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凉水与柳画鸢一道出来,羽红珠欣然望去,假惺惺道:“这山路不好走,你们要小心啊。”

  柳画鸢拎着包袱回药堂,“既然不好走,那我就不走了。”

  羽红珠错愕,“你不走了?”

  柳画鸢笑眯眯反问:“难不成你很希望我走?”

  羽红珠何止希望柳画鸢走,还希望她死。皮笑肉不笑问:“你为什么不走了呢?”

  “这里又不是你家,我想走就走,想留就留,你管得着吗?”柳画鸢哼着小曲,回屋放好包袱,抓了一把瓜子出来,又开始呱嚓呱嚓地嗑。

  羽红珠听见那声音就烦,当自己被戏耍,恶狠狠地瞪着柳画鸢。

  贺凉水出来道:“羽姑娘,是我劝她留下的,一个姑娘家,在外飘零多有不便,这点你应该深有体会,对吧?”

  羽红珠阴阳怪气道:“我可不敢跟柳姑娘比,她至少有贺公子你陪着护着,我才是真的孤苦伶仃,怎么就没人可怜可怜我呢?”

  贺凉水摇扇微笑:“羽姑娘何必自怨自艾,有句话说的好,你若盛开,清风自来,金子总会发光的,慢慢等,在对的时间遇见对的人。”

  羽红珠:“……”第一次见人把好几个鸡汤勾兑得如此自然。

  这锅浓浓的鸡汤灌下去,羽红珠没了言语,心中另有盘算。

  柏灵儿得知他们不走,用眼神询问,贺凉水回以意味深长的微笑,点点头,表示他都猜到了。柏灵儿会意,如常做自己的事。

  至晚间,柏灵儿蒸了一锅月饼,邀请众人吃饼赏月喝茶。

  众人聚在院子里,笑闹了将近一个时辰。羽红珠为了让他们放松警惕,弹琵琶助兴,眼看着他们喝光接近一坛子的女儿红,随即借口困倦,说先去睡了。

  柳画鸢已是半醉,站起来指着羽红珠:“床是我的,你,不许睡!”

  羽红珠哪里是真睡,只要拿到药,她立马消失,前提是无人干扰。

  “羽姑娘累了,别捣乱。”贺凉水拉住柳画鸢,“给我坐下,醒醒酒再去睡,不然明早起来头疼。”

  柳画鸢坐下了,眼睛仍盯着羽红珠,“你不许睡床,打地铺!”

  羽红珠不搭理她,抱着琵琶进屋,没有立马行动,竖起耳朵聆听外面的动静,仍笑闹着,在这笑闹声中,一道脚步声接近。

  羽红珠立马歪在床上,盖上被子。

  脚步声轻巧,一听就是柏灵儿。羽红珠闭着眼睛,听到柏灵儿唤自己:“羽姑娘,你睡着了吗?”

  羽红珠一动不动。

  过了会儿,柏灵儿拿了一样东西走出去,笑道:“这是我今年春天酿的蜂蜜酒,这个不醉人,喝这个吧。”

  听外面重新热闹起来,羽红珠睁开眼睛,眼底闪过冷芒,轻手轻脚起身,在药堂内四处寻找。

  她翻得很急,但发出的声音并不大,有外面的笑声覆盖,她这点声音算不得不算什么。真是天助我也,羽红珠不无得意。

  更让她惊喜的是,就在药鼎旁的木箱里,她找到了想要的一切,琉璃天蚕,续灵草,都在!虽然返命丹还没有炼成,但只要有这些难得的药材,到哪里都能炼制。

  羽红珠撑开自己的乾坤袋,刚要将整只木箱装进去,只听铛的一声,一把铁剑自窗户穿进来,将她的乾坤袋钉在木箱上。

  此剑比一般长剑要宽上一寸,通体青黑,唯有刃口雪亮,杀机毕现。羽红珠大惊倒退三步,慌张望去,楚孤逸自窗口跃进来,与此同时,庭院中笑闹休止,贺凉水等人从正门而入。

  团团包围,将羽红珠抓了一个现行。

  羽红珠惊惶不已:“你们、你们算计我?!”

  贺凉水刚要开口,林松烟先声夺人:“不是我们算计你,是你自己太蠢。”

  羽红珠瞪向林松烟,“是你策划了这一切?你为什么要算计我?我与你才第一次见面,无冤无仇!”

  贺凉水心想,第一次见面怎么了,现在回想,当初他在春晖楼与林松烟第一次见面,碰上花魁游街,紧接着就坠了楼,说不定也是林松烟搞的鬼。

  林松烟不予回答,只问:“是谁派你来的?”

  羽红珠咬牙道:“你们人多势众,欺负我一个弱女子,好意思吗?”

  贺凉水凉凉道:“羽姑娘,你说你是一个弱女子,恐怕与事实相去甚远。在安善城,你假扮杀害并假扮安俊表妹,借用她身份给城中多名未出阁少女下毒,害得接连十几人丧命,这笔人命官司还没了结,你是不是该给一个解释?”

  羽红珠脸色一白:“我没有!你胡说八道!”

  林松烟道:“安善城的事我也听说了,那些女子所中的是炎毒,乃是血魔宗专用之毒,难不成她是血魔宗的走狗?”

  “这话说的太早了。”贺凉水道,“我去过一趟血魔宗,他们也在调查这事,不是他们做的。”

  “贺公子去过血魔宗?”林松烟意味深长地问,“贺公子如此言之凿凿说不是血魔宗做的,想来你对血魔宗很熟悉?”

  原来是在这里挖个陷阱等他跳呢。贺凉水气笑了:“林公子,我忽然被抓去血魔宗,我也很奇怪,好像是有人通风报信呢。”

  “……”

  二人凭空用眼神较量,对彼此不屑之色溢于言表。

  正当此时,羽红珠瞅准时机,朝贺凉水身旁的柏灵儿扑过去——柏灵儿是屋内战斗力最弱的一个,只要挟持她,就有机会逃!

  说时迟那时快,贺凉水祭出自己的金手指,摇扇一扇!

  疾风平地而起,旋转裹挟羽红珠,让她在空中翻了两个滚,轰隆一声撞在柜子上,无数装着药材的小抽屉哗啦震出来,药材撒了她一身。

  羽红珠哀嚎不止:“你们欺人太甚!”

  柳画鸢伸长了脖子,“靠!她脸怎么了??”

  “脸?”羽红珠一愣,连忙摸自己的脸,“我的脸!我的鼻子!”

  羽红珠的鼻子居然被扇歪了。

  贺凉水:“……”

  楚孤逸剑指羽红珠:“你是什么妖怪?”

  羽红珠捂着鼻子哭道:“我不是妖怪,楚孤逸你要相信我,我是真心喜欢你的。”

  柳画鸢不忍直视:“别真心了,你唱歌跳舞弹琵琶都是假的,脸也是整的,你身上到底有什么是真的?”

  羽红珠吼道:“我是女人,我想让自己美一点有错吗?你长得那么漂亮,你根本不懂我的苦衷!”

  “我确实不懂,我从小到大就没自卑过,不管在别人眼里我是美还是平凡。”

  “你不过是仗着自己漂亮!”

  林松烟打断她们的美丑论辩,“羽姑娘,只要你肯老实交代幕后主使,也许你还有活命的机会。”

  羽红珠望着这一圈人,知晓在劫难逃,唯有尽量拖延才能活命,恨声道:“是掌门派我来盗取返命丹的。”

  “哪个掌门?”

  “北冥掌门,言淏。”

  众人对视须臾,楚孤逸施出一道捆仙绳缚住羽红珠,对林松烟道:“林师兄,此事干系甚大,妖女之言不可尽信。”

  林松烟一道灵力打在羽红珠身上,道:“我知道,既然是她是北冥的人,我带回去择日交由北冥处置。”

  羽红珠脸色越发苍白,死咬着唇,不吭一声,待要被拖走之时,叫道:“我的乾坤袋!”

  将暝已收回,羽红珠的乾坤袋落在地上,贺凉水就近捡起,抖落一番,里面掉出几件衣裳、金银首饰、灵石银子,以及几本书。

  书名非常辣眼睛,比如攻略男主的十八种姿势、与男主的日日夜夜、男主为我神魂颠倒、穿成男主的娇软x奴……

  柳画鸢:“……我的天,这都什么呀?”

  这些书中唯一一本稍微正常点,大概就是“女配逆袭指南”。羽红珠的脸可谓是青红交错,把她丢进缸里能化成一滩染料。

  楚孤逸问:“这是何物?”

  贺凉水庆幸楚孤逸看不懂,没有污染他纯洁的心灵,将一应物品重新装回羽红珠的乾坤袋,丢给林松烟,“你处置。”

  林松烟眉头微蹙,嫌脏,勉强塞进捆仙绳中,道:“师弟,别忘了后日之约。”

  语罢,牵小狗似的将羽红珠拖出药堂,御剑而去。羽红珠被吊在剑下,吓得鬼吼狼叫。柳画鸢啧啧道:“你们修士是不是都喜欢把女人吊在剑下飞?”

  楚孤逸问:“有什么不对吗?”

  “……爹,你是认真问这个问题的?”

  楚孤逸回以正直的眼神。

  柳画鸢服气:“我懂了,你是天然弯。”

  “天然弯?”

  柏灵儿幽幽叹了一口气:“若是我能及早看出羽红珠有问题,也就不会横生今夜的枝节。”

  贺凉水道:“柏姑娘心善,不是错。错的是那羽红珠居心不良,好在并无损失,你不必过意不去。”

  柏灵儿点点头。

  院中响起小呼噜声,原来是二宝三宝早趴在桌上睡得香甜,刚才那么大的动静都没能吵醒他们。贺凉水失笑:“真是两头小猪。”

  柏灵儿叫醒他们,让他们回屋去睡,柳画鸢打个哈欠:“柏姐姐,我也睡了。”

  “去吧。我收拾一下桌子。”

  “楚孤逸,你进来。”贺凉水带头进了屋。

  楚孤逸跟在后头,关上门,走进内间,观察贺凉水脸色,斟酌道:“贺先生,我不是有意的,我想以你的聪明才智,一定能猜出来。”

  贺凉水绕着楚孤逸上下打量。

  楚孤逸不明所以,他比贺凉水要高几公分,微微垂着眼睫,目光不离贺凉水:“怎么了?”

  “弟弟,你的身材,可真是黄金比例。”贺凉水微微一笑,“给我脱。”

  楚孤逸:“?”

  “都脱光。”

  “……”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凉水:

  楚孤逸:不要省略,就要身体力行,一分一秒都不浪费,

  贺凉水:……这个表情包可真够长的。

  楚孤逸:我更长,还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