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

  “东北商城的老板周良城。”

  “你们就这么听他的?”

  “东北商城是我们的重要客户,周老板和我也是好朋友。”

  “他怎么认识简万库的?”

  “简万库刚来城里时,曾在他的商城里租过摊位,卖服装。”

  “你有周良城的电话、住址吗?”

  “有是有,但你们拿着也没用,因为他去年就死了。”夏侯新生笑着说,这次是毫不遮掩的嘲笑。古洛知道自己被打败了。“什么时候能收复失地呢?”古洛这么多年来第一次用歹毒的心肠算计对方。但夏侯新生似乎没有看出古洛的险恶用心,他忽然抬头看看走廊远处,古洛和胡亮追随他的视线:一张轮椅,一个人坐在上面,另一个人在推着轮椅,旁边还站着一个人。夏侯新生愣愣地看着,似乎在犹豫着什么。轮椅走近了,虽然是背光,看不清这两个人的面容,但轮椅上坐着的肯定是个女人,而推轮椅的也是个女人。旁边走过来的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他似乎笑着,能模糊地看到他那露出的白色牙齿。

  “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办公室主任陈寿。以后你们再来,我不在的话,就和他谈,他是我们公司的大总管。这是我母亲,这个是我母亲的保姆。”

  “噢,公安局的二位先生,欢迎,欢迎。”陈寿发出了笑声,一只手离开轮椅,和古洛握手。古洛看清了对方的脸,一张漂亮的脸,比夏侯新生更英俊。他的手很有力,和笑容配合得恰到好处。

  “我叫辛文素,是他母亲。”轮椅上的老妇人像是不情愿地自我介绍说。她没有伸出手,只是和两位客人点点头。古洛费了很大力气才看清她的脸。“怪不得夏侯新生是个美男子呢。”古洛想。

  “抓了一把刺。这小子没有前科,但面对咱们这些警察却有这份能耐,智商不低呀。”胡亮一边开着车,一边像自言自语般地说。

  “嗯。”古洛闭上了眼睛。街上茂密的树叶时不时地遮挡着阳光,让古洛闭着的眼帘上一会儿照着金色的光,一会儿是黯淡的颜色。

  “走,去东北商城。”古洛说。

  “那个周良城死了,我也知道,名人嘛,是死于癌症,不是刑事犯罪。”胡亮说。

  “问问那些摆摊时间长的认不认识简万库。”

  答案又一次证明了夏侯新生没有说谎。商城没有破绽,好几个商贩都认识简万库,还很钦佩地说他是个能干的商人,当然运气也一直在帮他。譬如,周良城帮他,就是因为他捡到周良城的钱包,里面有上万块钱,但他没贪财,还给了周良城。周良城很感激他,也看出这是个厚道的人,就向远大公司推荐了他。

  “你们是听他说的吧?”古洛最后问道。

  “对,是他自己说的。”商贩们异口同声地说。

  “这像是编造的故事。”胡亮回到车上后说。

  “嗯。可我们戳穿不了它。”古洛闷声闷气地说。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一座大山,遮蔽住了一切,就连阳光都透不进来。“怎么才能推翻这座山呢?”古洛想。胡亮则想着如何写结案的报告了。

  十 死灰复燃

  “说吧!”大案队队长梁志星若无其事地说。他心里其实很高兴。“终于抓住了这帮坏蛋,立功受奖是没问题了。”他默默地重复这句话无数次了。

  坐在凳子上的这个,浓眉毛、小眼睛,一脸横肉:“你们不都知道了吗?”他翻翻眼皮,神情沮丧。

  “我们可以说,但你说出来就不一样了。再者说了,我们是不会跟你说的。”

  “那算啥呀?算自首?”

  “做梦娶媳妇——尽想美事。不过,全说出来,还是算认罪态度好,也许法庭上有用。”

  “别糊弄我了。抗拒从严,坦白更从严,因为你们不知道的我说了,罪恶不就更大嘛。”

  “那你就别说。带下去,让他的同伙来。”梁志星审案很有特色,简单明了,但却能震动犯罪嫌疑人的心。

  “别,我说还不行吗?”

  破获强奸案的难点之一,就是受害者不愿意出来作证。有的是怕对自己将来或现在的生活有影响,有的是实在不愿意回忆那可怕的受害过程。强奸是除了杀人之外,对女人最大的侮辱和伤害。在监狱里就连有的罪犯都蔑视强奸犯。

  第二个家伙被带了上来,和第一个比更是一副下流相。他瘦高身材,两只像被惊了的马一样的大眼睛,眼球在里面骨碌碌乱转。

  “我是犯罪了,但没有小六子重,他是主犯,孟老大是首犯,我只能算是从犯。我全说。”他说的那个孟老大逃走了,已经发了通缉令。

  他和那个小六子说的几乎一样。他们共强奸过十二个妇女,抢劫财物二十几万。犯罪的地点及对受害人的描述也都差不多。梁志星看着眼前这个满脸堆满阿谀笑容的罪犯,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脑子在飞速地旋转着:“不要感情用事,要冷静。他们没有说谎,一切都能对得起来,那几个报案人也是这么说的,地点、人物、被劫财物。但……这未免太顺利了吧。”梁志星虽然不轻易相信犯罪嫌疑人的话,但也不像那些编写不入流的警匪片的剧作者那样,让警探靠着从不存在的直觉来延续毫无逻辑的情节或案中案。他不过是在仔细思考两个犯罪嫌疑人的供词,找着其中破绽。同时,他在检验着自己的思考方式,看其中有没有漏洞,他认为后者更重要。

  “没有再干其他的案子?”梁志星追问着。

  “没有,绝对没有。要是有也是他们干的……”“哈!”梁志星恍然大悟,他确实漏掉了一个重要的环节。

  “你是说他们并不是每次作案都带着你,是这个意思吗?”

  “嗯……也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一般我们都是在一起的,可有时候我有个事啥的,保不准他俩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