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画鸢什么时候这么吊炸天了?居然能徒手反杀朵摩兰,将其从天上拽下来,摔在地上灰头土脸。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贺凉水大白天都梦不到这么奇幻的剧情。

  这还是他认识的那个女大学生吗?

  显然不是。柳画鸢的壳子还在,里面已经换了人。

  在场的三人都察觉到了。朵摩兰恼恨地从坑里爬起来——是的,她不但被柳画鸢徒手摔在地上,还摔了一个坑。

  “你不是那个臭丫头。”朵摩兰在灰尘中咳嗽,这一摔,让她内脏隐隐作痛。

  柳画鸢依旧面无表情,衣服头发都似静止,一动不动,宛如木偶。

  “贱人!”朵摩兰何曾吃过这样的亏,还是如此狼狈地从天上跌进尘埃,手腕一翻甩出皮鞭,袭向柳画鸢。

  木偶总算作出反应,她抬起手,快而准地抓住鞭子。

  朵摩兰欲要收回鞭子,居然拽不动,柳画鸢就像定在原地的柱子,将她的鞭子牢牢攥在手中。眼看楚孤逸逼近,朵摩兰料想自己不是他对手,毅然丢下鞭子,落荒而逃,身影几瞬之间没入夜色。

  “柳画鸢?”贺凉水迟疑叫道。

  楚孤逸抬起手臂,拦阻贺凉水过分靠近柳画鸢。

  柳画鸢丢下朵摩兰的鞭子,转过身,暗淡月华下,她长发如墨,鬓边步摇,颧骨桃花,眼角蛛纹,依旧是那张倾国倾城的大美女脸蛋,却无半点情绪。

  冰冷得像机器人。

  楚孤逸的看法与贺凉水不同:“她可能被夺舍了。”

  贺凉水心想,夺舍的恐怕不是妖魔鬼怪,而是她的系统。

  将暝回到楚孤逸手中,他剑指柳画鸢,“你是何人?”

  柳画鸢抿唇不言,看向贺凉水。贺凉水仿佛从她眼底深处看到属于柳画鸢的影子:老乡,你要帮我蒙混过关。

  贺凉水睁眼说瞎话:“她没有被夺舍,而是……在发疯。”

  这话倒是应情应景,话音刚落,便有一道疯疯癫癫的身影冲过来,正是满脸蛛网的刘寡妇,她叫着:“儿啊,你怎么还没跟你媳风妇洞房啊?”

  后面跟着两名弟子,显然是为追捕这刘寡妇而来,“楚师兄!快捉住她!还有一个??”

  楚孤逸动手去擒刘寡妇,两名弟子则冲着柳画鸢,手中剑芒闪烁。

  贺凉水一惊:“你们不要伤她!”

  “得罪了!”两名弟子并不听贺凉水劝告,刚才为了抓捕这些发疯的蛊女子,被打伤不少人,再这样下去,恐怕谁都抓不了,只能动用武力。

  两名弟子当然不是真砍,而是以剑术结一个小法阵,困住柳画鸢,再伺机绑缚。

  贺凉水喊道:“你束手就擒吧!”

  柳画鸢叹口气,而后眼一闭,直挺挺躺在了地上。

  两名弟子:“???我们还什么都没做啊。”

  贺凉水松口气:“她被你们的身上的正气折服了。”

  “是吗?”两名弟子憨笑。

  一个半时辰后,绚烂霞光涂了半边天,太阳自东方冉冉升起。蛊女子们再次陷入沉眠,众弟子总算能歇口气,休息的休息,疗伤的疗伤。

  破落的碧云观,暂时成了他们的落脚之处。

  贺凉水吩咐二宝三宝去买些水与早餐来,慰劳这些辛苦了一夜的青霄弟子。

  众人不好意思吃,昨夜发生那么多事,对楚师兄与这位贺公子产生那般误会,贺公子却不计前嫌。

  邓阳心大,带头先吃:“你们不饿给我,就算辟谷了也要补充体力。”

  众人这才喝水吃饭,待会儿还有事忙。

  道观外,徐平宽将楚孤逸叫出来,冷声质问:“你与那贺公子,还有朵摩兰,究竟是怎么回事?”

  楚孤逸没有提及寻找续灵草之事,只道:“朵摩兰意图对贺先生不轨,弟子路过帮了一把。”

  “这个贺公子是什么人?”

  “贺先生是好人。”

  “……”徐平宽吸一口气,“我是问他的身份。”

  楚孤逸抿唇默然,他也不知道。

  徐平宽冷笑:“你不知道他的身份就与他相交,难道你忘了前车之鉴?”

  “弟子没忘。”楚孤逸眼睫低垂,让人看不出里面情绪。

  “他是魔修吗?”

  “……不是。”

  “最好不是,否则别怪为师无情。”

  贺凉水刷完一波好感,除了个别几个,大多人都能跟他有说有笑,被他妙趣横生的语言艺术折服,总要多看几眼他头顶圆滚滚的肥啾。

  邓阳包子越吃越慢,望着蝴蝶似的飞来飞去的贺凉水,为他的楚师兄感到深深的忧虑,贺公子这个狐狸精,太会勾人了。

  看大家,十个里有八个被他迷住了。

  如果贺凉水知道邓阳的想法,就会告诉他,那是万人迷光环后遗症。因为邓阳被贺凉水的万人迷光环迷过一次,清醒后理智拒绝了光环迷惑,意识深处却还残存念想,觉得贺凉水“迷人”,能迷住所有人。

  实质上,那是一种自以为是的错觉。贺凉水只是在正常社交而已,只要万人光环不亮,大多数人不会被他“迷住”,最多有点好感。

  二十一世纪的媒体运营副总,不是白干的,这点社交对贺凉水而言小菜一碟。

  “柳画鸢怎么样了?”僻静角落,贺凉水悄声问肥啾。

  蛊女子都被青霄弟子聚在一处看守,即便是贺凉水也不好接近,那位上了柳画鸢身的系统仁兄,也不知是何状况。

  人不好接近,肥啾小小的体积、软萌的外貌、毛茸茸的手感,赢得了看守弟子的欢心,让它得以趁机溜进去,在柳画鸢身上来回蹦跶。

  “她好像死了。”肥啾语出惊人。

  “死了?!”

  “都不理我。”

  贺凉水放心地倚到墙上,咬一口苹果续命,“说明她会演。要是她‘醒了’才是怪事。”

  别的蛊女子都在睡,如果只有柳画鸢醒着,恐怕立马就能被解剖切片。

  “你们系统,可以代替宿主?”贺凉水问。

  “一般来说不可以,除非是特殊任务。”

  “特殊的任务?帮楚孤逸摆脱单身算是特殊任务?那你也能控制我身体?”

  “不能。”肥啾说,“我要是能控制你身体,第一件事就是裸奔。”

  “……”贺凉水说,“你当禽类时间长了,越来越向鸡靠拢了。”

  肥啾犹自愤慨:“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柳画鸢系统的权限很大,一种植物。”

  普通系统不可以说脏话,除非像上次临时代替肥啾的系统002,说了一句“卧槽”,从编号来看,权限应该也挺大的。

  “1009。”贺凉水叫道。

  肥啾炸了毛:“干嘛?嫌我小?”

  贺凉水摸摸它,“小有小的好处,别自卑。”

  肥啾啄他。

  “贺先生。”楚孤逸走来。

  贺凉水站直了,掏出怀里捂得温热的苹果,“吃一个补充体力。”

  楚孤逸眼含笑意接过苹果,旋即正色道:“这些女子要送去青霄山为她们除蛊,贺先生你……留在镇上可好?”

  贺凉水说:“我不放心柳画鸢。”

  “我定会救她,为她安排妥当。”

  不,你不知道事情已经变得复杂,柳画鸢很有可能已经不是柳画鸢。贺凉水必须跟去,搞清楚柳画鸢系统的目的。最重要的,他担心楚孤逸,朵摩兰的目的绝对不止对十二女子下蛊。

  “弟弟,”贺凉水眼巴巴瞅着楚孤逸,“我舍不得你。”

  楚孤逸捏紧手指,艰涩道:“贺先生,此去对你不利,万一你的身份被发现……”

  “我不怕。”贺凉水道,“我只怕见不到你。”

  楚孤逸撇过脸,耳廓微红,“贺先生,待此事解决,我定会下山寻你。”

  “可我度日如年,我不要跟你分开!”贺凉水声情并茂,越说越像那么一回事。

  肥啾:“……”

  不小心听了一耳朵的弟子:“……”

  楚师兄与贺公子真的没什么吗?

  周围异样的目光让贺凉水收敛音量,小声恳求:“带我去,我想看看你从小长到大的地方。”

  楚孤逸作最后的挣扎:“没什么好看的。”

  “我想看。”贺凉水坚持。

  对上贺凉水白玉面具后水灵灵的桃花眼,特别是那颗小痣,恰巧落在钩子似的左眼尾下方,宛如神仙落泪的印记,楚孤逸喉结一滚,再无法说出拒绝的话。

  他说:“那你要答应我,绝不离开我。”

  贺凉水爽快答应:“好,我们吃饭在一起,走路在一起,睡觉也在一起。这样行了吧?”

  “睡觉也……”楚孤逸魂被勾走了大半,想着今晚要用新的被褥,新的帐子,新的茶杯。

  ……就像新房。

  作者有话要说:

  楚孤逸:要入洞房了。

  贺凉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