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倒

  游落村最近热闹起来, 只因村里有了一场大喜事,是冯家格外标致的闺女出嫁了,而且还嫁给了镇上的富家公子。

  那富家公子家世模样都没得挑, 有的人就说这是一桩好婚事。然而村里人大多在议论, 说如此贵重的郎君就算娶了城里的女子做妻也足够了,为何偏娶个乡下丫头。

  很快就又有流言放了出来, 说是那郎君家世虽好长得也行,但胸无点墨浪荡好色,翻遍全身也只有他爹挣给他的这两个优点了。

  还说这郎君家里本就有娇妻美妾, 嫡子庶女就有加起来就有四个,最大的那个嫡子已经十岁了,端的是机敏聪慧读书好, 很受他祖父喜爱,看样子要不了几年就会将家主之位交到那嫡子手上。

  这样的人家嫁过去肯定不缺吃穿住,但剩下的也就没多大指望了。要是当家主母宽厚,还能允许她生个孩子傍身, 要是主母不许,她这辈子就只能困死在那狭小宅院里头了。

  现在这世道谁会好好的放着正头娘子不做去给人当偏房呢?

  村里人流言不少, 原本热闹的气息也淡了几分,有正当嫁龄的女儿的人家暗地里也几番告诫自家闺女, 让她千万不要和冯家女来往, 免得损伤自己的名声影响嫁娶。

  亲事紧锣密鼓的张罗着,等迎亲的人回去冯家就只剩二老两个人, 院里彻底空落下来。

  叶远闲和谢移风回来的时候,村子里已经完全归于平静, 只是不知因为什么原因村里人似乎不再格外的排斥他们。

  带着一堆药材回来的叶远闲并没有将这些许的改变放在心上, 这趟出去他花了上千两银子带回来好几马车的药材, 可谓是满载而归。

  两匹格外高大的马儿身上满是泥污,谢一正拿着刷子给它们刷毛。

  按照之前的打算,他们原本可以赶在雨季之前回来,这样路上也就更安全一些。不过那药商手中有一味最难寻的老药,已经有几百个年头,药性极为不错。

  叶远闲为了将那老药拿到手,所以不得不用了一些特殊手段催生出了另一味与之价值同等的药材作为交换,这才耽误了两天时间。

  一路紧赶慢赶还是没等下雨前赶到家中,让马儿淋了半天的雨。

  好在药材都用油布纸盖着,回到家就立刻晾晒在了通风干燥的药阁里,没有损失药性。

  卧房里,叶远闲正准备换衣服,动作一向迅速的谢移风已经换好了衣服坐在床头上撑着下巴,津津有味地看着他的动作。

  叶远闲被他炙热的眼神盯着手下解衣带的动作微微一动,脸上微微发热,精致清隽的脸上染上一层薄红。

  “焞焞,不要再看了。”叶远闲佯装微怒:“快出去把热水烧上,我要熬药。”

  而一向听话的谢移风此时却难得叛逆起来:“不,我想在这里看着你换衣服。”

  叶远闲微微恼怒,这么露骨的话他这个现代人听了都觉得害臊,也不知谢移风这个封建老古董是怎么说出来的。

  眼看自家孩子不听话,叶远闲又不能真动手将人赶出去,只好自顾自的转过身背对着他换衣服。

  谁知这举动正好将自己精瘦的腰背送到那人面前,谢移风就眼见着那宽肩窄腰在自己面前晃动,隐约间还有两个腰窝随着两瓣凸起若隐若现,像极了半遮半掩的诱惑。

  谢移风喉结微动,只觉得心底有一把火焰在熊熊燃烧,烤得他口干舌燥,下意识吞咽起口水来。

  谢移风再次想起了他在镇上偶然见到的那事,他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却又不知具体该如何行事,只得两眼放光心急忙慌的多看几眼。

  此时的叶远闲也并没有他表现的那样从容不迫,感受到身后的目光如刀,几乎要刺破他的外衣,叶远闲手脚僵硬快速的换上了衣服,匆忙之下连带子都系错,又迅速解开重系。

  等叶远闲穿好衣服两人几乎同时长出一口气,谢移风都不知道自己留在这里到底是占了便宜还是在折磨自己。

  叶远闲不着痕迹地揉揉自己的眉头,转身问谢移风:“换完了,还不去烧水吗?”

  「呃-咳咳」谢移风下意识的回答却被自己的口水呛到:“我这就去。”

  他猛地站起来,不料后脑处却传来一阵晕眩,紧接着便猛然瘫倒下去。

  叶远闲一个闪身移在他身后将人接住,指尖按在谢移风手腕处,大量灵力顺着指尖涌入他的四肢百骸,查看他晕倒的原因。

  灵力运转一圈后叶远闲紧张的心情放松下来,他发现谢移风原本阻塞的伤处已经消失大半,剩下的只等他再用上几副药就能彻底化开了。

  而他晕倒有很大几率是因为血液畅通加上情绪激动而导致。至于情绪为什么激动,叶远闲下意识的忽略了这个问题不去深究。

  将人放到床上,叶远闲索性直接拿来药锅将新买的药材放入锅内熬煮,原本用砂锅熬药药效会更好一些,但他用的药材量大一时半会儿买不到那么大的砂锅,就暂时用陶锅代替。

  中药特有的苦涩味道在房间内飘散,叶远闲打出数道法诀没入到药材里,一大锅足够五六个人分量的药材逐渐减少,最终被熬成一碗黢黑的药汁。

  叶远闲手下不停,火炉里的火焰发出噼啪的声音,那药汁在火焰和法诀的双重作用之下水分逐渐蒸发,药汁凝聚成三枚褐色的药丸。

  “叮——”三枚药丸在陶锅中滚动发出清脆的声音,叶远闲最后一个法诀打出,药丸变成碧绿的色泽,炉中火焰也快速熄灭。

  屋内中药的苦涩味变换成了点点清香,那是药丸凝结成丹后散发出来的丹香。

  叶远闲提纯了凡俗药材的药力再佐以繁复的炼丹法诀,最终凝成的丹丸勉强算得上是灵药。这丹丸放在修真界只是最低等级毫不入流的那种,放在天佑国却已经是传说中才能出现的顶级丹药了。

  叶远闲将一枚丹药塞到谢移风口中,丹丸入口即化,叶远闲再度探入木灵力帮助他吸收药性。

  一个多时辰过去,天色已经彻底昏暗下来,昏睡着的谢移风还不见要醒的样子。

  叶远闲见药性已经完全吸收便收了灵力,屋外传来花红的声音:“主子,外面来了客人,说是奉了命来给主子送信。”

  “知道了。”叶远闲神识扫过发现了来人腰间别着的莹润的玉佩。

  从半月之前他就发现村子周围一直有陌生人在打探着什么,那些人并没有表现出恶意再加上他和谢移风要出门采购药材,所以只在院子里下了禁制后并没有放在心上。

  如今看来这些人的来意似乎和谢家有关?

  叶远闲清楚自己来到世界上是独自一人,那么这些人的目的只能是谢移风。

  叶远闲思考过后伸手捏着床上人的鼻子叹气:“你还真能惹麻烦。要是病好了你翻脸不认人,我就专门打造一个铁笼子将你关在里头,让你哪里都不许去,谁都不准见。”

  他的话语虽然是在开玩笑,但也不只是说说而已。若是谢移风醒来后真的不认识他要和他断绝关系,那么叶远闲也会如他所说,将人关起来。

  至于话本里那些得不到就放手、祝他幸福的话,叶远闲表示那都是放屁,谢移风已经做出了承诺就必须遵守,否则他就只能丧偶了。

  叶远闲脸上清冷神色一闪而过,收回手向外面走去。他觉得以谢移风的性子,应该不会让他丧偶的。

  叶远闲想,自己丧偶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毕竟他还有修士手段,命没了还有灵魂,谢移风想赖账没那么容易。

  陷入昏睡的谢移风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梦里的场景也颤抖一下,他总觉得自己刚刚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来人被客客气气的请在大厅里坐着,叶远闲去了才发现,使牛肉馆子里的掌柜。

  “掌柜的今日上门,可是有事?”叶远闲心里担心着昏睡的谢移风,顾不上与他人虚与委蛇,直接就开门见山。

  掌柜的顿了顿,放下手中的茶杯后不再客套:“我家主子命我来给公子送东西,如今东西已经送到公子手中,在下也就告退了。”说完便起身离开。

  叶远闲挥手命谢一送客,自己则看着桌上的一封信和一个木盒子发呆。

  他现在几乎可以肯定,谢移风的身世并不简单。说不定还是什么有权有势的大人物。

  只是如果谢移风当真是有权有势的大人物,为何会变成孩童心性、流落到游落村这等偏僻的地方被人欺负?

  而且现在他们已经发现了谢移风的身份也不见有人来接应,就只派人送了一封信和一个小木箱过来,是不是有些过于简单了?

  难道谢移风是大户人家的庶子或者私生子什么的不方便接到家里去,所以任由他流落在外只能暗中照顾?

  叶远闲百思不得其解,只能等谢移风恢复神志后再做打算了。

  而昏睡中的谢移风不知梦到了什么,眉头紧紧皱在一起,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放在床榻之上的手缓缓做出几个怪异的手势。

  狼崽乌雷平日里吃的好长得快,如今已经是半大的小狼了,它好几日没见着叶远闲和谢移风,刚从山上回来就顺着两人的味道来到院子里。

  还不等它寻找就看见叶远闲抱着木箱和信封从门外进来,乌雷一个猛窜便跳的老高。朝着叶远闲飞奔而去。

  作者有话说:

  马甲快掉啦,远闲是有几分偏执在身上的,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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