逢时诚然道:“是的。”
林上将虽然没有深究,但也听得出来他在撒谎,怎么会有人因为习惯了腿疾,而不愿意将其治好呢?但逢时自己都已经拒绝了,林上将也并没有多管闲事的爱好,所以这个问题就仅仅止于此处。
林封尧今天的出行工具是一辆小型飞艇,逢时在心里暗自推算,按照常速的话,飞艇的时速是机车的一倍多,他一定赶得及在八点之前回到公寓。
然而逢时的心却没有却并没有因为坐上了林上将的飞艇而平静下来,他反而因此更加纠结了。
说实话,他不太希望林发现他住的地方,因为那里对于林封尧这样的人来说,就像是夹缝中的阴沟,虽然他知道林上将的心里一定也很清楚,他就是只在地下城中苟且求生的老鼠,但还是不想让他看见自己上不了台面、且布满污泥的窝巢。
可是他又实在很难说出任何拒绝林的话。
现如今飞艇已经实现了全自动化驾驶,但由于地下街的路线很特殊,林封尧还是选择了半自动驾驶,他一边控制着选择与飞艇神经网相连接的脑域中浮现出来的最优线路,一边组织着语言。
“逢时,在正式签订结婚协议之前,我想先请你了解一下这场交易中我们双方需要付出的内容。”
逢时并不意外地点了点头。
方才那点不忍心并不足以让林上将承担未来逢时有可能纠缠着不放的风险,他很快就将拟订好的协议附件传给了逢时。
收到了附件的逢时低头认认真真地查看了一遍内容,附件上冷冰冰的条约,赤/裸裸地宣告这只是一场交易。
为了避免以后产生没必要的误会,林上将又亲自重复了一遍:“婚后我会给你绝对优越的生活,但这场婚姻关系我可能随时叫停,结束关系后我也将给你相应的补偿,到那时候我们双方就都不要再做纠缠了,你能理解吗?”
他这话就差没将“这只是场交易,我不会真的爱你”这句话直说出口了。
他以为逢时会犹豫,甚至会拒绝,或者至少也会有一些抵触的情绪。
但逢时只是很安静地听他说完,然后顺从地回答道:“我明白了,林先生。”
如果按照林封尧所说的,他可以以伴侣的身份待在林身边一段时间,哪怕这段时间可能非常短暂,但逢时也知足了。
即便是在他每周寄给将军府的那些匿名情书之中,他也从来未敢在信中提及爱这个名词——
连一次也没有过。
仿佛他的爱会把神明一般的林上将弄脏似的。
就像是神明可能会短暂地眷顾一个凡人,但凡人却不能贪得无厌地想占有神明的一生。
有这一小段的眷顾就足够了,逢时从未奢求过林上将的爱,所以他并不意外林封尧提出的这些要求。
“只要您决意停止关系,我一定不会多做纠缠。”逢时诚恳地说。
林上将显然对这样乖巧的交易对象很满意,他微微牵动了嘴角,而后说道:“你这样很好。”
与此同时,逢时偏头向下一望,发现他们此时竟然已经抵达了地下城的入口处,虽然他还想和林封尧再多待一会,但他到底忍住了。
“就停在这里吧,”逢时忽然道,“下面的路飞艇不好走。”
林封尧问:“需要我帮你约一辆车吗?”
逢时连忙摇了摇头:“不用了,谢谢。”
林封尧原本也只打算只送到这里,说实话,他并不喜欢地下城中那种积郁不散的肮脏空气,为了镇压动乱,他也曾经进入过地下城几回。
那里的人类普遍只受过低等教育,拖家带口地挤在筒子楼中,而且他们的法律意识极其低下,与黄赌毒有关的场所盘根错节。
那里最盛行的就是贩/毒/嫖/娼、器官贩卖、人□□易等等,走在路上都有被抢劫腺体和器官的风险。
社会学老师曾经在课上提起过,地下城中越是下层的文明越落后。
那时候林上将坐在机车之中飞驰而过,偶然了瞧见街道上有废弃的包装袋与纸屑在飞舞,而辍学的小混混们成群结队地堵在街道口,陋巷里的老□□心惊胆战地出卖□□。
他这才有了最直观的体会。
当林上将居高临下地俯瞰这个阴沟中的世界,只觉得这样苟且活着的人类根本算不上是人类,那充其量只算是与远古智人同档次的动物罢了。
目送着逢时进入地下城,林上将掉头便往自己位于主城区的宅邸驶去。
、惩罚
逢时一边频频个人终端上的时间,一边加紧了脚下的步伐。
他的公寓在地下街的第一层,因为不想惊动逢睢,所以他只让司机将车停在离家不远的路口处,然后一路步行回公寓。
逢时人方才停在公寓门口,房门就忽然被人由里而外地打开了,他猝不及防地对上了逢睢阴冷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