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度赛不会像全球总决赛那样五人同台, 赛后的台上采访一般只留两个队员,陆信和归途被工作人员拉走,范寻没急着回到休息室, 只坐在观众席上看着他大方地走上主持台。

  台面高耸地立在全息投影中间,台身被投影成一根雕刻繁复的巨型石柱,矗立在脚下一众硝烟废墟之中, 比赛结束,胜利方的魂池流出大量的清水, 灌溉之处春暖花开, 瞬息生长出生机勃勃的花草之海,偶尔有蝴蝶在其间若隐若现,本是用来对线大家的交界之路变成潺潺溪水,闪烁着斑驳光影。

  这是官方今年新推出的小特效, 所有人都是第一次见, 台下观众惊叹着开始疯狂拍照。

  原因无他, 石柱上两个等着采访的人本就足以恃靓行凶的两张脸, 在花海衬托下显得更加梦幻。

  范寻怔了怔, 没忍住也拍了好几张。

  主持人照例对比赛中的战局思路进行采访, 陆信都是老油条了,答得轻松坦然, 归途也适应良好, 问什么说什么。

  接着又采访几个高光时刻的临场想法,就到了例行结尾。

  “那两位有什么要对大家或者战队说的吗?”

  归途就站在主持人身边,接过话筒笑了笑, 说:“其实我能打电竞应该要感谢队长和范总, 如果他们没有给我一次机会, 我今天应该就不会站在这个台上。”

  提名范寻是上台前经过经理和谷净维批准的, 这也是归途一直以来的心里话。

  他说:“谢谢范总能万里挑一把Forever拉出来,也很感谢战队里的所有人平时对我们的照顾和帮助,夏季赛对我们来说只是第一步,有前辈带着,没受什么苦,后面的每一步我们也会尽全力,谢谢。”归途放下麦克风,对着会场鞠了一躬。

  台下掌声过后,陆信接过话筒,放到嘴边静了两秒,说:“一如既往,感谢所有支持我们的人,战队的朋友和战队外的朋友,还有支撑着DE走到今天的所有人,现在是叫“黄金矿工”了?”台下观众传来阵阵笑声,他轻笑一下,说:“DE今年经历了很多事,变了很多,也有很多没变,但无论怎么样都不会停下脚步,接下来应该就是全球赛再见了,还是和以前一样,拼尽全力。最后……”

  他音色微不可查的哑了一瞬,笑着说:“最后,谢谢你来找我。”

  范寻看着转播大屏上陆信含笑的眉眼,眼眶渐渐转红,喉结滚动,口罩下的嘴角温柔地勾了勾。

  夏季赛冠军直接入围全球赛,奇境官方和比赛主办方一直很大方,给的奖金也不是小数,到底是件值得庆祝的好事,这次的决赛是在外省的省会举办,DE就听取当地战队的建议包场了一家私房菜馆,成员们也只有在这种时候才被允许少量饮酒。

  最后一局陆信打得着实不轻松,在去聚餐的路上就睡倒在范寻的副驾上,这个车是范寻放在这个城市的备用车,不长开,陆信也没坐熟悉,车一停就醒了过来。

  其他人都坐了前面的保姆车,现在只有他们两个人,范寻侧身,曲手刮了刮他的脸颊。

  陆信睡眼惺忪地看了看车外,是个昏暗的地下车库。他又看看走向楼梯间的队友,眼还没来得及睁开便又半眯回去,凑近驾驶位的人,一把搂过范寻的脖子亲了上去。

  安全带太限制发挥,他边亲边解开按钮,松绑的瞬间就欠身过去,被范寻揽住后腰,唇齿间的缠腻更加放肆,陆信的上颚最禁不住剐蹭,范寻却专门针对那一小块地方,陆信的喉咙守不住关,露出沉绵的一声以示抗议。

  抗议生效,范寻被他哼的脑子一僵,啄了两口唇面便退开距离。

  陆信自己舔舔略微发麻的上颚,笑着说:“一会儿少喝点儿酒。”

  范寻直直地盯着他的嘴唇看,以为他是在担心自己的厌食,轻声答应:“嗯。”

  陆信捏着他的双侧脸颊啃了一口,意味深长地说:“酒喝多了,就不好用了。”

  顺着他的视线,范寻低头看了看,轻咳一声,“知道了,下车吧。”

  陆信得逞一笑,开门下车。

  小菜馆面积不大,装修淡雅不浮夸,菜品也都各有特色新鲜精巧,一开始大家都在兴高采烈地吃饭,转桌上的辣炒牛肉和水煮小酥肉在陆信面前是三过家门而不入,一口不让吃,他也没强求,为了饭后的运动着想,他不想因为胃疼扫兴。

  待到啤酒陆续上桌,热闹的氛围逐渐失控。

  谷净维带头用瓶吹,宋青放和林狄跟着牛饮,分析师和小助理也是一杯一杯地喝,放眼看去,这喝的哪是酒,明明是这几个月积攒已久的压力。

  几瓶下去,谷净维精神抖擞仿佛喝通了任督二脉,宋青放领带消失,端着酒瓶跟谷净维讲其他战队的八卦,林狄抱瓶痛哭,被他拽着的姬耘刚喝了三杯酒,被他哭得脑瓜子嗡嗡响,赵珅安静地听着终于释放的分析师胀红着醉醺醺的脸说今天战术上的进步和实现度。

  胡子安未成年被勒令禁酒,默默地喝着专属橙汁。吕廉恒只尝了一杯啤酒,看上去是不怎么喜欢,坐在一边狂炫螃蟹肉,一看旁边,归途正在任劳任怨地拆蟹腿刮肉丝。

  范寻待大家跟他敬酒结束就没再多喝一口,非常听话。

  反观陆信本人,竟是一口没动,全程以茶代酒,专心吃饭。

  酒过不知道多少旬,谷净维也开始哭了,拉着陆信,差点哭他怀里,嘴里不停念叨着:“太难了,怎么这么难!呜呜呜……”

  陆信笑着对一边的姬耘说:“录上了吗?”

  姬耘笑嘻嘻点头:“录上了录上了。”

  清醒的人把这些人地上坐着的、桌上趴着的、椅子上横着的多种姿态全都留下纪念照,然后将他们拖上保姆车,准备回酒店休息。

  范寻看看表,已经九点了。

  队内有钱又有行为能力善后的也就剩了个陆信,等他付完钱转身看向范寻,那双清醒无比的双眼中隐含着某种无需多言的期待。

  陆信轻笑,走过去拉着他的手,十指紧扣晃了晃,两人并排走向车库,他问:“回吧,我开车。”

  范寻低头看着交握的手指上低调的戒指,说:“去御景山庄。”

  陆信一顿,勾唇问道:“这么讲究,酒店不行?”

  御景山庄是范家在这座城市的一处房产,庄如其名,在山里,是自然环境极好的一套幽静豪宅。

  “不行,隔音不好。”范寻对酒店没有任何信任,哪怕是总套他也不喜欢,只有在自己的地盘上他才能彻底安心。

  陆信看看他,笑意加深:“不出声不就行了?”

  之前虽然一直没打破封印,但是陆信很清楚,范寻很喜欢听他的声音。

  果不其然,他刚说完,范寻脚步一停,严肃地说:“要出声。”

  陆信瞅瞅他神色里不自知的小委屈就忍不住笑,“你啊?”

  范寻将人拉进怀里亲了一口,用只有两人听见的音色低哑地说:“你,你要出声。”

  “哦,那快走吧,我有点等不及了。”陆信用唇面磨蹭着他的唇角,气声叫:“范老师。”

  范老师腮侧不动声色地鼓了鼓,“嗯”了一声,拉着人开门上车。

  陆信一路心情极好地拨动方向盘,按照导航开进了夜晚也灯火通明的宽敞山路上,南方的气候到了这个季节,草树仍然繁茂,起居室内守门的保安看到副驾的范寻,回身打开了自动门,目送商务车缓缓行进庭院深处。

  陆信说等不及,那是真的等不及了,从进门上楼进入卧室开始,他就像开了闸,抱着范寻亲得分外凶蛮。范寻也不是圣人,只会比陆信更加急迫,两人纠缠着、拥抱着、亲吻着,呼吸交融着淡淡的酒气。

  亲着亲着,范寻忍无可忍似的退开几寸,无奈地说:“先别出声。”

  陆信这个人大概就是专门治范寻的,亲就算了,他还要故意配合一些非常入耳且令人留恋的声音,明明是只比平时的吻加了些力道,哪至于哼。唧出一种正在办事的既视感。

  陆信被亲得眼神空迷,无辜眨眼:“不是范老师想让我出声的吗?这么快就变了?”

  范寻来来回回看着他,脖颈的青筋突了突,一把将人抱抬起来,陆信收拢双腿找好舒适区,笑着亲了下去。

  唇舌被征用,他艰难提醒:“傀儡咒。”

  范寻冷静了片刻,仰头望着他,无言询问规则。

  陆信空出一只手摸摸他的下唇,像是轻念咒语的巫师,轻轻地说:“傀儡嘛,要听话,我让你做什么你才能做什么,不能擅自行动,行吗?”

  范寻捧着他,毫无原则地温柔回应:“好,你让我做什么就做什么。”

  事实证明,范总对着陆信还是非常听话的,甚至说得上言听计从,陆信仿佛一个不知何为适可而止的妖物,一整夜,哪怕是天光大亮也阻止不了他无休止地使用傀儡咒。

  范寻无条件地配合,做到了一个优质傀儡能做到的一切,陆信也说到做到,让出声就真的一直出声,堪称合理多样化,一道道量身定制的声音磨着范寻的耳朵,不是刻意,全然有感而发,这是最让范寻失神的感知,让他的脑子抽不出半分钟的清醒。

  作得太凶,待两人在日上三竿洗过澡重新躺回到床上时,陆信的嗓子已经完全哑了。

  范寻有点心疼,哄着他喝了几口润喉冲剂,从后将人搂住,吻了吻他的后颈和肩膀。

  陆信看着落地窗外的花园,哑声说:“可惜了,外面要是没有蚊子多好。”

  这么多个小时他们连七百平的屋子还没逛完,怀里这个贪得无厌的人就已经叹息屋外的世界了,范寻捏了捏他的腰腹,还是心疼他不敢大声说话的音色,说:“注意嗓子。”

  陆信转过身,嬉皮笑脸地说:“没事,出不了声我可以喘。”

  范寻“啧”了一声,拍拍他的屁股,“消停会儿吧。”

  陆信无声地笑了笑,这一夜也算是安排得满满当当,确实没有经历再欺负老实听话的范寻,他挪了挪,将脑袋埋进范寻的胸口,逐渐放松疲惫的身体,不多久便陷入沉睡。

  范寻听着他绵长安稳的呼吸声,胸口的热度已然发烫,他低头吻了吻陆信的头顶,不舍得松手地牢牢抱着,也不舍得闭眼,只安静地睁着望向窗外,手指轻轻地揉捏陆信柔顺的发丝。

  “谢谢你没有恨我。”

  “我爱你。”

  作者有话要说:

  诶嘿~

  么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