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桌位是单人单桌,甘离的座位在陈久的前面。
白光散去,陈久囫囵个儿的被丢在座位里面。
他和甘离的一只手握着,因为姿势影响甘离不得不侧过身子看向他,
陈久晃了晃脑袋,注意到甘离的目光也望向了他。
讲台上的英语老师此刻也注意到了他们俩这黏黏糊糊的状态,刚准备呵斥。
陈久冲着甘离挑了下眉,转而便松开了手,皱着眉头弯下了腰。
“哎呦呦……啊……”
“老师…我刚才课间吃坏东西了……老师…我要去趟医务室…”
说着陈久低下了头便开始痛呼了起来,说着他还佯作挣扎的站起,一个没站稳竟直直的往前倒去。
幸好一旁的甘离手疾眼快扶住了他,要不然陈久真能一头栽进地板上。
一旁还在上课的同学都被陈久这精湛的演技所折服了纷纷扭头望向他,就连老师见着陈久这个模样都吃了一惊,英语老师秉承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爽快的挥了挥手中的英语书,下令让一旁的甘离赶紧把陈久送到医务室里。
陈久紧皱着眉头捂着嘴呻吟的样子,倒是唬倒了全班的男男女女,他靠着甘离挣扎着往外走着,但一出了班级视线范围又立马支起了腰杆变得生龙活虎了起来。
转过走廊的拐角到了楼梯口,陈久完全的直起了身子。
他三步并做两步的奔到了楼梯口的转角处,压低了声音对着身后的甘离道。
“刚才的人看样子应该是从天台跳下去的,梨砸,走,跟我跑一趟天台。”
话语刚落他便迈动了步伐奔向了顶楼。
甘离点了点头立即跟了上去。
他俩一前一后默契的踩着脚下的楼梯往上爬,虽然冬天里穿的多但胜在动作敏捷,一路上也未曾惊动什么人。
到了顶楼,果然通往天台的门是开着的。
陈久把半掩着的门完全的推开,天台的光哗啦一下倾泻而出,陈久与甘离一前一后冲进光里,在天台边缘站着的女孩证实了陈久的猜测。
女孩见着陈久和甘离闯进了天台似乎一点也不惊讶,她垫着脚尖在天台边缘来回的走着,熟练的犹如在体育馆内玩耍着平衡木的孩童。
“池浅!”
陈久叫出了女孩的名字。
女孩张着双手站在天台边缘像是一只将要飞翔的鸟,不过她身上臃肿的棉服倒是让她显得有些笨拙。
女孩注意到了这点,于是她放下了手望了望脚下,她虽有着片刻的愣神不过很快她又反应了过来。
池浅抬头看向向她走来的陈久和甘离,她索性坐了下来。
“你们来了。”
女孩对着走上了前的陈久和甘离道。
她的语气没什么惊讶,像是平日里与人打着招呼般,客气中带着几分淡然。
“你在这里做什么?刚才跳下去的人是你吗?”
陈久问,他小心的接近了池浅,看样子是想伺机救下眼前的女孩。
池浅点了点头,她看着陈久的靠近笑了笑。
“没用的,你救不下我的,我自己都救不了自己。你看到我刚才跳下去了?”
池浅问。
陈久点了点头,他用眼神示意着一旁的甘离从侧面接近池浅。
他为转移池浅的注意力,继续道。
“我看到了,你为什么要跳下去呢?”
“如你所见,活不了了,或者不想活了”池浅答道。
她坐在天台的边缘一边晃荡着赤裸的双足,一边看着接近的陈久与甘离。
“我说了你们救不了我的,至少现在救不了。”池浅坐在天台边冲着靠近的二人道。
“什么意思?”陈久问。
“你过一段时间就知道是什么意思了,你该去打听消息的地方是底下的这座学校,你要找的东西也都在那里,而我只不过是一个死人……”
但她的话音还未落,甘离就已经在她不经意的时候拉住了天台边缘的她。
他一把,把她拽回了天台里。
池浅没有反抗仍由甘离拉着,而正当陈久为此松了一口气的时候。
甘离手中的池浅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又凭空的回到了天台的边缘处。
她站在那上面双手张开向后倒去,像是一只扑花的蝶。
陈久连忙伸手想要拉住她,但却无论如何都还是慢了一步。
陈久只听到耳边猎猎的风声,还有池浅最后一句喃喃的自语。
“如果当年真的有人拉我一把,也许会是一个不一样的结果吧。”
说着她便决然的坠了下去,陈久伸出的手还停在半空中,片刻之后只听见一声躯体重重砸击地面的闷响。
熟悉的白光又一次铺天盖地向他们涌来,甘离挣扎的直起了身,在白光的吞噬下他当即握住了一旁陈久垂落的手。
当白光散去的那一瞬,陈久又回到了那间熟悉的教室,还是熟悉的人群,还是熟悉的位置,就此刻连他与甘离彼此牵着的手都熟悉异常。
陈久低头望着他和甘离紧握的手,突然他被人撞了一下。
他与甘离相握的手不得不分开,陈久抬起头这才发现教室中与上一次又显得不同了起来。
一个板寸头的高个抱着篮球站在甘离的座位旁边,明显刚才是他撞的陈久,而四下里区别与上一次英语课的肃静,此时显然是下了课,教室内外都是一幅喧闹的场景。
陈久认得他旁边的高个,那是他们高中时代班里的体育委员,只要下课必会攒几个人直奔操场去打球。
“陈哥,打球吗?”
果不其然一旁的体育委员问。
陈久摇了摇头,他可没兴趣在幻境里打场记忆篮球。
体育委员见此叹了口气,不浪费时间的转头问向了别人。
而陈久一扭头却发现原先呆在桌位上的甘离,此时却不见了踪影。
陈久有些疑惑,他刚想起身去找,一低头却发现了自己手心中的数字。
3/10
这是浮现在他刚才与甘离相握的那只手中的数字。
什么意思?陈久问向自己。
但就在他低头思索的片刻功夫里,甘离又从教室外走了回来。
他回来时不是空着手,手中倒是拿了一封粉色的信。
陈久见着那信都忍不住叹为观止了,不愧三中校草,情书都能收到幻境里了。
最终陈久没忍住甘离走到近旁的时候鼓了个掌,甘离被他鼓的有点懵。
但他还没开口,陈久就一把拉过了他刚才握着自己手的那只手。
摊开了手心,果然甘离的手心里也有黑色的数字3/10。
陈久忍不住摊开了手心对比了一下,一模一样。
“可能是我们经历了三次池浅的死亡?这一次是第三次。”
甘离顺手把手中的信封塞回了桌洞,与陈久分析着。
陈久低着头看着他俩的手心,从甘离的这个角度看去,陈久低垂的眼睫似乎能让他一掌握住。
甘离的手心突然便有些痒,他动了动手掌反手盖住了陈久放在桌面上张着的手。
甘离的大拇指状似不经意的划过陈久的手心,带着些痒意的触感让陈久有些瑟缩。
他缩回了手忍不住看向手心中甘离划过的那个墨色10,继而他问道。
“那这个意思是池浅的重复死亡只能有十次吗?如果超过十次会怎么样?”
甘离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但他分析道:“那位名叫池浅的女孩,她跳下前说我们可以打听消息的地方是这所学校,那这所学校是否与他的死有关联。”
“既然是十次循环,每次循环的终点都是池浅跳楼之后,那么阻止池浅的死亡是否可以作为打断循环的方式。”
“我们可以试试如果救下那名女孩,看看循环是否可中断。”
陈久赞同的点了点头,而后补充道。
“带我们进入幻境的是叶乔,房间外一开始穿着白裙的是叶乔的灵魂,房间内躺着的是叶乔的躯体。虽然我不知道梨子你是怎么能看到灵魂出窍的叶乔,但池浅是叶乔的同学,这所学校说不定与她们都有关。”
“至于这出幻境是谁的手笔我不太能猜测出,但大概与已故的叶夫人亡灵脱不了干系,叶家古堡原先被设置了法阵,这恐怕是原先的叶夫人为护住叶乔的魂魄所设。”
甘离不太了解术法陷阱,但他的记忆力十分强,对于一些场景细节他记得十分清楚,他尝试着推测道。
“阿久,或许你和我刚来到叶家时踏入的是法阵隔出的两个空间,后来因为叶家古堡发生异动,法阵受了影响其后空间交融,所以我们今晚才在遇见叶钺与周媛之后见到了叶乔。”
“叶乔与古堡的法阵应该有着联系,在她崩溃之后,我们便被拉入幻境之中,叶乔与池浅应是打断循环的关键。”
陈久听了甘离的这番话点了点头。
“古堡法阵的异动应该与已故的叶夫人有关,她曾与我说过她要‘走了’,日子就是在今天,叶夫人投胎之后古堡内的法阵无疑会减弱,叶乔发现自己变成植物人这一真相后情绪奔溃魂力激荡造成法阵的变异也不足为奇,原先人界也有过这样的事。”
“而看样子,从叶乔原先说过她经常失忆与做梦的话中推测,叶乔应该不是第一次因此使法阵变异了。”
二人结合了他们各自所得到的信息,很快的便拼好了这个故事的大半个拼图。
而剩下的一小片,很显然目前隐藏在这个不断循环的梦境之中。
最终得出结论的陈久听着耳边的上课铃声,他笑着望着对面的甘离眨了眨一只眼睛。
“走,梨砸,逃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