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欣赏了好一阵狂魔乱舞——也就是柳画鸢硬拉着阿叶跳的现代舞。

  说现代舞是好听的,因为柳画鸢只会跟阿叶转圈圈,成功将暴走的阿叶转晕,攻击力直线下降。

  她们从东跳到西,又从西跳到南,在每个弟子眼前翩翩起舞,裙摆翻飞,绕来绕去,臭味弥漫。以至于众人提前得老花眼,以及嗅觉失灵。

  阿叶几次想要摆脱与攻击柳画鸢,每次都被柳画鸢运气好躲过,柳画鸢就跟眼瘸似的竟然没发现阿叶的异常——莫不如说,她本身也是不正常的。

  直到她唱完一首歌,跳完一支舞,带着阿叶优雅谢幕,鞠躬。

  “感谢先生们女士们的捧场,今夜有你们相伴,真是一个美好的夜晚。下面是点歌时间,你们想听什么?”

  众人无言。

  柳画鸢红光满面,就像干了一整瓶二锅头:“没人点歌,那我自己唱了啊——啊?”

  阿叶突然发力,一爪子朝她面门抓去!

  在距离柳画鸢面孔不到一厘米处,阿叶绷紧的五指堪堪停住,邓阳捉住她手臂,试图唤醒她:“阿叶!”

  阿叶瞳孔紧缩了一瞬,但很快再次被戾气淹没,眼角蛛网纹路扩散,用力挣扎不过,低头一口咬在邓阳手背上。

  邓阳“嗷”一声惨叫。

  贺凉水道:“快让她松口,别咬出血,不然你也会变成丧尸的!”

  “??丧尸是什么?”邓阳一手按在阿叶额头往外推,其他弟子也来帮忙。

  “就是她现在的样子。”

  柳画鸢被这一幕吓到,牙齿打颤往贺凉水身边钻,还没靠近,身上一紧,竟是被绳子从上到下捆了十几道,惊道:“楚孤逸你干嘛?!”

  楚孤逸道:“坐下,不许咬人。”

  柳画鸢:“……”这命令,咋听着那么熟悉呢?

  她猛然反应过来:“靠,我又不是狗。”

  在众人的手忙脚乱下,阿叶也被绑了起来,邓阳手背多了两排深深的牙印,磨破一点皮。他疼得龇牙咧嘴:“我是不是要变成丧尸了?”

  贺凉水:“我就说说,得这个病的都是女人,要是会传染,说不定你会变成女人。”

  邓阳目瞪口呆:“真的假的?!”

  “当然是假的了。傻孩子这都信。”

  “……”

  阿叶虽神智尽失,到底是个弱质女子,发狂半个时辰,便消耗完体能,木呆呆地睁着眼睛,不叫也不动。

  楚孤逸并起中食二指,指尖凝聚一点灵力,点在她额上,对邓阳说:“叫她。”

  邓阳一声声唤着:“阿叶?阿叶?……”

  柳画鸢身上绑着捆仙绳,兔子似的跳了两下,说:“这要是在电视剧里,你这么叫她是不会醒的。”

  “?”

  “你应该对她深情表白,说你多么多么喜欢她,唯她不娶。”

  邓阳脸庞涨红:“柳姑娘,请不要胡说。”

  “你不喜欢她,会心甘情愿被她咬?”

  楚孤逸:“每次看到大白狗,邓阳为了摸一把,也会心甘情愿被狗咬。”

  邓阳:“……”

  贺凉水:“……”又是大白狗,在楚孤逸眼里,邓阳与大白狗才是天生一对吗?

  柳画鸢放弃了从爱情方面唤醒阿叶,亲自上阵:“阿叶啊阿叶,你醒醒,想想你的豆腐,那么多人等着吃你的豆腐……呃,我是说真的豆腐,不是吃你豆腐……是你的豆腐,不是……”

  柳画鸢凌乱了。

  贺凉水扶额,代为感化:“阿叶,做豆腐是你家的祖传手艺,从你太爷爷到你爹娘,再到你手里,你真的甘愿就此放弃叶家豆腐吗?”

  “我相信,叶家豆腐对于你来说,已经不仅仅是做豆腐卖豆腐,而是活在这个世界的小小信仰,对吗?”

  “阿叶,还有很多人等着吃你做的豆腐。叶家豆腐,真的很好吃。你愿意再做一次给我们吃吗?”

  众人期待地观察阿叶神色。

  半盏茶过去,一炷香过去……阿叶毫无变化。

  贺凉水尴尬地干咳一声:“看来感化行不通。”

  柳画鸢:“电视剧里都是骗人的。”

  楚孤逸收回手,忽听外面传来焦急的喊声:“楚仙长在吗?楚仙长可在?”

  几名弟子先行出去询问:“寻我师兄何事?”

  “楚仙长,不得了了,我家婆娘她、她杀人了!”来人是个七尺大汉,此时竟怯弱惊恐如妇人,“她杀了我的小妾,还要杀我!救救我,快救救我!”

  话毕,只听一道气势汹汹的女高音:“杀千刀的我要宰了你!!哪里逃!”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夜色中冲出一个球似的中年妇人,手中高举杀猪刀,锋芒锃亮。

  大汉眼泪鼻涕一大把嚎叫:“仙长救命啊!”

  不必楚孤逸出手,众弟子合力制住这妇人。妇人蛮力惊人,竟将普通绳索挣断,还是一名弟子取出特制的牛筋绳才将其完全绑缚。

  大汉见自家婆娘无法再行凶,恶向胆边生:“仙长,这婆娘可恶得很,不如就此把她……”

  楚孤逸眼色一厉,那大汉陡然结巴:“把她、她……送官?”

  “那也要等她恢复正常。”

  大汉唯唯诺诺:“那我先回去了,你们可千万要看好这婆娘。”

  妇人被绑在廊柱上,凶神恶煞地吼:“王二你等着!回家我就把你宰了!”大汉踉跄一步,发足狂奔。

  邓阳问:“她清醒吗?”

  贺凉水以扇遮鼻小心翼翼走到那妇人面前,“这位夫人,你还记得你叫什么名字吗?”

  妇人:“王二我饶不了你!我要剁烂你几把!!你个黑心肝烂屁.眼的!”

  贺凉水:“……”

  柳画鸢又在兔子跳:“看来现在无论谁在她眼里都是王二,你别靠太近,小心变成太监。”

  楚孤逸捉住贺凉水手腕往后拉。邓阳一阵恶寒,连忙将妇人的杀猪刀扔进杂草丛。

  贺凉水瞅柳画鸢,“你干嘛一直跳?”

  柳画鸢:“不知道,我就想跳跳跳,停不下来——这就是舞者的修养,舞者的灵魂在燃烧吧!”

  修养没看出来,体力不错。贺凉水发现,她的眼尾与阿叶以及那妇人一样,出现了蛛网纹路,看着挺骇人。

  “看来这疯病发疯的主要症状,就是狂躁、易怒、精神在特定时间段提升数倍。并且,现在不到午夜,也许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们会一日比一日早醒。”贺凉水分析道。

  这才第二夜。

  “好臭啊。”二宝三宝皱着脸。

  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里是三个女人能把人臭晕。

  贺凉水拼命对着脸扇风也无法驱逐那股挥之不去的臭味,楚孤逸拿出一瓶药,说:“此药可使人暂时嗅觉失灵。”

  众弟子一哄而上:“楚师兄你怎么不早说!”

  瓜分到最后,只剩一颗,楚孤逸递给贺凉水。

  “这味道熏不死我,你吃吧。”贺凉水道。

  楚孤逸道:“贺先生,你喜欢吃西瓜还是冬瓜?”

  “啊?……”

  楚孤逸竟将那颗药塞他嘴里,转眼间,已靠得极近,就像在堕魔城擂台上……

  贺凉水张大眼睛,难道又要被“强吻”?

  咕噜一声,把药咽了下去。

  楚孤逸微微一笑,退开,他只是做做样子。而贺凉水以为是真的,下意识吞了药。

  他们明明没有亲,周围却弥漫着“发现一对狗男男”的氛围。

  肥啾打破他们之间的暧昧:“你们是不是忘了我了?我也不想闻臭味。”

  邓阳震惊:“活的!一只会说话的小胖鸟!我还以为是贺公子的头饰呢。”

  肥啾飞过去怼着邓阳脸扑打:“你才胖!啾啾啾!”

  轻松只有一刻,今夜注定不平静。

  接二连三有人来告急,说他们家女儿/媳妇/老板娘/丫鬟又发疯了,比昨晚更严重,用凶器伤人,绑着不管用,镇上已经鸡飞狗跳。

  楚孤逸留两名弟子看守碧云观,前去的弟子加上他与贺凉水,不过七人,根本不够。

  “林师兄,你睡了吗?”没办法,楚孤逸用传音玉符联系林松烟。

  林松烟嗓音清晰:“还未,调查如何了?”

  “事态紧急,师兄可否多带几人来?”

  “好。”

  “到镇上之后,请师兄直接带人前往绿水巷、南街两处,我先去后巷、寡妇井。”

  “好。”

  “麻烦师兄了。”

  “不麻烦。”

  “还有一件事……”

  “你说。”

  “罢了,待事情处理完,再禀明不迟。”

  贺凉水已经先进了刘寡妇家。

  这个梧桐镇著名旅游景点,经过两夜的破坏,此刻只剩狼藉,桌凳全被柴刀砍得缺腿少脚,井口堆满杂物,各个房间门窗损毁殆尽,只有一间房亮着烛火。

  这点烛火,给此处镀上一层阴森外衣。就像话本小说中的破落院子里,总会住着那么一个吃人的精怪或厉鬼。

  不作死就不会死,贺凉水深谙恐怖片模式,立即停下脚步,等楚孤逸。

  楚孤逸进来,二人对视一眼,不用任何言语,默契地朝点着蜡烛的房间靠近。

  楚孤逸右手微动,将暝化形,至门前,轻轻推开。

  这门实在太旧,只推开一点缝隙,就像拉二胡似的响。里面的人立即警觉,恶狠狠瞪过来。

  贺凉水心头一惊,别人只是眼角有一点蛛网纹路,刘寡妇竟整张脸都是黑色纹路。

  纹路越多,越深,代表着越狂躁,戾气越大。

  楚孤逸不能真的伤她们,捆仙绳与牛筋绳已经用完,如何将这个刘寡妇带去碧云观,是个问题。

  二人思索良策之际,刘寡妇竟渐渐缓和脸色,笑道:“儿啊,你可算回来了,别耽误了吉时,快跟你媳妇拜堂成亲。”

  “???”

  作者有话要说:

  柳画鸢:跳跳跳,跳跳跳,跳跳跳~我是一只快乐的小兔几~

  贺凉水:狼的女儿为什么是兔子呢?

  楚孤逸:因为狼的媳妇是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