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岁理放下手里的资料, 揉了揉眉心，他最近忙得脚不沾地，研究所的架子勉强有了个样子。
目光不自觉落到了腕表上，关岁理意识到, 又迅速移开视线, 掩饰性去拿另一份文件。
滴滴, 清晰的提示音响起, 关岁理第一时间点开了腕表。
【关哥，明天要去广场会议吗？】
发件人显示谢涂，关岁理情不自禁有些失望，新的消息又发了过来。
【好久没见了，你要去的话, 我去接你，结束后一起吃个饭吧。】
关岁理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凌晨两点, 季开应该不会再发消息了, 他回了消息。
【好。】
谢涂的消息很快：【九点我到维斯特穆找你。】
关岁理收了腕表, 时间已经太晚, 明天还有一天要折腾, 他关了灯去睡觉。
只是睡前, 他不受控制想了下季开现在在干什么？跟一群人争论明天的会议？协调各方？还是在某个保密等级足够高的地方摸着腕表发呆？
他太累了，没想出个结果, 就睡了过去。
第二天, 关岁理被闹钟吵醒, 收拾东西准备出门。
衣柜清一色白大褂, 他随手抽了一件, 刚要套上, 余光瞥见了角落挂的那套白色挺括的礼服, 手又停了下。
虽然科研院没有明确的服装要求，但是白大褂基本是所有人默认的着装要求，他穿这个过去实在太显眼了。
谢涂跟着导航七拐八拐，进了维斯特穆又过了不知道多少盘查，才按响了关岁理的门铃，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半了，他火急火燎抱怨：“早知道还不如在外面等你了，你们这儿也太麻烦了，快走吧，不然赶不上了。”
一见关岁理一身白色的礼服，话都噎住了。
他一直不怎么在乎男人的脸，此刻脑子里也在不受控制地想，关哥原来这么好看吗？
“谢涂。”
关岁理喊了声，谢涂如梦初醒，赶紧道歉，最后干巴巴来了句：“你们科研院的礼服还挺好看。”
“要迟到了。”关岁理说。
谢涂这下着急忙慌，不过还是忙拍胸脯打包票：“关哥你放心，有我在，堵上我的驾照，不管怎么样，保证把你准时送到。”
关岁理看了他一眼：“你的车要过审查，太耽误时间，开我的吧。”
谢涂一拍脑袋：“对啊还能这样，辛苦关哥载我一程了。”
两个人于是往车库走，只是车库门打开，整个车库空荡荡的。
谢涂疑惑：“车呢？”
关岁理走到墙边一掀防尘罩，露出下面漆黑张扬的一辆星际重型摩托，关岁理抛给谢涂一个头盔：“摩托速度快，应该能赶上。”
谢涂瞧着那辆帅气的摩托，垂涎三尺，只是瞧到关岁理身上，怎么都不觉得这是关岁理的座驾，放一起想想都觉得割裂好吗？
可关岁理头盔一戴，跨上车那一刻，又诡异地觉得，一切无比自然，漆黑与纯白，科学家和摩托车，仿佛天生该配在一起。
“不上来？”
谢涂只好收了思考，戴好头盔上车。
巨大的轰鸣声在座椅下响起，整辆车发出低沉的震动，关岁理一拧把手，摩托车疾驰而去，冲出去不过十几米，摩托九十度角疾驰腾空，一路横行无阻，冲过无数道关卡。
谢涂惊魂未定，刚刚那一下骤然腾空，他差点没被甩出去拍到地面上摔成稀巴烂，只能死死抓着后车架，浑身都是冷汗：“关哥！”
他根本想不到关岁理开车是这个风格的！比他还不要命！
摩托简直比飞船要可怕上千倍！飞船至少不会感觉这么强烈啊！！！
谢涂眼前发晕，焦急去看关岁理，眼前是关岁理的侧脸，疾风飘扬起他的发丝，即使这样的速度，关岁理依旧稳得可怕。
谢涂惊讶地发现，他好像根本不认识关岁理。
摩托越来越快，快到心都要从嗓子眼出来，即将突破大气层的时候，宇宙防护罩砰地打开，摩托车加速到可怕的速度，一头挣脱地心引力的束缚，扎入浩瀚星际。
谢涂尖叫着，跟着冲入宇宙，摩托车的轰鸣被被防护罩罩在身边，耳朵里什么声音都没有了，分明该是死寂的宇宙，他看着星河不断移动，却仿佛感受到了疾风骤雨，整个人都跟着躁动飞驰。
他捂着心口，简直就像是一个人直接飘荡在宇宙中，随时会死的场景，他此刻却一下子不再害怕了，不由大喊：“原来宇宙是这个样子！”
他迫不及待，“我也要买重型摩托。”
关岁理没再回答：“你得先考证，坐稳了。”
“好嘞。”谢涂立刻抓紧了身后的架子，关岁理操控摩托车直冲而下，在谢涂的尖叫中一头撞入跃迁点。
下午一点，在会议开始前半小时，他们出了跃迁点，登陆首都星。
今日的首都星繁花锦簇，从上面看去，整个星球陷入了五颜六色的花海，到处都是喧闹挥舞的人群，指挥交通的警察和军队的人数也骤然增加，密密麻麻的警服穿梭在人群中。
今日的交通管理也非常严格，到处都有限速。
关岁理没多久就被迫降落地面，切换成地面模式，低速驶向首都广场。
一落地，谢涂也终于摘了头盔，新鲜的空气一入口，他整个人都像是重新活了：“摩托车太可怕了。”他又庆幸地松了口气，“不过速度也是真的快，我们现在过去，应该能赶上会议了。”
他不由放松起来，一路都是鲜花和笑语，他出神欣赏着周围的一切，城市中曾经的疮痍已经遍寻不获，这颗遭遇过巨变的星球在极短的时间中迅速恢复了过来，展现出了惊人的生命力，就好像曾经发生的一切不过是一场梦。
他们行走在街道上，汇入人流中，和无数人一起向首都广场去。
赵想拉着赵熙羊走在路上，两人拌了几句嘴。
赵熙羊无奈地叹息：“少给三三添点麻烦吧。”
叶三三跟在后面默默微笑。
宋晴山护着苏格往前走，走着走着又把苏格背了起来。
苏格闲着无聊，给宋晴山扎了个小揪揪。
多格跟着丘娜路过一家面包店，丘娜闻着香气捂住了肚子，可一看甜品店，店主正要关门。
多格焦急上前询问，店主一转身，竟然是布鲁鲁，两方各自惊讶，随后布鲁鲁重新开了门，进去拿了最后一个面包出来。
丘娜和多格分着那个面包，三个人交谈近况，一起结伴往前走。
老大习惯性鬼鬼祟祟贴着巷子溜达，刚出大街就被枪抵住了后脖子：“不许动。”
老大下意识要反抗，没摸到武器，才忽然想起来：“我现在是合法公民！”
“知道了。”身后警察懒洋洋收了枪。
老大见鬼一样：“白文学？”
白文学一脸严肃，跟他点点头：“今天查得严，注意点，别老往犄角旮旯钻。”
老大不太自在，转头就要走，想了想又跑了回来，从兜里掏出条丑了吧唧的项链：“团子自己做的，三条，能防护，那会儿你成boss了，你的那条就没给，都放我这儿了。”
“现在虽然没用了，不过见着你了，留个纪念。”
白文学的笑容就消失了，接了过来，项链上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笑脸，瞧着丑兮兮的还有点傻，让人不由就回忆起了那个总是畏畏缩缩的小孩子。
老大递了东西就走，又被拉住了，老大暴躁地问：“干啥！有完没完，你不想要？”
白文学利落给他贴了张单子：“不是，违章停车，记得去交罚款。”
老大不情不愿揣着单子走了。
他揣了单子，手再拿出来，就又掏出了一条项链：“这一条……”他怎么都不觉得自己能找到关岁理把这个给人家，关岁理也用不上啊。
前面走过来个人，一身的奇怪的味道，他之前逛动物园闻到过，一把拉过人，塞进对方手心里：“送你了，好好收着。”
池隼一脸阴郁，莫名被拍了个项链，本能就要扔，可瞄了几眼，鬼使神差收了起来，他逆着人群往外走，这些热闹，跟他没有关系，他要去订饲料，他只剩下他们那家园子了。
而和热闹一墙之隔的地方，森冷寒凉。
季仁川循循善诱：“亚伯，只要你愿意听我的，我们一定能出去。”
屋子的亚伯转头，一张痛不欲生昏昏欲睡的脸，他已经没有说话的力气了，霍初先在另一边拉着继续讲研究，见亚伯依旧一脸迷茫，霍初先大惑不解：“你既然懂基因，大脑这部分应该知道啊？”
亚伯摇摇头，他很想说，大脑和基因完全是两个领域啊！可是霍初先根本不听，拽着他继续讲了一遍。
季仁川的话没人搭理，气得坐了回去，所以说，他最讨厌维斯特穆这帮人了！
再远一点，林鹤刚要往外走，就被门口几个擦花瓶擦了好几天的人客气请了回去，可这几个人一看就不像是擦花瓶的，一身剽悍的军人气质。
他气得破口大骂：“季开是请我来解决问题的，我又不是犯人！我要出去，我也要去广场，我需要休息！”他指指左右不知道多少人，“季仁川都没这么多人守着！把我当什么了。”
眼见他真的气了，擦花瓶的人才放下手里的布，熟练地上来给他画饼，就是那口气，那调调，一股子季开的味道。
末了，这人保证：“我们给您找了一个助手，马上就到，您把活儿干完，干什么都行。”
林鹤这才终于消了消气，片刻，陶天兵还懵着，就被塞进了屋子。
林鹤一瞧，笑得不怀好意：“欢迎加入，一堆烂账。”
陶天兵在角落哆嗦，他总觉得他好像是被坑了。
无数人汇聚向那一片巨大空旷的广场，参与十序列过后，象征重建的广场会议。
关岁理和谢涂也终于到了，谢涂望着远处残破的黑塔，莫名想到了它的设计者，不禁摸了摸衣兜中拼凑起来的模型碎片。
如果……如果秦尚耳还在，他想今天他不会去找关岁理，他会去找她，从秦尚耳开的无数个工程中不断穿梭，直到找到秦尚耳的人影，可能是首都星的疗养院，可能是偏僻荒星的训练基地，也可能是尼莫流放区的纪念馆。
找到后，他会开来自己最漂亮的赛车，飞天遁地展现自己的车技，然后等秦尚耳看够了，再载着她起飞。
不对，忘了，他那辆车漂亮是漂亮，可惜不能载人，他大概会被秦尚耳骂几声，然后乖乖把车锁起来，秦尚耳好像没有车来着，他只能跟着秦尚耳去搭公共飞艇。
秦尚耳一定不会闲着，没准也会给他扎一个小揪揪。
他心情一下子就不太好了，说好了会修复模型给他，都是骗人的。
他好想回家。
关岁理当然发现了谢涂的低沉，他没有打扰谢涂，远处科研院的人朝他打招呼，他说：“我先过去了，晚点见。”
谢涂没什么精神，应了。
关岁理走向了科研院的队伍，刚走到，一个眼生的老人打量了几眼：“这位小朋友的衣服很精神啊。”
艾略特诧异瞧了眼他，大致是说：“怎么还穿着这玩意？”
关岁理镇定自若：“研究所有点事，太晚了，我开摩托来的，白大褂不太方便。”
科研院的人都表示理解：“是，咱们这活儿是说不准时间，搞不好什么时候出结果，也没办法组织一起来，赶上就行。”
关岁理松了口气，他说得义正词严，有理有据，可心里却总是发虚，他知道，白大褂确实有影响，但是也并不是不能穿。
他几乎震惊于自己的作为，另一边又异常坦然地接受了。
“走吧。”
一堆人到了给他们准备的位置。
此刻，聚集在这里的人越来越多，时间快要来到规定的时间，人们已经下意识安静了下来。
季开站在墓碑边，给叶申放了一束花，叶申没有亲朋好友，只能他给找块地方葬了，站了会儿，什么都没说。
有人催促他：“季长官，该走了。”
季开这才迈开了脚步，叶申一向冰冷的脸在大脑中模糊，叶申说的话实在太少，他甚至快要记不起对方的声音，但应该是很好听的，像是碎冰触碰玻璃杯。
他想了半天，才想起自己跟叶申久远的对话。
他谈论对方不爱社交的问题时，建议叶申多跟人接触，当时叶申很是苦恼：“我不喜欢跟人交涉。”不过思考之后又说，“不过孩子可以，我到时候可以去摇篮做一个老师。”
如果叶申还在，或许现在真的到了摇篮，每天在一堆孩子的叽叽喳喳里头疼，估计那张脸早就绷不住了。隔段时间，那个布鲁鲁好像开了个面包店，知道叶申的处境一定会高兴地带着面包去找他，在孩子的惊叹中高兴地喊他红玫瑰，叶申不知道还能不能那么冷酷把人推开。
可惜没有如果，季开头有些疼，他想自己最近工作强度实在太大了，会议之后，他需要休息。
他往广场走，走到一半精准拨打了一个号码，视频接通，对方哗啦从浴池里扑出来，露出一张筋疲力尽的哀怨脸：“打扰人睡觉，天打雷劈。”
季开半点不意外：“我不给你打你就要淹死了，你的洗漱时间结束了，会议要开始了”
娄闻眼睛依旧闭着：“我现在在四季星的海滩，我还在度假，我回不去。”
季开亲切微笑：“做什么梦呢？一共就给了你十五分钟，就够你回家洗个澡换个衣服，对了，睡着的时间也算在里面，你自己看着办。”
娄闻啪地挂断了视频，季开朝广场走，故意慢了几步，几分钟后，娄闻急匆匆跑了过来，发梢还有点湿漉漉的。
放平时，他急匆匆被拽过来，早就该哭天喊地争抢假期了，今天格外不爽，却难得没有半个字。
跟季开对上眼，他扯了扯自己的衣服：“没顾上换，最近忙昏了，这衣服……”他身上的，是跟季开一模一样的首席执行官的礼服，“要不今天我不去了，少一个也没关系。”
季开恍惚了一阵，他看着娄闻穿着这身衣服，几乎瞬间就看到了自己消失的那段时间，娄闻怎么硬生生逼迫自己爬上首席执行官的席位，替他镇着混乱的联盟。
他叹了口气，过去摸了摸娄闻最上面的那颗扣子，上面刻着他的头像，他一用力，那颗扣子就被扯了下来：“没关系，以后别扣这扣子就行。”
娄闻苦着脸：“看来要被你坑一辈子了。”可眼睛里全是笑意。
季开带着娄闻走上了高台。
议会成员像在议事厅一样分散坐着，不同的是这次左右分别有各驻军军长、新成立的监察组、科研院等机构旁听，整个联盟的势力，无一例外都聚集在了这里。
台下人头攒动，观礼的民众挤满了街道，十几面大屏同时竖起，实时转播会议现场，可人们还是尽量聚在了台下，争先恐后等待着开场。
季开一上来，就在千万人中精准找到了关岁理的方向，一堆白大褂里，白色礼服的关岁理格外鹤立鸡群。
这不是关岁理的风格，他心里好像被挠了一下。
关岁理也看了过来，两人目光一接触，彼此都是长久的眷恋，可又同时迅速分开，无数人的目光都在他们身上，现在不是留给他们的时间。
季开带着娄闻在最中间坐下，两人同样年轻的脸意气风发，半点看不出之前半死不活的模样。
季开带头致辞：“相信诸位都了解这次会议的目的，十序列的悲惨历历在目，联盟上下，没有一个人能够忘记。联盟成立以来，这是我们经历的最大也最沉痛的一次灾难，我们所有人，都该牢记十序列带来的教训。”
“十序列的善后工作，这些天我与议会全体同僚已经着手处理，但十序列牵涉整个联盟所有公民，相关事宜，也是联盟所有公民应该知晓抉择，并选择承担的的责任。”
“今日广场会议，议会将公开制定相关一系列后续决策，由联盟各部监管，公民投票，议会将开诚布公，正视这次事件背后的隐患，并大刀阔斧去解决，议会不会对联盟任何一个人有所隐瞒。”
“同样，这也是议会从今之后的行事准则，议会包容任何人，也希望得到所有人的信任和拥护。议会从前有过许多错误，联盟同样弊病沉积，可从今天开始，所有人，将从上到下去改变他们，只要我们齐心协力，联盟必定会有新的曙光。”
“我相信，联盟每一个公民，哭过，痛过，可这都是因为，我们深沉地爱着他，我们渴望这片土地变得更好，我们将长久地生存在这里。”
议会全体同时起立，跟在季开身后宣誓。
台下人听到这里，被议会那厚重的誓言震撼，他们无一不激动，他们全都被季开和议会的态度鼓舞，他们震惊于这样直白大胆的形式准则，可……这样走出来的议会，听着实在太美好了。
他们真的跟从前不一样了。
“为了联盟！”
“联盟长存！”
“联盟长存！”
几乎所有人都不自觉吼了出来，就算又含蓄的，也情不自禁小声跟着吼。
他们经历了漫长的折磨，几乎快要不认识联盟的模样，又遭逢巨变，几乎山河破碎，可一切终于有了结束的一天。
他们真的从灾难中走了出来。
“联盟长存！”
各部观礼的人也跟着站了起来：“联盟长存，荣耀不朽！”
人们情绪久久不能平复，直到正式进入议事阶段，还有人头脑中都是热血。
一条一条的议题被摆了出来，有些议会已经给出了处理手段，并详细地介绍了相关的原因，还有人有异议，相关方面的人士就从左右两边走出来，进行解答。
下面的人们越发满意。
有没有解决手段的，前来观礼的人士会各自辩论，所有联盟的公民都有自己的投票权限。
尽管有争执，有不满，可是所有人都是本着一个目的，那就是希望联盟未来的发展，总会有最后的结果。
议题繁多，囊括国计民生方方面面，一场会议进行到了黄昏，才渐渐收了尾。
娄闻代表议会将所有的决议断定，一条条念给每一个认真听着的人。
“兹定于即日起，尼莫流放区加入援助计划，吴侬星停止强行开采，原吴侬星人可自由选择回归吴侬星。”
“兴建十序列墓地以及纪念馆，铭刻历史，供后来者警醒。”
……
“即日起，黑塔拆除。”
“即日起，法涅斯权限、心理颜色干涉法、东涅屏蔽外交条例、基因瞬发性变异工程，被列为结构年间四大禁止事项。”
……
一条条念出来，仿佛迷茫中有了方向，之前心中徘徊的忧愁和恐惧也在坚实的条令和议会可靠的态度中消弭了。
或许有些政令不太合适，可这已经是所有人权衡之后的结果，也是目前最适合联盟的方案。
季开最后走出来：“致所有联盟公民，十序列乃至十序列之前，很长一段时间，我们一直行走在暮霭中，我们走了一些弯路。”
季开轻描淡写的一句话背后，是无数的血腥残酷，无数人心与牺牲，无数次的痛彻心扉，无数次灾难降临，愤世不公，人们不知道哭泣过多少次，可都在他的一句话中，都可以过去了。
“我们曾经过于依赖法涅斯权限，过于依赖机械和人工智能，乃至狂妄自大，忘记了人类永远该正视的敬畏。”
“今天，我为我们的错误忏悔，为遗憾死去的人默哀。”
“但是我亲爱的同胞，不要害怕，人类总有自己的办法。”
在他的话语中，黑塔倒塌，秩序重建。
联盟破碎重组后，重新走上正轨。
*
作者有话要说：
《结构年间编年史》
能量弦线的震荡原理被破解后，单位粒子特殊材料应运而生。该材料中任一单位粒子，其能量弦线的震荡均可被人为改变，从而改变其理化性质，在未来充满着无限可能。至此，人类进入了结构元年。
结构年三年，单位粒子特殊材料已广泛运用于建筑、家居、交通等多个领域，成为世界上使用范围最广的材料。
结构年四年，超大型人工智能——法涅斯于黑塔落成，负责人顾兴邦登塔。居民可通过个人终端向法涅斯提交进行单位粒子特殊材料震荡频率改变的申请。各地奇迹频发，人近乎于神。
结构年五年，为保障社会安定，联合政府经过举手表决，通过了《限制居民向法涅斯提交单位粒子特殊材料震荡频率改变的申请法案》。
同年，政府将居民向法涅斯提交进行单位粒子特殊材料震荡频率改变的申请权限归纳分级，并命名为法涅斯权限。
结构年五十年，反法涅斯武装势力于中央大楼进行爆破，向社会各界公开自己的存在，这是反法涅斯势力的第一次记载在案的大规模行动。
同年，反法涅斯势力公布了《反对阶级差别诉求书》，印刷册随处可见，屡禁不止。
结构年一百一十二年，反法涅斯势力飞速扩张，遍布各职业机关，各界争斗频频，世界进入了最为混乱的九十年。
结构年二百零五年，法涅斯叛乱，启动十序列计划，然无人察觉。
结构年两百一十五年，十序列计划被参与者内部攻破，法涅斯的叛乱为众人所知，至此，数以千万计的居民，及顾兴邦本人成为十序列计划的牺牲品，天人共悲。
同年，单位粒子特殊材料被尽数销毁，法涅斯权限、心理颜色干涉法、东涅屏蔽外交条例、基因瞬发性变异工程，被列为结构年间四大禁止事项。各单位及个人开始自发巡查，剿灭法涅斯残余势力。
结构年两百二十三年，法涅斯被确认彻底销毁。
结构年二百二十九年，人类文明倒退。
结构年二百三十三年，法涅斯权限于议会重提。
结构年二百四十年，单位粒子特殊材料重新投产，法涅斯权限解禁，变更为新版十序列权限，重新进入教学课堂，物议斐然。
结构年二百四十四年，单位粒子特殊材料再次成为建设材料，十序列权限列入法案，大力推行。
十序列中央控制中枢分裂为七个区域控制中心，由议会巡查组与维斯特穆委员会共同监管。
结构年二百五十一年，科技腾飞，文明进步，人类进入了结构年间最光辉的岁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