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都市异能>十世禅>第62章 62.散作人间照夜灯

  门外,冷月环唉声叹气,看向天色,这浓云不散,好似要下雨,连老天都不带她出门。

  一包钱袋子在她指尖打转,左思右想,独自杵在屋檐下,想出门的脚步多了好些犹疑。

  她思来想去,收起钱袋子,正打算往外走,几滴雨水落在庭院中,转眼就润湿了整片泥土,这雨忽然就下了起来。

  荷月的烟雨如同一层薄纱,随风飘渺,朦朦胧胧地笼罩着满庭的千日红,雨珠在屋檐接连不断地坠成珠帘。

  冷月环将手伸出去,接了满掌心的雨水,这到底是去不成了。她无声叹息,回过身打算进屋,不想刚一回身,就看见江素问已然在她面前,手中还举着一把油纸伞。

  “下雨了,我随你同去。”江素问说道。

  冷月环一怔,看着江素问,许久才反应过来,问道:“你不按时打坐了?”

  “但是外面下雨了。”

  冷月环蓦地笑了,两眸像天际勾月,睁眼对着那细细烟雨道:“唉,这瓢泼大雨,我真是好愁呢,多亏有道长你啊。”

  江素问撑起油纸伞,遮住檐下雨柱,低头问她。

  “要买什么?”

  “我想去药铺里看看,找一种叫鱼梦花的东西,把它捣碎融进颜料里,可以让颜料不被水溶掉。”

  “听说过此种药草,难得一见。”

  “我前些天打听到锦悠城的药铺里居然有,还真是巧了,得来全不费工夫。”

  “冷姑娘想作画?”

  “是,画一支碧桃如何?我见火狐狸养的那些碧桃都怪好看的。”

  江素问侧首看向她,意识到冷月环发间常在的香气,原来就是庭外碧桃香。

  “怎么?”冷月环见他看自己,不由回看他,一张美面明艳动人,调侃道:“难道要夸我比碧桃更绝艳?”

  “原来你发丝间是碧桃的香。”

  “碧桃香…”冷月环笑意盈盈,她搭住江素问的臂肘,追问:“你何时觉出来的?”

  “很久前闻到过,只是很淡,不好辨别。”被冷月环挽住,江素问的身形一僵,但许是已经习惯了,没有避开她。

  “这大抵是由于我们族里那个传统,白狐成年之前经常要熏沐花浴。我家洞府外有很多碧桃,奶娘图计省事,就常用碧桃给我备花浴。火狐狸以前总去我家,他知道我最喜欢家门口的碧桃林,当初为了哄我答应他养大烈成池,就包了锦悠城外边儿这片碧桃。”

  “你们认识许久?”

  “很久很久。”冷月环看向不远处的桃林,又说:“我刚出生时他就认识我了。”

  “小叶子你呢,从来没听你谈过家乡昭陵,那是怎样的光景?”

  “昭陵…”江素问缓缓回忆,却是模糊一片,“我家里从前是经商的,隐约记得有人喊我江二少,那时我也就只有五六岁。”

  “二少,江二少。”冷月环细细念着,笑说:“不,还是凌烨子好听。”

  二人对话着,走进烟雨薄纱中,天地悠悠,悄声万籁。

  ……

  下雨了,风拂烟雨,透过窗飘进屋中,打湿窗前一株银莲。

  伏䶮感到几分冷意,他彻底醒了,只是不愿意起。

  烈成池问他:“你还不起吗?”

  伏䶮闭着眼,直说:“天王老子也休想叫我。”

  烈成池但笑一声,也不多言,只道:“冷姑娘逮的兔子只能晚上再吃了。”

  伏䶮睁开眼,不太相信地问道:“她什么时候逮的?”

  “一早就逮了,一雌一雄,把夫妻都逮回来了。”

  “那你还不去给闷了?”伏䶮说道。

  “杀兔子太残忍。”烈成池故作为难,说:“我下不去手。”

  “别扯,昨天的鱼你都杀了。”

  “昨天是为了哄你消气。”

  “你以为我这就消气了?”

  “那我们老规矩。”烈成池低下身来,伸出一只手,对他说:“打手背,输了我就去做。”

  “跟我比这个,你什么时候赢过?”伏䶮坐起来,眯眼看他。

  “虽说次次输给你,指不定这次就赢了。”

  “行吧,速战速决。”他耐着性子伸出手,搭在他的掌心上。

  烈成池掂量了两下伏䶮的手,熟悉的掌温令他心中的念想更盛,难以抵挡。

  “我念三个数。”烈成池缓缓地说道:“一、二、三……”

  话音方落,伏䶮反应迅疾,烈成池仍旧连个影儿都没打着。

  他露出不屑一顾的笑,催道:“你就赶紧去吧。”

  “三局两胜,我忘了说胜数。”烈成池又说。

  “成全你。”伏䶮不以为意,再次把手搭在了烈成池的掌心。

  “一、二…”

  伏䶮正在等烈成池说三,烈成池却反手牵住他的手腕,伏䶮拧眉看向他,却见烈成池把伏䶮往怀中一拽,拉近得二人之间不足一尺。

  二者对视,烈成池的眼神浓如稠墨,伏䶮正要发问,对方并不给他机会,直接压上了他的唇。

  伏䶮的唇很薄,唇珠很明显,因着晨起的缘故,初碰时有些干涩,轻舔两下就会湿润开,有如春雨遇着泥时润物无声地化开。

  伏䶮没有阖眼,他的面上难掩猜疑之色。一世又一世,烈成池对他总是寸步不离,说是养父子之情十分合情,师徒之情亦合情,知己之情也合情,但说是情爱,也并不超乎范围。

  这吻来得尤为短暂,因为很快就被伏䶮打断了,他意有所指地说:“你这是犯规。”

  “这屋中春色关不住,只看得,尝不得吗?”

  伏䶮从枕边捡起衣物披在身上,敛住敞露的胸膛,冷声道:“那你问过春色允许吗?”

  “你允许吗?”

  “允许你个头。”伏䶮一怼他脑袋,骂道:“赶紧滚去烧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