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什么?”谢夫人内容没听全, 不明所以。

  她刚刚想起来好友喜欢栀子和玫瑰,就想着先去花园里剪一点, 插在客厅的花瓶里养着。

  这样明天接机, 请人来家里做客,一进屋就能看到鲜花盛放,多年不曾归乡的陌生感也能消减几分。

  没想到通常要人喊才能想起来吃饭的二儿子已经下来了。

  “我记得你以前总是跟阿知闹别扭,欺负他老实, 现在他这样多年没有回来, 人生地不熟的, 你不能乘人之危。”

  想到两个孩子过去的关系,她颇有点不太放心地叮嘱, “洛姨以前对你多好啊, 点心都要多给你做一份。”

  “妈——”

  谢思之被这么一打岔,原本想说话顿时忘了个干净。

  他只好带着点埋怨地盯着谢夫人,看得谢夫人满脸莫名其妙:“我说错了?你小时候嘴巴那么馋。”

  吃完自己的不够,就跑去抢哥哥的, 老大也让着他, 但他总是囫囵吞枣, 蛋糕之类的点心往往还没品出多少味道,咂咂嘴的功夫,就已经全进了肚子。

  说完, 她没有再管二儿子, 而是拉着另外两个孩子互相认识起来。

  “刚好, 这是我们家阿笃,要比你和小思他们小两岁。”

  “阿笃, 这是阿知, 你洛姨的儿子, 今天刚刚回国。”

  谢笃之暂且将刚刚的疑惑放在旁边,冲坐在沙发的陌生青年微微颔首,算是打过招呼。

  他知道谢夫人有个移居国外的好友,多年年来联系未曾断过,谢夫人昨天也特地在餐桌上说过对方要回国的事。

  只是他之前并没有将“洛阿姨”和“洛知”联系到一起。

  谢笃之听说过洛知,知名小提琴家,能轻松驾驭各种乐器,演奏会一票难求,哪怕从不在国内活动,凭借出色的样貌,精湛的技巧,账号也积累了一笔不小的粉丝。

  但比起这些,他更在意的是放在临枫湾那把小提琴。

  谢笃之几乎能完全确定小提琴是对方送的。

  洛知对他也是一样,算得上久闻其名。

  他隐约知道谢家这些年的事情,清楚谢夫人后来还领养了一个孩子,又总是听自己的母亲夸奖对方有多优秀。

  ——想到这里,青年怔忪了一下,略微有些失神。

  他反应过来,客气又圆融地回以微笑,道:“久仰大名,白姨经常和妈妈提起你。”

  然而谢笃之只是“嗯”了一声,反应平淡。

  不知为何,心中有股微妙的介意。

  他当时没有将那把价值连城的小提琴放在心上,特地去调查礼物单上那个明显是不是正式称呼的署名,只是考虑到弟弟可能对乐理产生兴趣,特地了解了一些知识。

  谢笃之认为,他当时就应该把礼物单再核对一遍——多年未见,突然送这样意义不同凡响的琴作为生日礼物,很难不让人产生联想。

  气氛莫名透出几分凝重和尴尬。

  好在满心满眼都想着拉近这几个孩子关系的谢夫人没有注意到。

  她想的是,她们家阿笃和小知都是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就连性格也透着相似的稳重,只是阿笃话少些,小知则更加外向,熟悉起来,肯定能成为关系很好的朋友。

  虽说是两家人,但决定搬走之前,她和好友其实是一家人一样的亲密。

  上一辈是这样,谢夫人私心希望孩子们也可以如此。

  她把剪回来的话一支又一支地嵌到花瓶里,又告诉他们珍姨已经把菜烧好了,等家里另外一个人到家就能开饭。

  “可惜阿慎不在。”

  她不知道第几次带着遗憾感慨,又有点忧心,“你以前就数和阿慎关系最好,这么多年没见,也不知道能不能聊上来。”

  正是因为洛知和从小半天蹦不出几个字的大儿子曾经关系很好,她才觉得对方也能和阿笃成为不错的朋友。

  “白姨,我们一直有联系的。”

  青年主动帮她打理起桌上未插/进花瓶的那些鲜花,摘去坏叶和不规整的花瓣,动作自然,透着几分得心应手。

  “阿慎经常给我发消息,我们也会聊以前一起学琴的事。”

  ——那看来,他和大哥关系应该是真的很好了。

  李珩这样想。

  毕竟谢慎之是家里最少使用聊天软件的人,在群里冒泡的次数都少。

  他更习惯有什么事情直接打电话,或者用短信通知,每次总是要等谢夫人艾特他,点名道姓地问,才会简短回答,发过去几个字。

  他发现另外谢思之不知道什么时候和谢笃之站到了一起。

  “我刚刚说的是他以前骗小乖的事,让小乖以后注意一点,不要被他骗。”谢思之好像找回了底气。

  “……阿知什么时候骗过小乖?”

  谢夫人反问他,完全没有这样的印象。

  她只记得二儿子骗过小儿子说带他出去玩,然后又说外面全是狼和坏人,把小儿子吓得听睡前故事的时候问她,担心家里的门万一不够牢固,被狼闯进来怎么办。

  “就是裙子那件事。”谢思之有点不敢相信她居然忘了,“你那个时候不是听洛姨撺掇,让她穿着裙子就去找洛知玩了吗?”

  玩的还是过家家!

  “可是那个时候阿知也不大啊,只是看小乖可爱,才想着逗他玩,问他要不要当新娘子。”

  谢夫人被他提醒,也想起来说这桩过往——虽然她以前在逛街的时候就讲过一遍了。

  “阿笃是不是还没有看过小乖那个时候的照片?就是穿着蓬蓬裙的那几张。”

  她笑眯眯,浑身散发着一种谈论趣事时才会出现的愉悦,“照片在老宅那边,当时可好玩了。”

  “你洛姨和他说,只要当小知的新娘子以后就能天天来在他们家里玩,吃牛奶泡小饼干,他回家就和我说要嫁给小知。”

  “——是不是又傻又可爱?”

  青年还没开口,谢思之就已经不满地嚷嚷开了,“妈你居然还笑得出来。”

  “小乖不知道,洛知君难道不知道吗,他还骗他!”

  “这不是刚好说明你弟弟可爱嘛。”

  谢夫人挑眉,忍不住教训他,“也幸亏小乖是弟弟,要是女孩子,我还得担心他有你这种听风就是雨的哥哥,以后长大了要怎么朋友。”

  “你不要这么护食。”

  作为用一碗牛奶泡饼干就把自己卖掉的当事人,李珩现在只想迅速填个什么志愿,拿到录取通知书,第一时间把自己打包送去学校。

  或者等顾明月回来,和小顾同学出门远航。

  连自己都不记得糗事被当中提起来,人很难不会感到难为情。

  尤其是一想到现在连谢笃之都知道了,少年耳朵根就止不住发烫。



  好丢人哦。

  他这么想,悄悄用余光去瞥旁边的青年,忍不住观察他的反应。

  谢夫人在笑,提起往事,洛知也在笑,只不过在笑的时候,又反复替以前的自己道歉,让他不要放在心上。

  他的二哥倒是没有笑,但是已经差不多气成河豚了。

  那谢笃之呢——?

  他听到这种很明显是缺心眼才会做出来的事情,又会怎么想呢?也会和其他人那样,善意地笑他,然后说他可爱吗?

  就这样,他和谢笃之视线对撞了一下,短暂交织过后,又迅速错开。

  发现对方没有也跟着笑他之后,少年心里莫名松了口气。

  或许因为紧张,以及带着局促的关系,他未曾注意到青年嘴唇的弧度比平时要直,眸色也深沉一些。

  这是心情不甚愉快的体现。

  ——尽管本人也不是能很清楚说明这种微妙的不虞是从何而来的。

  看见家里的客人时,谢先生也很意外。

  他问洛知这些年在外面过得怎么样,得知他以后准备将重心放在国内时,罕见说了好字。

  餐桌气氛相当融洽,可能因为谢家人本质上就是这么温和又热情,也不排除是作为客人的青年心思过于玲珑巧妙,知道如何更好地维持气氛,让其他人感到舒适。

  谢笃之能分辨出来,青年让其他人感受到的那种温和并非纯粹出于某种目的,像白软那样,总在上面蒙着一层虚伪。

  照理说,他应该放心才对,为什么他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呢。

  青年几乎是习惯性剖析自我,发现严格来说,他和洛知的定位几乎是重叠的。

  上一辈的关系导致对方一开始被就被他有意识地与其他人区分开来——严格来说,洛知也是谢夫人的儿子。

  干亲存在的概念,其实是和养子有点类似。

  只不过养子亲密感会高,相处的时间也比干亲更长,不会有“上一辈的关系”这种变量。

  但这应该不是主要原因。

  主要原因应该在于,于洛知让他作为哥哥不再特殊。

  对在场的少年而言,洛知也是没有血缘关系,但同样爱护自己的哥哥,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本质区别。

  ……甚至洛知可能还要更亲近一点。

  因为在他还小的时候,他们就已经认识,并且相处过了。

  虽然同样没有完整参与过少年的成长,但相比之下,他无疑显得缺了一块少很小,但是重要且关键的拼图。

  谢笃之不动声色地抬眸——

  和几乎坐在正对面的青年撞在了一起。

  洛知刚好也在观察他。

  作者有话要说:

  阿笃&邻居哥哥:

  所有人都知道我们宝小时候穿裙子了!

  一想到二哥下意识要和阿笃统一战线,但是阿笃才是真正偷家的那个,就有点想笑x

  刚刚在想,如果我上班一小时摸500字,那到下班我就有4000字了,然后下班回家再写3000字,那么一天写10000字也不是不可能,而且5000字左右一章感觉阅读体验会好一点。

  ……。

  但是今天是碎冰战,我下班要去荣誉野厮杀,要么就是痛骂队友要么就是痛骂另外两家,精神状态显然不合适再打开文档(。)

  就,周六周末一定(?)

  (再手动加一个不知名小天使投喂的月石,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