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言不明白面具人说的意思, 可是任是她再问, 面具人也不愿意多说。
甚至于在这里的事情解决之后, 面具人像是忽然到来一样，也忽然消失了。
言言眼神一瞬间沉了下去。
傅寒等人走了之后才到言言身边来，他看着言言的眼神带着隐约的担忧：“言言, 那个人是谁？”
“不知道。”言言偏头看了傅寒一眼，抿唇, 像是下定了决心：“这个祭坛不是第一个, 也不是最后一个, 我们去将这些祭坛摧毁吧。”
傅寒垂眼，就看见了言言脸上的坚定。
“好, 将这些祭坛摧毁。”
一个这种祭坛，可想而知会有多少罪恶事情发生，会有多少肮脏在里头。若是有其他的祭坛，当然是要摧毁。
那边的事情也有一点线索了, 有尹老他们在，应该不会有大问题。
乐乐被言言和傅寒送了回去，这一次经历让她世界观都受到了震撼。与此同时，她对血缘上叫做父亲的那个男人的感情也淡薄了很多。
没有人会在自己要被人卖了之后, 还要给人数钱的。
乐乐妈妈本来顾忌乐乐的情绪, 所以对上自己的前夫还算温和。
可想而知，如果乐乐改变态度, 那个男人绝对不会是现如今这种待遇。
这一次收尾的人不是张进，而是玄学部门的人。里头绑着的人也送到了玄学部门所有的监狱里面, 防止他们再出来害人。捣毁了一个分坛，言言身上又多了很多功德。
言言灵魂好像和身体更加契合，许多零散的记忆都浮现出来。
言言有种预感，如果她灵魂和身体完全契合，所有记忆都会回来。而契合的条件除了时间，就是功德。
所以拆祭坛势在必得。
面具人消失之后言言全程发呆，傅寒一手拉住言言，将所有事情都安排好了，等只剩他们两个人了，傅寒才道：“我会帮你一起摧毁祭坛。”
言言回过神来，她带着些诧异的看着傅寒，忽然一笑：“你为什么要帮我？”
傅寒捏着言言的手紧了紧，言言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被包裹在傅寒手掌中，似乎不经意的挠了一下傅寒手心。
“因为我想照顾你，不想你不开心。”傅寒面色平静，如果他耳朵没那么红，也许言言还会认为他很冷静。
“所以你是在……和我表白？”言言眉眼弯弯，看起来很愉悦。
“是。”傅寒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言言，“你接受吗？”
“我想……”言言拉长声音，在傅寒手心都冒汗的时候，声音带着笑意的道，“我接受。”
傅寒像是大大的松了一口气，看着言言脸上的笑容，顿了顿，也笑了出来。
……
生活好像暂时安定了下来，只是傅寒经常出去忙，言言反而是在甜品店呆的多。
‘叮铃铃’的风铃声忽然响起，作为老板的言言一点都不在乎生意怎么样，直到一道阴影落在她桌上。
抬起头的言言看到一个眼熟的女孩，她有些诧异：“你怎么来了？”
这赫然就是被红衣女鬼救了的那个女孩子。
女孩之前和言言相处的不算太和谐，她脸上带着的点不安和犹豫，好半晌才开口：“我想见见……她。”
“你真的一点都不怕她？”言言好奇了，她吸了一口奶茶，软糯的珍珠特别有嚼劲：“你要知道她是鬼，虽然她救了你，那也只是她的执念。”
“我知道。”女孩深呼吸，很认真的看着言言：“我只是想谢谢她，当面谢谢她。”
褪去了最开始面对的时候的敌意和警惕，这女孩看上去也很乖巧。言言无可无不可的点头，“和我回去吧。”
女鬼还没有被超度，她和李佳雪不一样，李佳雪纵使是怨气浓重，可是她没来得及杀人，女鬼是杀了不止一个人。最近祭坛的事情也占据了言言和傅寒的心思，女鬼反而是就丢在家里了。
开了门，女孩还没见到女鬼，听到的就是24字的真言。
“富强，民主，文明，和谐……”
女孩懵了一下，回头看言言。
言言内心懵了一下，她怎么将这件事给忘记了？
面上却不露分毫，言言带着女孩走进去，很自然的拿起手机将24真言给关了，然后就响起了……大悲咒。
是一旁放着的音响。
女孩都没来得及想这事怎么回事，她最担心的是，“她会不会难受？”
言言脸色一僵，幽幽的视线落到了女孩身上，轻咳一声：“不会的。”
她就是放着给自己壮胆。
女孩还想说什么，就看见言言拿出三指宽的白布蒙住眼睛，以手在房间中一划。
瞬间，眼前好像划开了一层看不见的屏障，虚弱的红色身影就出现在女孩面前。
“恩人……姐姐？”女孩斟酌一下，选了这样一个称呼，她担忧的看着女鬼：“你还好吗？有没有很难受？你能不能去投胎？”
女孩最近做了不少功课，也找了一些知道一点点玄学的人问过了，知道女鬼现在的情况很不妙。
她想见见女鬼是真的，想要让人救救女鬼也是真的。
而这个人选……
女孩的视线落到了言言身上。
虽然蒙住了眼睛，可言言的感知还是很敏锐的，她偏头往女孩‘看’过去，女孩一惊，但是没见到言言的脸，她还是有勇气，酝酿了一下，她很认真的问言言：“你可以送她去投胎吗？如果需要报酬，我会尽量凑齐。”
女鬼睫毛颤动一下，她视线落到了女孩身上，表情带着疑惑，“你……为什么？”
“你救了我。”女孩对着女鬼笑了一下，笑容很温暖：“如果你不救我，可能我这辈子就毁了。若是只是发生了那种事情还好，可是谁能保证他不会想杀人灭口？你救了我，现在换我救你。”
女鬼好像不太明白，她疑惑的看着女孩。
就如言言所说，她救人其实是倾向于执念所在，并不是说“觉得不能让人遭遇与她相同的事情”所以去杀人，她是想杀施暴者。
至于救人，其实也只是不多杀人而已。
可是女孩的话，让女鬼茫然了。
难道女孩就真的这么感激她？就因为她自己认为的，不在乎的事情？她是真的救了女孩？如果那个时候有人救她，会不会结果不一样？
言言忽然一愣，她感觉到女鬼身上的怨气好像消散了不少。
“你有什么话要说的就说了吧，下次我不会让你来见她。”言言话是对着女孩说的，说完，她自己回了房间，将客厅的空间留给那一人一鬼。
女孩低声：“谢谢。”
言言其实不知道外面一人一鬼说了什么，她有办法听到，但是偷听不是她会做的事儿。
因此，在女孩敲门喊她出去的时候，看到女孩肿起来的眼睛，她都有点懵。
女孩深呼吸一口气，对着言言一笑，尽量笑得好看一点：“谢谢你，今天的事情谢谢你，我很高兴可以见到她，可以和她说说话。”
言言嗯了一声：“我送你下去？”
“……好。”
又将女鬼给藏起来，言言送女孩下去，也是去甜品店。
刚到电梯，言言就听女孩问：“你知道她怎么死的吗？”
言言随意：“能猜到一点。”
从执念上能够猜出来。
女孩轻声道：“她是被奸杀的。”
因为是被奸杀，所以见到奸杀的事情，她就会冲过去，会杀人。
救下女孩是一个意外，也是凑巧。之前救过人，不过那人都跑了，女鬼还记得用自己不强的鬼力去将人的记忆洗的混乱，这也是找不到线索的原因。
言言脸色不变，她只是问女孩：“你和我说这些，想做什么？”
“她也是可怜人。”女孩很认真的看向言言，格外的认真和固执：“我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如果有机会，我想送她去投胎，就算是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如果我说代价是你的寿命呢？”言言忽然道。
“寿命……”女孩脸色白了一下，她咬唇，“我可以接受一定的额度，二十年之内都可以。如果再多，请恕我不能接受，我要给我爸妈养老。”
她家就她一个孩子，她不可能再将自己的命给搭进去。
女孩算起来还算理智了，可是就算是这样，言言都被女孩给惊到。
人的一生能活多久？
七八十岁就差不多了，若是要给出二十年寿命，也就是说只能活到五六十岁。
女孩现在应该二十岁出头，那么也就是还有三四十年。
不算久，也不算短，如果她想给自己父母一份保障，是足够了的。
言言没说是不是真的要寿命，她只是对着女孩道：“你先回去吧，把这件事情忘记。”
电梯到了一楼，电梯门打开，女孩不死心的回头：“真的不行吗？”
“不用你的寿命，到了时候她会去的。”言言淡淡道。
听到这话，女孩才松了一口气。
女孩走了，本来要去甜品店的言言却没有离开，反而是又上了楼。
见鬼之前必备的白布蒙上眼，言言转向女鬼所在方向：“她跟我说了你是怎么死的。”
女鬼瞳孔一红，冷冷笑了一声：“怎么死的重要吗？”
“不重要。”出乎女鬼预料的，言言却是这么回答。
女鬼懵，就听言言道：“你以为不公平，认为杀了你的人会好好活着，可是他们死后，判官自然是会定案。”
人间有些事情不公平，可是在地府，一切都是公平公正的。
女鬼却说：“我怎么知道那是不是真的？”
判官如果也判定不出来呢？
言言声音淡淡：“你如果不信，我也没有办法，但是因为那样一个人渣搭上了自己，你不后悔吗？”
后悔吗？
其实也是后悔的。
杀了当初杀了她的人不后悔，可是遇到的其他人，她分明可以不直接杀人的。
可是当时她心中满是戾气，完全无法控制，现在却要因为那些人渣受苦。
言言大概能明白女鬼的想法，她轻声道：“如果给你一个机会，你愿意将功赎罪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