付吧。”
难个屁,又不是没杀过。
白濋心里暗暗腹诽,装出一副假惺惺的模样,叹道:“确实,多亏燕戮来帮忙了,不然我杀不死它。”
洛斯噎住,他原本以为伊酒那样试探他是得到了白濋的授意,想好了一肚子的话要问,没想到白濋会示弱。
这一句话就堵住了他的所有质问。
白濋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表情,见他眼里浮动着纠结迟疑,放轻声音:“让燕戮和伊酒去接你们,是我嘱咐他晚点出现的,你这身伤我有一半的责任,别往心里去,实在不痛快我可以给你道个歉。”
洛斯立马摇头:“你做的没错,如果一直依靠别人,那就算不上是实战了,更何况我这都是皮外伤,养两天就没事了。”
“那就好,我先去处理一下伤口,换件衣服。”
“好。”
白濋独自坐在车后座上药,他受过的伤不计其数,上药是家常便饭,用不着别人帮忙。
车门打开,可可安上了车:“白长官,我,我想和你聊聊。”
白濋很意外他会出现,面上不显,只是不咸不淡地“嗯”了声。
白濋刚结束一场厮杀,身上散发着浓重的杀气,气势迫人,可可安深吸一口气,勉力控制着自己不要夺门而逃:“谢谢你救了我。”
白濋头也不抬:“你该谢的不是我。”
他的善心早八百年就没了,与其说是救了可可安,不如说是卖洛斯一个面子。
可可安攥紧了衣角,小声碎碎念:“我知道是因为洛斯,我和他只是在永生轨里见了一面,我还算计过他,但洛斯没有计较,反而带我一路通关永生轨。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虽然有时候很缺德,故意带我去挖坟,还让我打地铺,但我一直记着他的好,能和他做朋友是我的幸运。”
“等等,什么打地铺?”
“就是在地上打地铺啊,男男授受不亲,他不让我和他睡一张床,所以我都是在地上打地铺。”
说到这里,可可安又给自己鞠了一把同情泪:“我也没想到,其实离开永生轨后,我以为我和他不会再见面了,我们也算不上是朋友,但洛斯没有对我置之不理……”
白濋捏着药棉的手越来越紧,他没注意听可可安剖析心路历程,满脑子都是“打地铺”三个字。
他之前算不算误会了什么?
白濋头疼不已:“你早上说的很硬是?”
可可安愣了一会儿才想起他问的是什么,一边感慨白濋的记忆力真好,一边小声解释:“地板很硬。”
白濋:“……”
可可安见他神色古怪,生怕自己说错话惹他生气了,诚惶诚恐道:“白长官,你怎么了?”
白濋有些哭笑不得,按了按眉心:“没什么,你说的没错,地板确实很硬。”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可可安突然有一种被理解的感觉,心想白濋根本不像传闻中一样是疯子,明明就很平易近人。
白濋丢掉药棉,穿好衬衫:“下次我会记得多开一间房,不会让你继续打地铺的。”
免得打着打着,就从地上到床上了。
可可安恍恍惚惚地下了车,一看到洛斯,立马握住他的手。
洛斯正在想事情,抬头见他一副快要哭出来的表情,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白长官他……”
“白濋?他做什么了?”
洛斯心里一紧,想到自己刚问过燕戮的话,努力压着心里的气:“不用听他的,白濋他就是有病。”
“你怎么能这么说?”可可安瞪大了眼睛,“洛斯,白长官是个大好人,他和传闻中完全不一样,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洛斯一脸懵逼,被可可安拉到一旁,苦口婆心地劝说了一番,好半天才回过神来:“白濋给你灌什么迷魂药了?”
可可安一本正经道:“我只是实话实说。”
洛斯:“……”
可可安一副白濋迷弟的模样,颇有燕戮之前的风范,洛斯自觉跟他说不明白,胡乱答应下来就上了车。
看到白濋正在车上闭目养神,洛斯劈头盖脸地问道:“你以前是不是杀过S级异变生物?”
白濋心情不错:“嗯,杀过。”
“你让伊酒和燕戮骗我!”
“不是骗。”
白濋睁开眼睛,好整以暇地看着他:“我只是要判断一下可可安在你心目当中的地位。”
洛斯并不觉得这两个说法之间有不同,一想到自己真情实感的犹豫迟疑,就憋闷得慌:“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更好的安排可可安。”白濋双手交叠,眸光沉沉,“我们要回中心城,肯定不能带着可可安,让他一个人离开你又不会放心,我需要知道他在你心目当中的地位,以便安排他的去处。”
洛斯没想那么远,他向来都是随心而行:“可可安的去处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你我都不能替他做决定。”
“OK,如果可可安想一直跟着你呢?且不说回中心城的事,一个月后我们就要继续进入永生轨,难不成你要带着可可安?”
“当然不会,我会和他说清楚。”
永生轨内危险重重,可可安之前进轨是为了逃避研究所的折磨,洛斯并不想看到他因为自己进入永生轨。
他并不是神,没办法背起可可安的生命。
白濋满意地点点头:“好的,我知道了,你先去休息吧。”
“好。”洛斯答应完就要下车,拉开车门后才发觉不对劲,自己被白濋绕进去了,“你还没说为什么要骗我!”
“因为可可安——”
“这是借口。”
洛斯撑着椅背,目露警告:“白濋,你最好坦白交代。”
他一条腿抵在座椅上,从侧面看,就像是把白濋压在后座上。
“想听真话?”
“嗯。”
白濋仰着头,修长的颈线拉出性感的弧度,两人离得很近,他能够闻到从洛斯身上飘过来的味道,是血液与伤药混合的味道,和他身上的味道如出一辙。
意识到这一点后,他的心里涌起莫名的满足感。
“真话就是你靠我太近了,小废物,这种过于亲密的距离超过了社交尺度,你是在等我的答案,还是在等我亲你?”
洛斯浑身一震,猛地向后退去。车内狭窄,他起身太猛,一下子撞到了车顶,疼得立**出了眼泪:“嘶——”
白濋没想到他的反应这么大,伸手扶住了他的腰:“小心别摔了。”
“白濋你有病吧,不知道有些话不能乱说吗?”
“开个玩笑罢了。”
洛斯拍开他的手,坐在一旁的车座上,骂骂咧咧:“有你这么开玩笑的吗?”
白濋意味不明地笑了声:“你觉得有没有?”
洛斯戛然而止,说不出话来了,沉默地捂着脑袋。
今天的白濋太他妈奇怪了。
-
可可安身上有定位器,未免研究所和军区找过来,伊酒和燕戮简单处理完白蛾王的尸体后,立马启程离开星光城。
伊酒不能离开军区太久,燕戮送他回去,白濋和洛斯带着可可安去厄利斯都,兑换赏金,顺便找屏蔽定位器的办法。
离开之前,燕戮特地找到白濋:“长官,塔西率领的第二支行动小队已经通关第一条永生轨了,军区总部安排维克特和他们见面,传授经验。”
虽然维克特是一步步跟他们闯过来的,但他终归是军区总部的人,两支行动小队日后是竞争关系,燕戮怕他泄露太多信息,对他们的行动不利。
“这点不用担心,维克特是总部的人不假,但他也不是傻子。”白濋不担心维克特,他担心的是洛斯,“洛斯去刺杀加里法的时候遇到了加瑞,被认出来了。”
燕戮心下一惊:“加瑞?他怎么会和加里法扯上联系?”
白濋也有些头疼:“他和加里法是同父异母的兄弟。”
“那不是完了,加瑞认出了洛斯,就相当于认出了长官你,军区总部虽然有不少人看不惯加里法,但看不惯你的人更多,他们肯定会借这次机会对你不利。”
这些年里,白濋小错不断,大错没有,军区总部总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次杀死加里法,势必会改变研究所和军区之间的局面,不知道军区会作出怎样的决定。
白濋拍拍他的肩膀,面上划过一丝讥讽:“放心好了,他们暂时不会拿我怎么样的,眼下正是【杀死玫瑰】行动的关键,我怕的是他们盯上洛斯。”
洛斯是他从玫瑰之城带回来的,迷失者的身份一直都是保护套,能够让军区总部忽略洛斯。
这一次加里法的死,肯定会将洛斯带到各方势力面前,如果他们知道洛斯不同于其他迷失者,还进入过玫瑰之城,事情就麻烦了。
燕戮皱了下眉:“长官,我该怎么做?”
白濋沉吟片刻,冷声道:“回去告诉维克特,关于洛斯的事一个字都不要提,如果有人问起,就说他和我有不清不楚的关系,是个靠脸勾引我的废物。总之驻地里那些最难听的传闻是怎么说的,就让他怎么回答。”
燕戮表情复杂,颇有些一言难尽:“长官,你确定要这么说?”
这样肯定会在军区驻地传开,那洛斯的名声就不用要了。
“我确定。”白濋扫了他一眼,“名声重要还是命重要,军区不敢对我动手,你觉得他们会不会为难一个迷失者?”
燕戮哑口无言,越想心越沉,他跟随白濋多年,自然知道军区里都是些什么豺狼虎豹,如果被盯上的话,洛斯就有危险了。
“你回去多编点我色迷心窍的事情,都散播出去,越离谱越好,其他人知道洛斯在我心目中的地位高,他越安全。”
白濋嘱咐完,送走了神色微妙的燕戮,正准备开车,就发现驾驶座上有人了。
可可安攥紧了方向盘,语气认真:“白长官,我会开车,我来吧,您好好休息。”
洛斯打了个哈欠,接收到可可安的眼色,无语地拉开后车座的门:“请。”
他真的很好奇,白濋是给可可安下了迷魂药吗,让可可安这么死心塌地的。
白濋狐疑地上了车,悄悄指了指开车的可可安,压低声音问道:“他吃错药了?”
“对。”洛斯翻了个白眼,“吃了你的迷魂药。”
白濋:“?”
可可安的开车技术不错,一路平安来到厄利斯都。
三人来到悬赏交易所,趁白濋去找慕艾的时候,洛斯拉着可可安在悬赏栏闲逛。
S级的任务还剩下两个,白蛾王的悬赏令被撤掉了,没有补新的。
其他任务按照赏金的多少,依此张贴在不同的悬赏区域,各种悬赏里以杀人居多,其次是杀死或者搜集异变生物的肢体,还有几张悬赏令是带人通关永生轨。
洛斯挨着都看了一遍,通关永生轨的都是一二关,价格相差不大。
可可安跟着他身边,小声嘀咕:“以前就听说过有很多人会花钱找人带自己通关永生轨,我还想过以后自由了,也这样赚钱。还记得之前带你进轨的人吗,他身边的三个人就是专门干这是的。”
欧森。
洛斯愣了下才想起这个名字。
知道欧森打了什么主意后,他也想过要教训欧森一番,但在永生轨里的时候没抽出时间,出轨后找不到欧森了,这件事便一直搁置下来了。
要不是可可安提起,洛斯都要忘了还有这样一个人。
但欧森能搭上沃林三人,靠的可不是钱。
“我劝你算了吧,现在的永生轨和你闯关的时候可不一样了,你不是亲身体会过吗?”洛斯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是该想想做什么工作,毕竟你现在逃出研究所了,等定位器的事情解决后,你就彻底自由了。”
可可安有些回不过神来:“我就……自由了?”
对他而言,自由一直都是奢望,他以为自己穷极一生都无法得到。
“当然了。”洛斯笑了声,看到下楼的白濋和慕艾,“走吧,去看看大长官有没有找到解决定位器的办法。”
慕艾将名片卡递给洛斯,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他一番:“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回来了,还完成了任务,不愧是白濋带来的小朋友。”
面具遮住了表情,洛斯撇了撇嘴,对他这种一夸夸两个人的语言十分不满,不情不愿地谦虚道:“运气好罢了。”
“赏金已经打上去了,扣除百分之十的手续费,总共一千八百万,所有安全区都能用,城中有提款机,随时可以查验。”
洛斯怔了下:“一千八百万?”
白濋解释道:“两个S级任务,白蛾王的赏金也打在上面。”
“我知道,但加里法的悬赏中说要取首级……”
慕艾微笑道:“发布悬赏的人确认任务完成,我只负责给钱。”
洛斯摩挲着名片卡:“悬赏人是谁?”
“很抱歉,不透露悬赏人是厄利斯都的规矩。”慕艾看了眼白濋,“你的小朋友问题可真多。”
白濋极不走心地敷衍道:“理解一下。”
慕艾耸耸肩:“你的面子肯定要卖。”
两个人一唱一和,洛斯说不出话来,莫名有种自己真成了小朋友的感觉,白濋是惯着他的家长,在外人面前偷偷帮自己说话。
离开交易所的时候,慕艾突然叫住他们:“对了,悬赏人托我给你们带一句话,下次见面记得送他一顶假发。”
洛斯猛地抬起头,对上慕艾笑意盈盈的脸,慕艾冲他微微颔首:“欢迎下次光临。”
离开交易所,白濋带他们去了一间酒吧,这里是厄利斯都最热闹的地方,刚到傍晚,就有无数人在欢呼热舞,烈酒的辛辣气息弥漫在空气当中。
洛斯不适地皱皱鼻子,打了几个喷嚏:“为什么要来这里?”
“找人。”白濋在人群中穿梭,“假发是怎么回事?”
他们来到酒吧二楼,这里的人比一楼少,灯光打不上来,一片幽暗,走两步就能撞见抱在一起拥吻的人,男的和女的,男的和男的,女的和女的,全部都有。
可可安看得眼睛都直了,拽着洛斯的衣袖:“这也太开放了吧。”
洛斯也看不过去,微低着头往前走:“加瑞之前夸过我的假发好看,我说下次见面会送他一顶。”
白濋脚步一顿,闷头走路的洛斯没看见,直接撞在他后背上:“不好意思,我——”
话还没说完,走在洛斯后面的可可安也没看见他停下来了,直接撞在他身上,撞得洛斯往前一扑,又撞在白濋的后背上。
三个人连环撞,白濋身上都是硬邦邦的肌肉,撞得洛斯鼻子疼。
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一道不怎么明显的轻笑传入耳中,洛斯抬头看去,只对上白濋垂下来的眸子:“撞疼了?”
一只手握住他的手腕,指腹上的茧蹭得皮肤火辣辣的,像是泼上了烈酒,又辣又烫。
洛斯心里一空,慌忙收回手,下意识往后退去:“我没事,我——”
“嗷!”
可可安捂着脸,语气幽怨:“洛斯,你这一身骨头,撞人是真的疼啊。”
洛斯:“……”
一直走到二楼走廊的尽头,音乐声越来越小,白濋指着最里面的门:“办公室,这家酒吧的老板叫银,十几年前,曾和军区合作建立新型训练基地,但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训练基地付之一炬,他也成为了军区的罪人。”
“来找他做什么?”
“解决定位器的事,银是厄利斯都中出了名的科技狂人,即使是军区,也不敢说能够百分百超过他。”
说着,白濋直接推开了门。
洛斯和可可安面面相觑,对他这个求人办事的态度不敢苟同。
“哪个王八犊子,不知道敲门?”中气十足的怒喝声响起,完全盖住了酒吧里的音乐,一个衣着凌乱的中年男人风风火火地冲出来。
白濋一脚提上门,顺手拿下衣架上的外套,扔过去:“你就不能穿好衣服?”
“我靠,我没看错吧?!”银扯下衣服,裹挟着满身酒气,一个箭步冲过去,“你个兔崽子什么时候回来的,军区突然发现自己找了个大麻烦,把你给丢回来了?”
白濋额角青筋直跳,狞笑一声:“看样子你喝了不少,用不用我帮你醒醒酒?”
银飞速跳开:“不必了。”
洛斯和可可安看看白濋,又看看银,总觉得两人之间有种说不出来的亲密感,不敢插嘴,悄悄挪到了角落。
白濋跟到了自己家一样,指指一旁的沙发,自来熟地说道:“自己找地方坐。”
银这才看到他身后的两个人,捋了把头发,戏谑道:“你来就来,怎么还给我带小点心,不错,两个都瘦瘦弱弱的,很合我的胃口,就是戴着面具,不知道脸长的怎么样。”
洛斯眼底闪过一丝不快,刚抬起头,就看到一支短箭从眼前飞过,擦着银的头发,扎进他身后的墙上。
白濋活动了一下手腕,沉声道:“老不正经的,再说一句,你那二两肉就等着被挂在酒吧大门上吧。”
房间里空气一滞,气氛有些微妙。
可可安悄声道:“白长官是不是在帮我们说话,他真是个大好人,传闻果然都是假的,简直是丧心病狂,竟然这样诋毁一个好人。”
洛斯心里的感动散了个干净,心情十分复杂,特别想抓着可可安好好问一下:白濋就威胁了一句,你的滤镜是不是太厚了点?
银不慌不忙,乐乐呵呵地笑了声:“几年不见,小兔崽子都会护着人了。”
今天来是有事相求,白濋想了想,忍了下来:“找你办件事。”
银坐在办公椅上,点了支烟:“我就知道你无事不登三宝殿,说来听听。”
白濋开门见山道:“研究所的定位器,你有没有办法解除?”
“你又和研究所杠上了?”银坐正了些,因酒意而微微泛红的脸上浮现出不认同,“我早就和你说过,研究所多行不义必自毙,你加入军区也就罢了,和研究所牵扯在一起定然要招来杀身之祸。”
“这么严重?”洛斯吓了一跳。
银一本正经地点点头,义正词严:“当然了,小兔崽子那么厉害,不输给S级异变者,研究所那群丧心病狂的人一直想拿他做人体实验。如果真的落在他们手里,小兔崽子还不得被切成片喽?
白濋揉了揉眉心:“差不多就行了,还切片呢,我是人,又不是土豆。来找你不是因为我的事,是0号实验体。”
他直接把0号实验体的事说了出来,可可安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洛斯悄悄拍了拍可可安的手臂,给了他一个眼神:别担心。
“0号实验体,天使计划?”银吸了口烟,“那不是研究所胡诌出来的吗?”
白濋径直走到墙边,拔下袖箭:“不是,我炸研究所的时候顺便把0号实验体给偷出来了。”
此言一出,三个人都沉默了。
银直接把烟给掐断了,满脸错愕:“你说真的?”
“不然我来找你干嘛?”白濋抱着胳膊,“0号实验体不是人,是只猪,身上安装了定位器,我想把他藏起来,你有没有解决定位器的办法?”
银表情复杂:“0号实验体真的是只猪?”
白濋一本正经地点点头:“真的,所以这些年研究所才把他瞒的滴水不漏。”
洛斯想笑又不敢笑,偷偷去看可可安:“现在还觉得他是个大好人吗?”
可可安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隐藏在面具后的表情看不到,但他的眼里含着热泪:“白长官为了不暴露我的身份,还撒了谎,他太细心了,真是个大好人。”
洛斯:“……”
洛斯伸手摸了摸他的头。
可可安不明所以:“你在做什么?”
洛斯:“我感觉一下没有脑子的头是什么形状的。”
可可安:“……”QAQ
银丢下烟蒂,抹了把脸:“是只猪又不是人,直接把它炸了呗。”
可可安瞳孔一缩,感觉浑身都开始疼了。
“炸了……”白濋意味不明地笑了声,“暂时还不能炸,听说0号实验体的血液能够改变异变状态,我和研究所势同水火,万一以后被感染了,研究所肯定不会帮忙,我得给自己留条后路。”
银挑了挑眉:“给自己留后路,这可不像你的行事风格。”
他认识的白濋,向来都是将生死置之度外,正是这一股拼劲儿和闯劲儿,才让白濋走到今天。
“以前年轻,没有牵挂。”
“那现在是有了牵挂?”
白濋捻了捻指腹,微垂的眉眼看不清情绪:“嗯,现在有牵挂。”
银兴致勃勃地凑上来:“你的牵挂是谁?”
洛斯悄悄竖起耳朵,不知为何也有些好奇这个答案。
这世界上真有能让白濋牵挂的人吗?
“不是人。”白濋不咸不淡道,“别八卦我了,赶紧说你有没有办法解决定位器。”
银拍了拍手,微笑:“办法肯定是有的,但你知道我的规矩。”
白濋冲洛斯伸出手:“钱。”
洛斯连忙拿出名片卡:“规矩是多少钱?”
他问的时候没有压低声音,不等白濋说话,银就开口了:“一千万。”
洛斯一句“卧槽”就丢了过去:“这么贵?!”
一千万,都抵得上一个S级悬赏任务了。
可可安是最慌的一个,一千万,他一辈子都还不清:“不能便宜点吗?”
洛斯攥紧了名片卡,不想给出去:“你这也太黑了,便宜点,打个折。”
银哈哈大笑:“我还以为你带两个人干嘛,原来是来讲价的。”
白濋也勾了勾唇角:“酌情打个折吧。”
“你都开口了,我肯定得卖个面子。”银大手一挥,“这张不是你的名片卡吧,我就收卡里钱的一半,如何?”
洛斯:“……”
一千八百万的一半,便宜了一百万。
银啧了声:“一半还不满意?这明显就是张新卡,没什么钱,我收你一半跟不要钱一样,总不能真让我一分不收吧?”
洛斯也不好说自己卡里有一千八百万,讨价还价:“能不能再打一下?”
白濋看了一会儿他这副财迷模样,抬了抬下巴:“反正没什么钱,一半的一半怎么样?”
“行行行,那就一半的一半。”银拿过名片卡,看到上面的花体字,忍不住笑了声,“小王子,娶公主了吗?”
洛斯脸上讪讪的,不作声。
白濋似笑非笑:“没娶,是个不喜欢公主的小王子。”
银扬扬眉,和他对了个眼神:“好好,我懂了。”
银笑呵呵地拿出刷卡机,笑呵呵地把卡放上去,笑呵呵地按下显示余额,然后他脸上的笑意就僵住了:“一千八百万?!”
白濋嗓音含笑:“刚做了两个S级任务。”
无法确定定位器的植入位置,只能屏蔽,银给了他们一个水滴形状的干扰器,就把他们赶出酒吧了。
痛失四百五十万,他恨不得把三个人都踹出去。
白濋将干扰器交给可可安:“你接下来打算去哪里?”
可可安知道他们要回中心城,思索了一下:“要不把我留在这里吧,我找找赚钱的工作。”
四百五十万也不是个小数目,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还清。
“行了,送佛送到西,就当这个干扰器是我们送你的礼物,庆祝你重获新生。”洛斯伸了个懒腰,“不用感谢,我最讨厌听那些腻腻歪歪的话。”
可可安夸人的词汇有限,他可不想变成和白濋一样的大好人。
“这怎么可以,我——”
“送你就收下吧,又不值几个钱。”
可可安和洛斯都沉默下来,这或许就是财大气粗吧。
白濋随口道:“想好去处了吗,如果暂时决定不下来的话,可以先去玫瑰之城安全区。军区和研究所都在找你,你在其他安全区都有被发现的风险,玫瑰之城安全区里大部分都是我的人,能帮你掩护一下。”
“最重要的是,你不会被感染,如果他们真的找过来了,你可以躲进玫瑰之城。”
玫瑰之城是SSS级的重度污染区,即使是研究所的人也不敢轻易深入。
洛斯也点点头:“没错,实在不行你就去玫瑰之城,那里面有座实验塔,应该也有其他可以住的地方。”
可可安最终决定去玫瑰之城的安全区,白濋和洛斯把他送过去,两人打算在安全区休息几天,然后再返回中心城。
晚上,白濋把洛斯叫出了收容所。
“有事?”
“出去逛逛。”
两人离开安全区,洛斯很快就发现他们在走一条很熟悉的道路,心里一紧:“你要带我去哪里?”
白濋转过身,月光微凉,他的声音也凉凉的:“玫瑰之城,敢来吗?”
作者有话要说:
“禁区”两个字不能用,就改了新文名,小可爱们不要认错呀,今天是sad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