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挑挑选选,视线最后落在了黑猫身上：“要不然就选它？”
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擦手伸向黑猫的笼子。
在医生的手落在笼子上之前，汤圆叫了一声,然后跳起来,一爪子拍在她的手上。
医生下意识看了看自己的手背，汤圆刚刚把指甲都收在肉垫里,手上连一道划痕都没有留下。
狸花猫炸起了毛，站在黑猫的笼子面前,阻止的意图十分明显。
“汤圆？”医生有些疑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突然跳出来阻止,但还是把自己的手收了回去，准备换下一个目标。
黑猫看着外面的人类，呲着牙，弓着身体朝她哈气。
医生看了看两只猫，伸手想替他顺一下炸开的毛,但是手还没碰到他，就被狸花猫躲开了，一边“喵喵”地朝她叫一边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把身后的笼子挡起来。
医生脸上露出几分无奈：“行,我先不动他。”
说着，她一只手把狸花猫提起来,另一只手从猫里面挑选了一只看上去很安分的猫，拎着笼子提了起来。
被提起来的汤圆一愣,然后挥着爪子试图从医生手里挣扎下来，但是无济于事。
医生看了一眼手上的猫,问自己的同事：“还有笼子吗？”
“先把汤圆关起来。”
不然的话,万一汤圆趁着做绝育手术的时候过来捣乱就麻烦了。
“在里面有。”
另一个医生说着,从里面拿了一个笼子出来,把汤圆塞了进去，然后把关着猫的笼子和其他的猫放在一块。
给猫做绝育的时间并不短，一天过去，到了医生下班的时间，被邹竹带过来的猫都还没有全部完成绝育。
黑猫也幸运地暂时躲过了一劫。
邹竹对这个结果并不意外。
她已经提前付了绝育手术之外的钱，让医院帮忙照看这些被绝育之后的猫，直到他们的伤口愈合。
看着医生已经开始收拾手术用具，还没有来得及做绝育的猫放松了下来，有些乐观的想：“我们是不是不用被绝育了？”
黑猫觉得情况有些不太乐观。
而汤圆也被放了出来，但是还没等他跑到黑猫身边，就被一只手拎了起来：“天都要黑了，我们带你去找你主人。”
被抱起来往外面有的汤圆眼睛瞪得圆圆的，头依旧望着黑猫的方向，挥着自己的爪子：“他们呢？他们怎么不一起走？”
医生抱着他往外走：“他们还没绝育，等绝育做完了就送他们离开。”
汤圆今天一直听他们念叨着“绝育”，大概也明白了绝育是指的什么，当即就炸了毛，在医生的怀里挣扎了起来。
因为汤圆的体重比起一般的猫还是要重一点，所以猝不及防之下，居然也被他挣扎了下来。
专心开门的黑猫听见一声尖叫，然后就看见狸花猫朝着自己跑了过来。
在其他的猫做绝育手术的时候，黑猫和汤圆也并没有闲着，一直在对着笼子的门折腾。
汤圆知道宠物医院下班之后就会把门锁上，到时候就算黑猫能从笼子里面出来，也不一定能出门，急切地跑过来，扒拉着笼子门。
黑猫在试图开笼子门的间隙抬头看了一眼，之前的医生伸出手试图把汤圆抓住，但是之前已经被抓过一次的狸花猫吸取了教训，看见她的手伸过来就及时的避开了。
其他人在这个时候也已经收拾得不多了，腾出手来帮忙抓猫。
汤圆左右躲闪着他们的动作，一边拖延着时间，一边催促着笼子里面的猫：“你们快点开笼子。”
黑猫看了他一眼，回了一个音节之后有低着头开始摆弄笼子，宠物医院的医生倒是没怎么在意，觉得他们应该打不开笼子的门。
虽然视线一直落在笼子门上，但是黑猫的耳朵却下意识注意着外面的动静，汤圆已经跳上了桌子，身边围着几个人，几道不同的叫着“汤圆”的声音和狸花猫的叫声混在一起，从同一个方向传过来。
宠物医院里面不同的猫叫声听起来越发急切，笼子里面的猫交换着自己开门的经验。
“这个这样弄行吗？”
“你们的进展怎么样了？”
“笼子还是打不开怎么办”
……
黑猫听着其他猫的交流，耳朵里汤圆那边的动静也在不停传过来，他跑了小半个小时已经开始累的喘气，听起来有些沉重的呼吸声不断传入黑猫的耳中。
他忍不住抬头看了一眼，汤圆已经被几个人围在了角落，几个人类医生围着他，伸着手慢慢的朝他逼近。
“汤圆别闹了，该回去了。”
黑猫的动作一顿，爪子不知道勾到了哪里，他下意识想把指甲抽出来，但是没想到笼子门居然随着自己的动作动了动。
原本牢牢的关着的笼子门，就这么被打开了。
黑猫一边向其他的猫传授着经验，一边从笼子里面钻了出来，朝着汤圆的方向跑过去。
汤圆没看见黑猫，下意识想从几个医生身体之间的缝隙挤出来。
在他准备突围时，一个医生朝着猫笼子的方向看了一眼：“黑猫跑出来了！”
闻言，几个医生顾不上汤圆，一个人去抓逃出来的猫，另外的人担心其他的猫学着黑猫也跑出来，拿着绳子把笼子门直接用绳子绑住了。
最后，被邹竹送到宠物医院的十几只猫，只有黑猫逃了出来，但是在从笼子里面跑出来之后，也差点重新被抓回去。
两只猫还试图蹲在医院外面，找机会把一起被送进来的猫弄出来，但是却没有机会，第二天的时候，医生们对捣乱的猫有了防备，汤圆他们连门都没能进去。
……
因为亲眼见到给猫绝育的现场，汤圆在回去之后一度对医院产生了心里阴影，一听见去医院就想起那天大橘被割蛋蛋的场景。
他挣扎着也要从宁晓身上下来：“我绝对不去医院！”
狸花猫爪子拍在茶几上：“说了不去就不去！”
不仅仅是汤圆，黑猫在这之后，也有很长一段时间都绕着宠物医院走。
虽然绝育事件过了一个多星期后，他又重新见到了好像没有什么不适的其他猫，他们又被放了回来，除了几只在宠物医院主动“碰瓷”了人类被收养的猫。
而且，黑猫字自从那天之后，连宁晓的房子都暂时有些不愿意进去了。
也没有其他原因，只是因为觉得人类实在是有些让猫害怕。
……
这一天，宁晓出门之后，黑猫照例从窗台外面往里面看，等着狸花猫出来。
他舔湿了爪子，然后抬起爪子开始洗脸，然后从窗户下伸进去一个脑袋：“汤圆？”
“我在这里！”从大概二楼的方向传来了狸花猫的声音。
“我很快就下来。”
随着狸花猫的声音，楼上响起了猫跑动的声音，黑猫把身体往前倾了倾，打量着玻璃上印出的模糊的影子，脑袋往前凑了凑，伸出一只爪子理了理自己的胡子：“别急，我一直都在这里等着你。”
听见黑猫的话之后，楼上的动静慢了下来，黑猫蹲在窗台上，眼神放空，尾巴无意识的摇晃。
楼上却突然传来一声清脆的响声，像是有什么东西碎了，随后响起的是一声有些尖锐的猫叫。
“汤圆！”黑猫叫了他一声，片刻后，楼上响起了狸花猫带了几分疑惑和不确定的声音：“我好像受伤了……”
狸花猫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愣愣的，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好像不疼……”
黑猫听见他说自己受伤了，也顾不上自己之前有些介意的点，从窗户跳进了屋子，跑上了楼梯：“你在哪？”
“在这个房间！”汤圆的声音响起，他好像发现了什么，语气中带了几分新奇：“我好像没受伤，你快过来！”
黑猫跑上二楼，循着声音走进了一个房间，他一眼就看见了在屋子中间的狸花猫，他身上沾着几块红色，被液体打湿的毛发凹了进去，身下是一摊红色的液体，在他的周围，是一地打碎的玻璃渣。
而最中间的猫却好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样，看见黑猫高兴的朝他挥了挥爪子。
白色的爪子被染成红色，一滴红色的液体从爪子上滴了下来。
黑猫愣愣地看着这一幕，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几乎往里面迈不动脚步。
但很快，他意识到，一只猫要是流了这么多血，不可能到了现在还活蹦乱跳。
“你来了！”见黑猫不过来，汤圆便主动朝着他跑过去，在地板上留下一串红色的脚印。
狸花猫见到他就贴着他的身体蹭了上来，顺便也让黑猫的毛发带上了一些湿意。
黑猫下意识动了动鼻子，闻到一股墨水的味道。
“刚刚墨水瓶掉下来了。”狸花猫眨了眨眼睛，然后带着黑猫，让他跟着自己往里面走。
两只猫一起停在了那一摊红墨水面前，汤圆伸出一只爪子，按在墨水上面，然后抬起来，爪子印在干净的地板上。
做完后，他抬头看向黑猫，他也学着狸花猫的样子，爪子在墨水中按了一下。
不知不觉，两只猫身上就沾满了红色的墨水，汤圆躺在地上，翻了个身，露出柔软的肚子，上面同样也有红色的墨水痕迹。
狸花猫四只爪子瘫在地上，嘴巴微微张开，露出一截粉色的舌头，眼神发散，看上去像是受了重伤，尤其是他还因为嫌弃刚才的位置，就着这个姿势挪动了一段，身后拖着一条红色的痕迹。
黑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突然有些庆幸，还好自己刚刚进来的时候看见的不是这一幕，不然心脏估计都能被他吓停掉。
他看着狸花猫，正想说什么，楼下突然想起熟悉的汽车声音：“是宁晓？”
“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