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常殊到Y国时是第二天早上八点,正好赶上入夜,可以好好补一觉。
稍微倒倒时差,团队再熟悉下流程,就要上台了。
他走之前问过枭儿国庆的计划,对方兴致缺缺地说到时候看,前段时间对国庆的激情已经荡然无存。
谢常殊看得揪心,却更坚定了让虞枭独自行动的决定。
谢常殊今天跟队里走了遍流程,午饭时给枭儿拍了张图片过去,配字:「好甜,齁到了,你吃了没」。
等了会,枭儿没回。
他不知道是不是这边线路的问题,枭儿收不到信息还是怎么回事……他发出去的信息枭儿嫌少有回的。
除了第一天,他问枭儿在干什么,对方说是出去旅游了,而且已经找到了伙伴,让他不用担心。
一句多的话都没说,谢常殊无法获得更多信息。
也不知道找的谁,他认不认识。
或许是抓在手里习惯了,突然放手让他自己飞两天,他整颗心都跟着上了天。
带队导师在旁边鼓舞士气,“明天就要上台了,你们一路走到这儿不容易,都打起精神啊,最后一战。”
他们从学校到市区到全国,再到现在,走来确实挺不容易的。
谢常殊把手机调到比赛页面,没再想其他的。
谢常殊估计也想不到,虞枭在他的五个小时后,就和他踏上了同一个国家的土地。
和他一起的不是别人,正是厉绝。
此时两人脸色都比较凝重,尤其是厉绝。
“你现在就出现在他们面前,会不会鲁莽了?你在Z国的公司才刚站稳脚。”
“让他们先知道我的存在,有个心理准备。”
“厉家的大比是玩命的,你确定现在就去?!”
虞枭抵了抵尖牙,冷道:“正好心情不好。”
“你他妈别把自己玩死了。”
“除了格斗场和落海林,别的没有危险性……”
厉绝来不及思考对方为什么会对宗族大比的项目这么清楚,后怕道:“我怕你根本踏不上格斗场!落海林里上万种毒蛇猛兽……本家那些好歹都经过了培训,而且还配备专业的医疗队,你有什么?”
“给我准备一把刀,两块火石,一叠绳子。”
虞枭前世把落海林当自家后院,在里面圈养了好些蟒蛇,引进毒物,扩充了它的物种多样性,去落海林就跟回自己家一样。
厉绝:“我直接给你准备担架吧。”
虞枭点头:“那担架也备着吧,以防万一。”
“呃……”厉绝看他有十足的把握,叹了口气,又问:“国庆就只有他妈七天,厉家今年五十来个后辈,你能在七天内解决吗?”
虞枭:“不能,我还要去度假。”
“你看我像是个在跟你开玩笑的样子吗?我是真的担心你!”
虞枭看他一眼,道:“他还在外面你觉得我可能去送死?”
“呃……”理由如此朴实却充足,他竟无言反驳。
谢常殊比赛那天心里总是不太踏实,一想到枭儿就心悸,几次想拿手机给虞枭打电话,最后都按下了。
为了这比赛,整个团队准备了那么久,这时候不能分神。
最后只发了个短信过去。
发完就盖了手机。
后来一下比赛舞台就打开手机,没看到虞枭的回复,愈发心神不宁。
今天是国庆第五天,他有四天半没收到虞枭的音讯了。
队友们都在手机上查附近的酒吧,谢常殊却在网上看回去的飞机票。
谢常殊被吵得头疼,见他们约的都是晚上,现在还早,便道:“我想回酒店补补觉晚上手机联系成不?”
众人笑闹一阵便放他走了。
谢常殊给虞枭打电话,发微信,杳无音讯。
果然还是不该让他单独行动!
然而刚走出大会堂,竟迎面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他背靠一根大理石柱,手里捏着一沓参差的纸张,瘦瘦高高的,穿着最普通的衬衣休闲裤,却依旧那么扎眼。
他靠在那,像画里走出来的英俊男子。
这么片刻,就有个大胆的女孩子上前搭讪。虞枭看上去心情不怎么好,并不热情,女孩便遗憾离开了。
记挂着的人从天而降般出现在眼前,谢常殊怕认错人,快步过去,盯着人没说话。
近看便能看出他的憔悴,似乎许久没好好休息了。
虞枭看到来人,撅起嘴,惨笑:“我想去看你比赛来着,结果进不去。哥表现得怎么样?”
表情配上他现在都形象,跟路上无家可归都小狗没差了。
谢常殊深呼吸,突然拧了拧虞枭的耳朵,咬牙切齿地骂他:“能不能回回我的消息??”
虞枭也不反抗,顺着他的动作移动,道:“我不是说了我在旅游嘛,怎么能一直看手机,再说我手机丢了……”
“狡辩!”
虞枭看着谢常殊的眼睛,“我就想让你疼疼我。”
谢常殊动作一顿。
他刻意忽略那丝悸动,手开始用力,语气恶狠狠地,说:“我还不够疼你?”
“疼爱哪有够的。”
谢常殊:“……”他蓦然松手,看向别处,“吃了吗?”
“异国他乡,风餐露宿,饥一顿饱一顿。”
“油嘴滑舌。”
谢常殊带人去吃饭,行走时虞枭非要拉着他手腕,活像害怕走丢。
谢常殊本想挣脱,垂眸竟看见虞枭手腕上有五道发紫的指印,谢常殊觉得不对,撩起虞枭的衣服,竟看到好几个淤青,虽然都不严重,且已经处理过,可谢常殊心里不痛快。
脑补一下虞枭刚刚说的话,他恐怕遭打劫手机真丢了。
这么大人了,不成器。
谢常殊跟带队导师说了声,带虞枭回酒店了——酒店东西虽贵,但胜在味道中规中矩。
他们队定的酒店是双人间,现在虞枭来了,谢常殊不好让虞枭住进来,就跟队长说明情况,先搬出去,后面有事再汇合。
两人吃完饭时间已经不早了,异国街头,太晚行动容易出事,有了枭儿的前车之鉴,谢常殊上楼麻溜收拾了东西就搬出去了。
他本来想带虞枭先去看看伤,但在虞枭的再三强调下,终于还是放下心。
新住所离原先的酒店不远,队里如果有事也好聚集。
房间很宽,色调较暗,装修颇有格调。
谢常殊今天累了一天,到了后直接瘫倒在床上。
虞枭放下行李和书包,把音乐票电影票和景区门票规整地放在茶几上后,也慢慢躺下去,跟他头挨着头,这一歇便觉得身体的热气全冒出来,渴得不行,起床叫客房服务送饮用水和洗漱用具上来。
谢常殊:“冰箱里应该有,那边有饮水机,帮我也接一杯。”
虞枭抽出谢常殊侧包里的水杯,这才想起来他在谢常殊收拾行李箱的时候用他的杯子喝过水,以防万一还在里面留了大半杯。
拧开盖子,水已经凉了。他几口灌爽快后,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顺着水滑进了喉咙,仔细一看才发现茶杯底下还堆叠着好几个拇指大的茶包。
虞枭皱了皱眉,他先前用杯子冲温水时没注意杯子里有东西。
茶包的外包装已经被水浸透,似乎是纸。闻了下,还是新鲜的,水也没异味,应该没事。
虞枭去饮水机处接了半瓶凉水,咕噜噜直往肚里灌。
谢常殊看着他连接了好几杯,皱眉:“你吃了夜明珠吗这么能喝,别撑坏肚子。”
虞枭抽空回他:“有点渴。”
谢常殊:“别喝凉水。他这儿有一次性杯子吗?”
虞枭翻了翻,用杯子给他接了半杯凉水半杯热水。
自己又回去冲一杯,先热后凉,热冷参半。
谢常殊喝了几口,又躺了会,磨磨蹭蹭半小时,才稍微恢复些元气。
他把睡衣翻出来,打开浴室的灯,发现竟然能影影绰绰地看到外面的虞枭,无语地骂了句:“还是玻璃的??”
因为是磨砂的,刚刚没开灯看不到浴室里的场景,谢常殊根本没注意。
磨砂,又不完全磨砂,因为开灯后有点透。
谢常殊退出浴室,下楼去问了前台,对方说现在换不了了,而且酒店位于市中心,一般这个时候也没有多余的单人房了。
好家伙,这里人虽多大胆奔放的,但双人间=情侣房?
谢常殊上楼,见虞枭脸上的热红还没退下去,抱着水杯一动不动的。
谢常殊想把人拎起来,手刚碰到他,他竟然颤了颤,微微躲开谢常殊的手。
谢常殊以为他怕热,笑了下,拿过杯子灌了口,冷冰冰的。
“热的时候别直接灌冷水,对身体不好。”
虞枭点了点头。
把水杯还给虞枭,后者看都没看,对着谢常殊刚刚喝过的地方抿了口。
谢常殊眼瞳缩了缩,喉结微微鼓动。
“算了,好喝你就多喝点。”
这家酒店打的广告说是直引纯洁山泉水,虞枭一直吃的加工过得的水,没准也喜欢这自然山泉的味道。
咂咂嘴,舌根的确有回甘。
“哥……”虞枭听上去还有些喘气。
刚刚行李和书包都被虞枭一个人抢过去,半点不让谢常殊碰。
谢常殊摸摸他脑袋,很热。
他道:“谁让你逞强?是不是累了?要不你先去洗澡,然后好好休息一下?”
虞枭仰头看谢常殊,胸口起伏,困倦道:“不想动。”
谢常殊提溜着他,拿了被子搁一边,把人推床上,道:“你别管了,赶紧睡一觉。我待会给你擦擦。”
虞枭迷迷糊糊地闭了眼睛。
谢常殊给人脱衣服时,看见他后背有好几道刮伤,动作轻了许多。
是他莽撞了,枭儿这个年纪,依赖是应该的,怎么能还没教他独立就直接把人往外扔呢。
现在在外面受伤了,委屈了,他也难受得很。
手指在那些伤口上轻轻划过,枭儿鼻腔发出一声呻口今。
低哑的声音过电般窜过他脑子,谢常殊愣了下,急忙缩手,给人把睡衣换上,抱着衣服就去了浴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