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泡泡藏在水里狠命的咬着牙, 尖锐的牙齿扎紧了内里的口腔，水里飘起了一长串的泡泡。
水面的水泡像是会骂人那样，“噗噜噗噜”地往上滚着, 陆舷的脸都被溅到了几点水沫子。
“……你是不是，生气了？”
陆舷后知后觉地察觉到了某只鱼好像不是因为他回来太晚的事情生气，伸手要去往鱼缸里把鸵鸟给挖出来。
“啪——”
靓蓝色的尾鳍狠狠地拍打在陆舷的手心，抽的对方手心发火后又荣幸的获得了小泡泡恶狠狠地瞪视。
那目光，陆舷怀疑头上顶渣。
小泡泡这时候已经无暇去顾及秦风了, 他现在焦躁的是，他对眼前这个两脚兽的宠爱要比他自己想得要多。
最开始时，他不过是权当把这个傻不拉几的人类当成宠物来养着玩。
但在小泡泡看来, 陆舷的生死掌权都是由他一个人来决定的。
那是他的东西，他现在下不去手毁掉是个什么理由？！
仿佛没有感觉到口腔里溢出来的血腥味，陆舷可能并不知道，眼前这个红着眼眶看上去一脸委屈娇憨的小鱼崽，在前一秒想着拧掉他的脖子。
【滴——任务目标恶感80％】
【？？？宿主你做了什么？！】
突如其来的恶意一下子把挺尸的系统给炸了出来，它第一次遇到这种任务目标极度不喜欢陆舷的情况，难免吃惊了起来。
【……不知道。】
好像莫名其妙就生气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呀TvT
【大、大概是因为小孩子的缘故吗？】
被突如其来的生气击中的陆舷心里有点微妙的低落，他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哄孩子呀。
陆舷也不是个孩子，更不知道孩童之间的相处模式是怎样的。
【宿主你想想以前，你以前都是怎么和别人交朋友的你试试啊啊啊！】
就在他们说话的这段时间，小泡泡的恶意从80％点滴增长到了85％, 系统吓得差点崩盘，数据都错了好几条。
大概是对自己这样的行为非常的恼火, 小泡泡气的腮帮子都鼓了起来, 脸颊变得像只河豚一样鼓胀。
【对不起, 我……】
陆舷呐呐地低下头，眼底的茫然一瞬间让系统以为它说错了什么话。
——对不起啊，其实我小时候没有朋友的。
童年的东西，仿佛是纸糊的一样脆弱，陆舷无法从中获取感情，记忆里的一切虚假的可怕。
他似乎……没有朋友这个东西。
系统懵了，他不是很理解陆舷的话，但是不妨碍它感觉到宿主内心的悲怮和失落。
一个没有过去和将来的人……是什么样子呢？
小鲛人还在生气，却发觉面前的人一瞬间就这么柔和了下来。
紧接着，一双少年细嫩的掌心抚上他的头，轻柔地摸着他毛茸茸的脑袋，随后拭去小泡泡眼睛旁的水珠。
甚是不小心，碰上了他长密的睫毛。
“……”
还不等他反应，侧脸就贴上了柔软的唇瓣，美好的触感就像是戳破泡泡的魔杖。
被少年亲了脸蛋时，小泡泡突然觉得，眼前这个不听话的人类再做什么，他好像都可以不生气了。
——如果能亲亲的话。
陆舷突如其来的举动，仅仅是因为心底的那份颤栗在引诱他的亲昵。
明知道这个时候做出这种事情是很过分的事情，但是他无法表达、对方的出现带给他的一切。
从见到那个怒目而视的少年第一眼，陆舷就该知道，他不再是那个没有将来的人了。
“咕噜咕噜——”
小鱼努力的吐了两个泡泡，难得有了点不好意思的情绪在内。
白瓷样的皮肤染了点粉意，鱼尾巴急躁得拍打表达出了主人的心情。
等不到面前这个呆头鹅的回应，他难免着急了起来，扑凌着尾巴把脑袋扬起，溅地水花四射。
陆舷还呆愣地看着小泡泡，不敢相信自己居然连鱼的便宜都占时，唇角贴上了一个冰凉的东西。
小鲛人的脸蛋蹭在他的嘴唇上，好奇地歪头看向自己，虽然不再发脾气，但是肉眼可见的——
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陆舷：“……”
他的罪过。
一个突如其来的亲昵虽然成功的哄好了小鲛人，但陆舷就觉得……这鱼崽子不对劲。
即便是哄好了，小泡泡依旧对秦风敌视得很。对这个擅闯了他领地的家伙没有丝毫的好感可言。
“咯啦，咯啦——”
鱼骨头被鲛人锋利的牙口咬的嘎吱作响，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传出，大有把这鱼骨嚼碎的架势。
偏偏在嚼着鱼骨时，还非要死死盯着秦风，随着他注视的目光，狠狠地咬断了鱼骨的脊椎。
站在一旁的秦风差点就要以为，眼前这个长得精致的瓷娃娃是要把他给抽筋扒皮了。
陆舷生怕他被骨刺卡着了，拿着手帕去拍着小泡泡的背，让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小孩子赶紧把那鱼骨头吐出来。
吃东西还整这个幺蛾子，像个什么话！
三人用过早膳后，就坐着陆家的马车去宫里上早课。
秦风原本对于要做陆舷书童一事惴惴不安，生怕自己满不了少爷的意，在车上时心里便忐忑的不行。
他选择相信陆舷……真的好吗？
秦风虽然知道自己出生卑微，妓｜女之子的身份根本不可能好听到什么程度，但是他不甘心于此。
他想要入仕为官，想要的不是被人踩于脚底宛若烂泥蝼蚁。
即便陆舷说了他娘的事情，可那到底是秦风的亲娘。虽说心寒，但他也不可能放任魏雪不管罢。
一时间，纷扰的心绪让他感到不安，难免觉得自己这一步到底是险棋。
“你今日便去隔壁院上学，等到放学时再过来接应我便好。”
陆舷停下脚步，把面色复杂的秦风按住。
“我不喜欢别人跟着，你去隔壁院时，自会有人接应你。”
秦风表情呆滞，还没从自己的思绪中回过神来，便听到了陆舷的话语，花了足足两分钟的时间来理解他话中的意思。
“……少、少爷？”
是他太蠢了么？怎么听不明白陆舷这话的意思所在？
这哪里是书童的待遇？
秦风不是傻子，陆舷突如其来对他这样百般好，肯定是不对劲的。
本就忐忑不已的心情像是被勒紧了一样，压抑的他喘不过气来。
“……你在的班级里，有个叫做秦飞的人。”
陆舷靠近了秦风，居高临下的看着面前还是面黄肌瘦的男主，勾唇道。
“只要你能赢过他，你就能呆在这个地方。”
言下之意，若是秦风能够给秦飞添堵，那便能够得到陆舷的庇护。
秦风根本用不着思索，就答应了下来。
他本来唯一的依仗便是陆舷，作为对方手中的矛，自然是按对方所说的指哪打哪。
秦飞……
少年的眼底闪过一丝暗芒，低着头和陆舷别过后，就跟着一个模样小厮的人朝另一个院子过去。
陆舷未加以阻止，反而饶有兴致的想知道秦飞日后的生活。
秦风就是陆舷送去给秦飞添堵的第一步——抽丝剥茧，让他渐渐步入深渊。
秦飞，你可还喜欢……这样的礼物？
陆舷从未发觉自己如此的小心眼，但是秦飞妄想伤害小泡泡，那他自己就要学会承受这份代价。
秦飞目前还不知道面前这个看上去营养不良恹恹地少年，到底是一份怎样将他人生洗牌的大礼包。
只是在见到陆舷所要他做的，是把这个看上去穷酸又卑贱的平民带进书院时，狠狠地皱了下眉。
领着这样的家伙进私塾，简直就是丢了他的面子，像是吞了只苍蝇那么让人恶心。
若不是许诺陆舷，为了讨好对方，这种人连他的衣角都别想进一分。
或许是他目光里的嫌恶和鄙夷太过明显，秦风只是淡淡的抬眼看了下秦飞，记住了面前这个少爷吩咐过的人。
果然是个败类啊。
看起来似乎玉树临风的大少爷那到底也不过是个十三岁的少年，在性格敏感的秦风面前，那点小心思暴露无遗。
“……少爷好。”
似乎很拘谨的少年垂头和秦飞惴惴不安地问好，手脚却又不知往哪儿放置，嗫嚅地开口。
“……你和陆舷是什么关系？”
秦飞抿着唇心情复杂，在他看来面前的人根本没有资格和陆舷站在一个位置。
可是看上去没有丝毫交集的两人却关系亲近，让秦飞心底十分的不悦。
“少……舷哥哥吗？我和哥哥没有什么关系的。”
秦风仿佛是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水润的眼眸里带着点点光晕。
“……是哥哥好，愿意帮助我的。”
果不其然，看到了秦飞吃屎一样的脸色。
秦风心里松了口气，猛地搓了下自己胳膊上的鸡皮疙瘩。
秦飞的反应却让他有些意外。
本来说这番话，是想要故意用这种语气恶心恶心对方的。但若是个直男，只会觉得恶心想吐。
可眼前这个大少爷一脸震惊愤怒的模样……
秦风：芜湖！
秦飞越听秦风的话越觉得不对劲，心里划过一个惊世骇俗的想法，随即有点狰狞的捏住了秦风的衣领。
他不怕面前的小鬼有其他想法，压根觉得这种贱民没有胆子敢去陆舷面前胡言乱语，直截了当地开口道。
“我问你……陆兄他，到底喜欢不喜欢男的？！”
*
作者有话要说：
陆舷：不喜欢男人，喜欢雄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