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莫书死时,白子游尚未反应过来。

  直到那圆睁着双眼的人头逐渐灰化,一点点消散在碧绿如海的山谷之中,他才恍惚回过神来,眼角微湿,又被温千晓轻轻擦去。

  “他……死了?”

  “死了。”

  这场闹剧终于尘埃落定,惊恐的宾客也陆陆续续从桌子底下探出头来,惶惑不安。这些被梦泽半哄半骗请来的宾客,多是小门小派的弟子,经这一遭吓得魂不附体,后悔贪图宝物接了喜帖,只盼能有仙君带自己平安离开。

  望舒走到白子游身边,轻声道:“伸手。”

  小仙君茫然地瞧着他,稍作犹豫,乖乖伸出手来。

  一点零星的晶亮碎片从望舒掌心落下,晃晃悠悠地落在白子游手上,虚实不定,闪烁着微弱光芒。

  “梦泽已死,这无主的秘境,便送你了。”

  “望舒仙君好生大方。”温千晓大感意外,“这东西哪怕丹霞手里也没几个,你这么随随便便送人了,不怕云境那边有人来找麻烦么?”

  “魔尊说笑,何人敢上星沉山撒野?”望舒失笑,又看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宾客,“既然此间事情已了,这些闲杂人等,本君便带走了。”

  温千晓欲言又止。

  狐逍遥还被望舒抱在怀里,此时终于察觉到了某种潜在的危机,不安地耷拉着耳朵,眼巴巴望着魔尊。

  这仙君似乎相当厉害,为了几顿鸡肉把自己搭进去,很不划算诶。

  它轻轻叫唤两声,试图引起魔尊注意。

  余临渊低头,拨弄了一下它的鼻子,微微苦恼起来:“你满身孽海妖物的气息,怎么跟本君回云境?”

  色狐狸:“?”

  温千晓不动声色地扭过头,假装没有听见。

  “阿遥,你可愿意做本君的契约灵兽?有契约在,本君方能替你遮掩一二。”

  色狐狸:“???”

  真是活见鬼了!怎么会有仙君明知故犯,偷渡孽海魔物去云境???它深感不妙,后腿一蹬,妄图从望舒怀里挣出来。

  下一瞬便被拎着后颈皮提溜起来,关进了袖子里。

  望舒收拾完狐狸,矜持地冲着魔尊点了点头,轻如无物的丝线自指尖飘出,搭在宾客身上,一同化作流光消失不见了。

  温千晓:“……”

  自求多福吧好兄弟。

  白子游捧着掌心那枚晶亮的碎片,似被那心醉神迷的光芒所惑,一直安安静静地没有吭声。

  直到温千晓唤他:“阿霜,阿霜。”

  小仙君恍惚如大梦初醒,眨了两下眼睛,懵懂道:“我在。”

  “这是秘境碎片的核心,滴一滴血便可认主。此后这方天地与你心神相连,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温千晓仔细解释一番,拨了拨他不知何故有些汗湿的鬓发,又问道,“喜欢吗?”

  “……给我?”

  “望舒仙君亲口说了送你,怎么,不想要?”

  这可是能容纳一方小世界的秘境,虽然这块有点儿小,也不妨碍它的珍贵。如此福缘落在他一个质子仙君身上,魔尊难道不会起别的心思么?

  尽管温千晓一向待自己很好,但秘境碎片实在是太招人眼红了,白子游依然有些不确定,半晌,小心翼翼地问道:“你不要?”

  “我要来做甚?一个孤绝山就够本尊头疼了。”温千晓摆摆手,低头在乾坤囊里翻找了一会儿,翻出一柄奇特的木质如意,递到白子游手上,颇有几分得意道,“秘境介于虚实之间,唯有用七宝树枝制成的容器才能收纳,那梦泽寻不到七宝树,才不得不把秘境安置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咱们可不一样。阿霜,你且收好这七宝如意,等会儿就能把秘境随身带走。”

  这七宝如意一出,魔尊的尾巴快翘到天上去了。

  白子游噗嗤笑出声来。

  他心神一松,不再犹疑,划破指尖,鲜血滴落在碎片上。

  两者相融,倏地化作一道微芒钻入灵台,冥冥之中与这方天地建立了感应,感觉十分奇妙。他正欲再探那七宝如意,研究下怎么把秘境带走,忽然身子微晃了晃。

  先前被喜娘塞进去的东西彻底融化,流出内里裹着的药物,起初只是有些发热,逐渐生出了一股莫名的酥麻感,沿着尾椎细细密密地爬上来,愈演愈烈。

  温千晓还在那里喋喋不休道:“这秘境风景不错,可惜本尊来的时候太急,打裂了一点,不知道还能不能修好……阿霜,怎么出了这么多汗?”

  不过几息之间,小仙君已经忍得面色潮/红,汗水顺着脸颊淌下,浑身发颤,双腿软得几乎站也站不稳。

  七宝如意掉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

  温千晓大惊失色,赶紧扶住他,道:“阿霜,阿霜!你没事吧??”

  “我……”白子游狠狠咬住舌尖,咽下险些脱口而出的呻/吟,断断续续道,“那里……有屋子……抱我回去……”

  魔尊大人慌得六神无主,抱着白子游一脚踹开那扇古怪的红漆木门,然后被屋里的摆设震住了。

  大红囍字糊在窗上,数条红绫自房梁悬垂而下,一对硕大的红烛摆在正中,映着两颗光芒柔和的夜明珠,脚下是厚实柔软的大红地毯,床上铺着鸳鸯锦被,连绫罗帐子都是红的。

  这是……洞房?

  他忽然觉得怀里面色绯红的小仙君变得烫手起来。

  温千晓拘谨地将白子游放下,倒了桌上那杯合卺酒,换成茶水,端到他嘴边,道:“阿霜,先喝点水。”

  小仙君难受地靠在床柱上,摇摇头,抬手打翻了酒盏。

  酒盏翻倒,无声地落在地毯上,茶水缓缓将绒毛浸成了朱色,红烛发出哔剥声响,整间屋子莫名灼热起来。

  温千晓终于从犄角旮旯里翻出一点记忆,想起梦泽曾在苍玉门取走了许多用于双修的丹药。

  他眸色逐渐发暗,凝视着坐立难安的白子游,须臾,低沉道:“阿霜,是哪里觉得不舒服么?”

  低问轻飘地掠过耳边,又很快归于混沌。

  白子游神昏目眩,死死咬着唇,只觉这身厚重的大红喜服几乎勒得自己喘不过气来,身后那处似有万蚁噬咬,湿/滑黏/腻得难以启齿。药效出乎意料的强烈,他被折磨得近乎崩溃,忍耐不得,低低啜泣起来:“救……救救我……谁来……”

  很快,一样微凉的东西贴近唇瓣,舔/弄片刻,又撬开紧咬的牙关,攻城略地进来,轻柔地吮着口中那块软肉。

  小仙君被这个吻唤回了些许神智,微微睁开眼,死死攥住温千晓的衣袖,逼出了轻微的哭腔:“千晓,难受……我好热……”

  “莫怕,没事的。”温千晓轻啄着他的脸颊,柔声诱哄道,“告诉我,哪里不舒服?”

  “衣服紧、好热……”

  “别乱扯,我来。”魔尊大人看似稳得一批,实际上差点把活结抽成了死结,手忙脚乱许久,才脱去了最外面的那件,然后指尖碰上小仙君的细腰,摸索着寻觅暗扣。

  红艳的喜服一件件落地,如染红的莲子剥去外壳,露出里面细嫩的芯子来。温千晓从未如此紧张过,忍不住舔了下发干的唇,扯过锦被裹住那绵软的身子,又去拆那繁复沉重的发髻。

  方才取下固定用的那支簪,一瞬乌发如瀑散落,金玉脆响,映着那只翠绿的左瞳,显出令人惊艳的美色来。

  温千晓狠狠拧了把大腿,额角冒汗,忍得嗓音都沙哑了:“阿霜,你自己能不能解决……等等、别——”

  白子游从锦被里探出胳膊,拽着他滚到了床上。

  魔尊大人有些狼狈地支起身,低头看着怀里神志不清的小仙君,呼吸愈发急促起来。

  虽说赌契里有约定,但眼下这场景显然不适用。

  他孽海魔尊只是不近美色,又不是吃素的,更不是不行,着实没必要委屈自己到这种程度。该吃的时候就吃,何况这块送到嘴边的肥肉瞧着实在美味。

  他被勾得心猿意马,俯身咬住白子游的唇亲了片刻,想了想,还是有点心虚,自言自语道:“是你先招惹我的。”

  “……嗯。”

  魔尊大人吓了一跳,差点直接萎了。

  “阿霜,你、你醒着?”

  “醒着。”白子游只觉浑身燥热,仿佛喝醉了酒,胆子也大了许多,平日里不敢做的事也做得,一抬手勾住那具清凉的身子,抓着他的手腕往被子里摸,眼角眉梢都浸着媚/意,低低喘息道,“今日……什么都允你……帮我……”

  温千晓脑子里的那根弦“嘣”一声,彻底断了。

  作者有话说:

  拉拉拉拉灯了!!!球球QAQ不要在评论区乱丢裤子啦我真的好怕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