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楚孤逸接吻的感觉就像吃果冻,软软滑滑弹弹。

  当然,如果不是在水下的话滋味应当更美妙。

  眼前充斥着浓郁的黑暗,唯有楚孤逸的身影透出淡薄的轮廓,贺凉水抓住这根救命稻草,已经顾不得什么接吻不接吻,呼吸要紧。

  周遭沉闷,唯有巨浪翻天,激流涌动,那半兽沉入水中,化为无形,谁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众人下意识地想浮出水面。

  贺凉水四肢划动,他本是游泳高手,但在水流暗涌之时,全然没了用武之地。楚孤逸也没好到哪里去,幸而他储存在丹田灵力足够多,转化为氧气,供给他们二人没问题。

  什么都看不清。

  贺凉水蓦然与楚孤逸的唇分离,楚孤逸会意,立即带着他朝水面游去。

  然而又是一个浪头砸下来,水底颤动不止,连带着众人越发没了主意。

  颤动越来越大,几欲摇晃,蒙眬中看到一块形如鲸鱼的石碑,在水底幽幽发光,底下渗出无数气泡与符咒之光。

  言淏朝那石碑游去。

  霎时间,他被无数符咒之光罩住,似在刺入他的身体。

  离盼握剑游去,在水底挥砍他周身的符咒。符咒逐渐变黑,宛如无数只触手,弥漫开来。

  众人立时各自展开屏障,有东奔西逃的,也有正面应敌的——前者自然是徐平宽,后者是子车良太极掌门等人。

  楚孤逸只管护着贺凉水。

  林松烟游过他们身边,挽个剑花,水流剧烈波动,贺凉水一时没抓紧楚孤逸,被推了开去。

  楚孤逸立即游去。那股水流却渐渐形成旋涡,将贺凉水卷了进去,最后落到了石碑边。

  狗屎运都没他精确。

  黑色的符咒蛇一般缠上他的四肢,将他拖拽到比淤泥还要浓黑的煞气里。他拼命挣扎扭动,奇异的是,他并不觉得难以呼吸,反而吸了两口气,就像进入了一个装满空气的大气泡。

  他惶惑四顾,四处漆黑,隐隐约约的光从裂缝间渗透进来。忽然,他的脚腕被一只手捉住,将他拖拽出去,口鼻重新没入水中,而他原先所待之处,连带着黑色符咒,溃散作一团星星点点的光亮。

  在那光亮中,飘出一颗黑色的眼泪,直愣愣地撞进了贺凉水的眼中。

  贺凉水眼前一黑,又一亮,看到了这颗眼泪所承载的稀薄的记忆——

  邪祟一开始并不知道自己是邪祟。

  它像个刚出生的婴儿,本能地需求着它所缺少的东西,比如灵魂。它寻找着,在湖面游荡,在湖底寻觅。

  它无法离开这面湖泊,日复一日,需求总得不到满足,越发狂躁。直到有一天,湖底冒出了一具尸首,它立即将人吞噬。

  后来,似乎每隔一段时间,湖底就会自发冒出一具尸首,它贪婪地啃噬他们的身体,吞没他们的灵魂。

  这些人的灵魂是让它觉得美味极了,但还是少了什么,它不知道。

  冬去春来,年复一年,或许是那些人的灵魂在它体内转化,它学会思考,我是什么。

  它化成各种形状,天上飞的鸟,地上跑的兽,水里游的鱼,以及它看过的尸体。它仍然无法找到自己的形态,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有一天,一个十二三岁的少年走到了这里。

  少年白嫩俊秀的小脸满是忧伤,它便学着他忧伤;少年朝湖里扔了一块石头,它便从湖里冒出来,将石头扔给少年。

  少年被自己扔出去的石头砸中,懵了一下。

  继而看到了它,无疑,少年是惊讶恐慌的,他立即飞跑离开湖边,但过了会儿,他又折返回来,好奇地打量它,问:“你是什么?”

  它学着他说话:“你是……什么?”

  少年的言淏稚气满满:“是我先问你的。”

  它:“是我……先问你的……”

  “……”

  言淏歪了歪脑袋,它跟着歪了歪脑袋。言淏举起双手,他跟着化出双手举起,缓缓变作言淏的模样。

  言淏吃惊地瞪大眼睛,它也瞪大眼睛。

  “……”

  后来,言淏经常跑来找它玩。它什么都不懂,只知道只有言淏会陪伴自己,不怕自己,虽然有时听不明白言淏的话,但只要他来,它就开心。

  言淏说,北冥都是女弟子,只有他一个男弟子,除了师父,大家很少跟他说话,还会在背地笑话他。

  言淏说,北冥的功法不适合他一个男弟子修炼,虽然师父亲自为他改良了,但修炼起来还是心里别扭。

  言淏说,有天早上起来,他没发现自己的衣服被师姐偷偷换了,穿着女式的弟子服出门,大家都说他想当女孩子,他讨厌她们。

  言淏说,他想离开北冥,只是舍不得师父。

  它蹲在他身边,听他说话就满足了。言淏仿佛只是想找个伙伴倾吐一下,也不要它回应,末了,总会笑吟吟地望着它,教它这个世界的知识。

  它还是听不懂,只是默默记着言淏的话,忍着不去吞噬言淏的灵魂。

  言淏的灵魂真的好香,让它馋得口水直流。但它一直忍着,它模模糊糊地知道,如果吃了言淏的灵魂,就没有言淏了。

  言淏看它口水直流的模样,总会半晌无语,道:“你可不可不要用我的脸流口水?”

  这回它听懂了,倏然间,它的脸没了,变成了平面。

  言淏:“……”

  再后来,言淏被一个女人抓走了。

  那个女人很厉害,它打不过她,言淏被严厉教训了一顿,之后有很长时间没来找它。

  它日思夜盼,它习惯了等待,它觉得,言淏总会来的。

  言淏终于又来了,这次,他的表情凝重许多,问它:“你是邪祟吗?”

  它摇摇头,“不知道。”

  “……”

  言淏又说:“你上次看到的是我师父,你不可以伤害她,知道吗?”

  “言淏,陪我玩……”它变作它最喜欢的言淏的样子,走过水面,朝言淏伸出手。

  言淏望着它,喃喃:“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邪祟呢?”

  言淏来这里的机会终究越来越少,一年两三回。他告诉它,他是发现了禁地结界的一个小缺口,偷跑进来的,平时禁地入口有专人守着,普通弟子休想进来。

  它不贪心,只要言淏能来就好,言淏让它做什么,它就做什么。

  言淏长大了,但他还是经常变作言淏十二三岁的模样,因为它发现,这样的话言淏就会对它格外耐心。

  它不知道的是,人长大意味着,烦恼也会成倍地增加,甚至能改变一个人。

  言淏的话越来越少,他们经常枯坐半日,现在变成了它想方设法地说话,用来引诱言淏理理它。

  它学会了在湖边叠石头,学会了跳舞,学会说很多词汇,特别是“朋友”这个词。

  它总是笨拙地向言淏求证:“言淏,我们……是朋友吗?”

  言淏望着它,不回答,反问:“你吞食别人灵魂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它歪了一下脑袋,“不知道。”

  言淏又问:“他们的灵魂去了哪里?”

  它仍是说:“不知道。”

  言淏站起来,说:“你什么都不知道。”

  “言淏……别走……陪我玩……”

  它等啊等,盼啊盼,雪落了一场,雨过了一场,言淏终于又来了。它快乐地向他展示自己的舞蹈,它练习了整整两年。

  言淏说:“师父的身体越来越差了,我要陪她。师叔发现禁地结界缺口,相信很快就会修补起来,我以后都不会来了。”

  它张着空洞的眼睛望着他,“言淏……不会来了?”

  “……是。”言淏眼睛看向别处,“你好自为之吧。”

  “是我……不好吗?”它问。

  言淏道:“是我不好。”

  言淏怎么会不好呢?在它心里,言淏就是最好的。是以它一如既往地等待,等待言淏来。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湖底仍时不时地浮现尸体,它却不再觉得他们的灵魂美味,因为它知道了寂寞的感觉。它想再看到言淏,就像以前那样陪它玩。

  它可以一直忍着不去吃言淏的灵魂,也不会伤害他师父,但他为什么不来呢?

  他来了。

  却是带人来杀它。

  如果言淏要它死的话,那就死吧。

  它不想在等下去,能够满足言淏的一个愿望,也挺好的。

  死是什么呢?就像它吃过的那些尸体一样?或者就像那些灵魂?它有灵魂吗?没有灵魂的话,死后会怎样?

  终其一生,有人叫它噬魂兽,有人叫它邪祟,它就是没有自己的名字。

  ……不,好像有。

  它想起来了,是言淏给它取的,叫言二。

  “言二,第二个我。”十三岁的言淏郑重地告诉它。

  也许是因为它总变作言淏的样子,也许是因为,他们都很孤独。

  ……

  随着邪祟煞气溃散如烟,湖底水波激荡,鲲神碑摇颤整座山脉。

  贺凉水口中源源不断地被输送氧气,他霍然睁眼,才发觉自己刚才竟是晕了过去,把楚孤逸急得不行。

  见他醒来,楚孤逸再次吻住他。

  贺凉水瞳孔收缩,不是因为这个吻,而是看到了鲲神碑周遭的法阵光芒,众人皆是兵荒马乱、手脚并用往湖面游,只有楚孤逸忙着给贺凉水渡气。

  贺凉水拍打楚孤逸的肩,表示可以了,快跑。

  楚孤逸拉着他,孰料那法阵转瞬间将湖底搅得剧烈震荡,一股激流猛然将他们冲了开去。二人唯有十指相扣,不至于被冲散。

  周遭漆黑,也看不清什么跟什么,贺凉水蹬着双腿,一只手臂使劲划拉,然而无济于事。楚孤逸一把将他拉近,再次给他渡气。

  贺凉水眼前时明时灭,只记得在水里泡了很久。他们似乎被冲进了一条暗河,回头已是不能,只能往前游。

  饶是有楚孤逸时时给他渡气,贺凉水从水面冒出头的时候,仍是一阵头重脚轻,如果不是楚孤逸托着后腰,指不定就当场咽气了。

  他咳嗽不止,楚孤逸面上也是微微发青,湖底太冷,因为灵力过度消耗,他肺腑灼烧似的疼。能安全无虞地上岸,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贺先生……”楚孤逸也咳了一声,“你没事吧?”

  贺凉水气若游丝,“要死了……”

  楚孤逸带着他游到岸边,贺凉水毫无形象扒着池子边缘,一条腿翘在池边。楚孤逸托住他屁股,给他抬了上去。

  贺凉水在地上翻一个滚,望着星亮如钻的夜空,只觉重获新生。

  这一辈子没游过这么长的泳,去参加奥运绝对为国争光拿金牌。

  楚孤逸双手撑住池边跃上岸,俯身对着贺凉水的嘴就亲。

  “?”贺凉水柔弱无力地挡住他的嘴,“我没溺水。”

  楚孤逸说:“我可以把我的灵力输送到你肺里,这样你就能立马好了。”

  “用不着。”贺凉水深呼吸,“让我缓缓……”

  缓过这阵虚脱感后,贺凉水慢慢坐起来,又在楚孤逸的搀扶下站起来,打量眼前的景物。

  毫无疑问,他们已经离开了禁地,眼前看上去像是一座宫殿,他们就在正殿前的长方形水池边,地砖漆黑,散发血腥味。

  楚孤逸眉头微蹙,“这里血腥味很重。”

  宫殿内隐约有烛火亮光,几个倩影飘过,贺凉水吓了一跳:“女鬼??”

  “应该是巡逻的北冥弟子。”

  “这里什么地方?”

  楚孤逸也不知道,但目前看来,既然有巡逻,就表示这里是北冥重地,乱闯不得。他道:“我们走吧。”

  贺凉水也觉得此地不妙,“快走快走。”

  结果两人一转身,吓得差点栽回水池里去,他们的面前,正站着一个皱巴巴的穿着麻布衣的老太太。

  老太太老到什么地步,目测不到一米五,腰背佝偻,咧着一嘴牙床,已经不剩半颗牙齿,偏偏笑得那叫一个满面春风;手里提着一盏破旧的长明灯,灯光竟然发绿,让她皱纹累累的脸跟着发绿。

  最为关键的是,两人根本没有察觉这个老太太是何时靠近的。

  楚孤逸手中立时化出将暝剑,严阵以待。

  老太太笑眯眯地仰头瞅着他们,牙床开合:“哎呀呀,真是好久没见过这么俊的男人啦。”

  “……”

  贺凉水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摄人心魄的老妖婆?

  老太太背过身去,一手习惯性别在腰后,“跟我来。”

  “敢问前辈尊姓大名?”楚孤逸道。

  老太太摆摆手,“无名之人罢了。她们马上就出来了,被刑宫的人抓住,可不得了,特别是你媳妇,是魔修吧?”

  楚孤逸与贺凉水面面相觑,说:“是。”

  贺凉水:“……”

  到底是承认是他媳妇的,还是魔修呢。

  贺凉水耳热,转移话题:“刑宫是什么?”

  “相当于北冥的惩戒院。”楚孤逸言简意赅,拉着贺凉水随在那老太太后面,“敢问前辈可是刑宫的掌刑人,刑婆?”

  老太太回过头,面目森森,仍是那副笑眯眯的样子:“老咯,说话不管用了,掌刑人这个名头,早就名存实亡了。”

  原书中指简单介绍过北冥,具体是个什么样,因为剧情没有正式开启,前面只是揭过不提。

  两人跟着刑婆进了偏殿的偏屋,楚孤逸问:“您既知道我道侣是魔修,又为何帮我们?”

  刑婆忙着找茶叶,就像普通老太太,用炉子上的开水泡茶,招待客人,她仰头又瞧了一眼他们,“这么俊的男人,我这辈子都没看过几个,当然要好好看看再说。”

  “……”

  贺凉水笑了,敢情这老太太是个颜狗。

  不过这茶,他们不敢喝。

  围炉烤火,木炭燃烧时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刑婆颤巍巍放下茶盏,伸出两只如同枯树皮的手,就着火炉边缘的火烤手。

  她的眼睛不离楚孤逸,“这位修士,是不是姓楚?”

  楚孤逸目光一动:“是。”

  刑婆点点头,“我见过你,二十多年前,你来北冥,我远远瞧了一眼,惊为天人哪。”

  二十多年前,楚孤逸还是一个小乞丐,哪来的机会来北冥?贺凉水心下怪异。

  却又听刑婆道:“可惜当时你已有意中人,不然我老婆子真想试一试。”

  楚孤逸:“……”

  贺凉水噗嗤一笑。

  刑婆看向贺凉水,“不对啊,当时你喜欢的是姑娘,现在怎么变成了男人?”

  楚孤逸道:“婆婆认错人了,我是姓楚,但我今年只有二十五岁。”

  刑婆恍然失神,“唉,瞧我这记性,也是,他早就死了。”

  “敢问……”楚孤逸攥紧指尖,“婆婆见过的那位楚修士叫什么名字?”

  刑婆摆摆手,“不提也罢。这世上,有些事知道的越少越好。”

  贺凉水笑问:“婆婆何出此言?如果连自己的出身都不知道,岂不是太悲哀。”

  刑婆叹道:“知道了更悲哀,你们都是苦命人哪。”

  “婆婆此言何意?”

  “你这媳妇脑瓜不太聪明啊。”刑婆对楚孤逸道,“我说的话,他居然听不懂。”

  “……”贺凉水捏紧扇子保持微笑,明明是这个老太太打哑谜,反倒说他的不是。

  楚孤逸道:“贺先生冰雪聪明,只有他明白我的心。”

  贺凉水心有灵犀地望着楚孤逸,“弟弟~”

  “贺先生。”

  “弟弟~!”

  “贺先生。”

  刑婆:“……”

  小年轻谈恋爱,就是腻得慌。她这个没牙的老太婆,都快被酸掉了牙床。

  刑婆指着门外,“知道那池子,是做什么用的吗?”

  贺凉水问:“做什么用的?”

  刑婆咧嘴笑:“以前捉了十恶不赦的魔修,都会由我亲手杀了,丢进那池子里。里面的冤魂,是数不胜数啊。”

  贺凉水打个激灵,回想邪祟的记忆,原来湖底飘出的尸体是这么来的。这池子与禁地的湖泊相通。

  “你们是从禁地来的吧?”

  楚孤逸道:“是。”

  刑婆闻言像是料到了什么,叹道:“冤孽啊。”

  “婆婆可是知道什么?”

  刑婆她就是知道也不说,“你们知道的越少越好,尽早离开北冥吧。”

  说着,便要送二人出门,贺凉水忽然问:“那刑宫里是不是关押着人?”

  刑婆闻言笑了:“那也是一个漂亮男人哪,老婆子我一天看三遍都不嫌多。”

  贺凉水好一阵无语,又问:“关的是不是一个魔修?”

  刑婆阴恻恻地问:“难道你想去作伴?”

  “当然不是。”贺凉水摇扇一笑,“告辞。”

  与楚孤逸一道顺顺当当走出刑宫大门,走了数十步,贺凉水回头,揪住楚孤逸衣袖,神秘兮兮低声道:“我们回去。”

  “回哪儿?”

  “刑宫。”

  楚孤逸不解:“去那里做什么?”

  “你没听刑婆说嘛,刑宫里关了一个魔修,肯定是小夙!”

  “那又如何?”

  “贺泠来找小夙,他那么聪明,肯定也找到了这里,说不定现在就在刑宫里。”

  楚孤逸道:“所以你要为了贺泠返回去?”

  “他长得那么漂亮……”

  “漂亮?”楚孤逸显得不悦极了,“贺先生觉得贺泠漂亮?”

  贺凉水要被他这飞醋醋飞了,“贺泠长得像我妹妹,怎么不漂亮了?他不漂亮吗?你否定他的漂亮,就是说我妹妹丑!”

  “……”楚孤逸反思,“对不起贺先生,是我说话急了。”

  贺凉水吸气,呼气,不生气,“我是怕贺泠被刑婆看见,惨遭毒手,懂吗?”

  楚孤逸愣了一下,认真想想,似乎有这个可能……无论哪个方面的毒手。

  御剑而起,楚孤逸载着贺凉水小心翼翼地在刑宫周围飞了一圈,楚孤逸道:“刑宫周围布了结界,如果不是从大门进,必定会让她们察觉。”

  “不能悄悄制造一个缺口?”

  楚孤逸摇头,“看到那屋檐上的铜铃了吗?如果强行突破结界,它就会长鸣不止。”

  “那怎么办?”贺凉水犯了难,“难道要去禁地,再从湖泊里穿到这里?”

  楚孤逸灵光一闪,笑道:“贺先生真是冰雪聪明。”

  “……别尬夸了好吗。”

  楚孤逸解释:“我们可以使用遁地术,潜入暗河,再从那池子出来。”

  贺凉水:“好主意。”

  就是那池子里死过很多魔修,让贺凉水略有些膈应,但已经顾不得其他了。

  说干就干,楚孤逸立马在地上贴了一张遁地符,带着贺凉水潜入暗河。十几秒后,两人再次从池子里冒出头来。

  这次两人没敢弄出太大动静,悄悄上了岸。

  楚孤逸施了一个净衣咒,将两人衣服弄干,不给贺凉水反应时间,带着他疾如闪电掠向正殿,躲在柱子后面。

  偏殿偏屋内,刑婆仍在喝茶,耳朵动了动,笑了:“年轻人就是活蹦乱跳的,来了一个,又来两个。我老婆子真有眼福。”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贺先生。

  贺凉水:哎!

  楚孤逸:媳妇儿。

  贺凉水:把你搓成蛋蛋,麻溜点滚。

  楚孤逸:我有现成的蛋蛋,给你搓。

  贺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