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双穿书]>第97章 她有错吗?

  一众朝臣在集贤苑等上朝,自日出东方等到日上三竿,布公公原话儿传了皇上的旨意之后,一问三不知的待了一会儿,就不知干什么去了。

  有消息灵通的臣子,便说出昨儿夜里金吾卫在长街上闹出些声势,只是不知为何。

  皇上……不会是夜半出行,又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接着越猜越离谱了。

  待到皇上登殿,已经将近中午了。

  大殿上,上都护高靖履行承诺:

  第一本参奏文煦才是让问道心丹流传于黑市及朝臣之间的幕后黑手,拉了兵部尚书岑怜的大公子岑空作证;

  第二本,自参当年夏嘉将军案,他作证不实,恳请陛下为夏嘉平反。

  白昼要彻查文家,除了方妙儿提供的交易账册,终于有了立得住脚的人证,能放到桌面上来查。

  白昼命刑部及大理寺联合详查,倒要看看问道心丹这个诱饵背后将有多少情报利益交换。

  要说文家被查,早晚的事儿。

  至于陈年旧案……

  更是但凡有点脑子的人就看得出,当年夏嘉的案件,远比文家那点事情水深——高靖当年是作证不实,可是他与夏嘉无私怨,为何要做伪证?

  这背后要掩盖的事情若是翻出来,怕又是一场血雨腥风。

  接下来另一件事情,让在场的重臣们瞠目结舌:

  昨夜长街上是闹了乱子,但不是皇上出事,而是端淑郡主买凶刺杀远宁王。

  郡主前几日,收到密信,敲破了堂鼓状告远宁王的近侍千禄驭蛇害瑞王殒命。

  但在刑部开瑞王棺椁验尸时,王爷的尸体不知所踪。

  自这一刻起,郡主便知道,无论是不是皇上暗中包庇所致,她想让千禄伏诛,给瑞王讨回公道,只怕是难了。

  端淑郡主自幼是个有主意的,她身为郡主又极少吃瘪,如今父仇当前,就更容易上头了。于是,既然皇上难给她做主,她索性自己动手。

  只是她没想到,王爷的功夫比那些江湖杀手高明,一人与一众杀手周旋,撑到了金吾卫支援。

  更没想到,天还没亮时,皇上就亲自跑去内侍庭刑房一通威逼利诱,击溃了几名杀手的心理防线。

  晌午,一道旨意被陈星宁带到郡主府上,大意是:朕为远宁王和千禄担保,杀瑞王的不是他二人,但你买凶刺杀当朝王爷是事实,念在你孝心忠义,朕给你两条路走:第一,等,然后给你一个真相;第二,依律法办。

  当然,是个正常人就不会选第二条路。

  陈星宁大殿上复命,重臣一派寂静。

  白昼刚想问他还从郡主那里查问到什么细节,陈星宁突然双膝跪下,伏地叩首,道:“陛下,内幕请容微臣私下详禀。”

  说完,也不起身。

  他极少这副模样,定然是查到了什么难以在朝堂上公然言说的事情。

  退朝后,陈星宁随白昼去了御书房。

  白昼见他一脸沉泞,便向布戈道:“这儿不用伺候了。”

  布戈刚把门带上,陈星宁又跪下了。

  白昼叹了口气,道:“看你这模样……是牵扯到夏姑娘了吗?”

  陈星宁抬头,眼神里满是落寞,好一会儿,才从嘴里挤出一句:“陛下英明。”

  说着,他从怀里摸出一封书信,正是向端淑郡主密告千禄的信件。信上的字迹也看不出是什么体,潦草混乱,甚至极难辨认。

  白昼道:“这……看不出什么呀,纸墨都极为平常。字迹也……”

  陈星宁声音苦涩涩的,道:“陛下将纸迎光看看。”

  白昼依言去看,只见那纸透光均匀,虽薄却韧,是极为难得的佳品,但陈星宁显然不是要让他看这些,仔细观瞧半天也没看出什么端倪,忍不住吐槽,古人在纸张上做的文章也忒多了。

  陈星宁见他确实看不出什么,道:“陛下请看落款处。”

  白昼又仔细观瞧,这才发现,每张纸的落款处都沁了一颗极薄极小的金箔,做成了六角星星的模样。

  若非陈星宁直言提点,确实极难发现。

  陈星宁道:“这是微臣送她的纸,只因我二人名字中都有一个‘星’字,但她始终对我……”说着,他苦笑摇头,“所以,微臣还没跟她点明。微臣刚才去了她的居所一趟,还发现,方妙儿手书的账册残页在她手上……”

  说着,他又从怀里摸出一封信递给白昼。

  是方妙儿写给王爷的一封情信。

  这样来看,锦光居里和远宁王过招的那人是夏司星派去的。

  她的目的是把信换成账册。

  难怪当日那人一见面就动手,想来当时他是还没把账册放入柜子里便被二人打扰了,他才将计就计,让二人以为他是来截胡的。

  “这事儿,你不与朕说,谁都不会知道。”

  陈星宁叹道:“她既然有心挑唆,便不会止步于此……”他重重叩头不起,“微臣求陛下,给她一条活路!”

  白昼面无表情,看着陈星宁,二人就这样一个跪伏在地上,一个坐在桌前,御书房里一时间静得像是没有人。

  当年宫廷内乱,夏嘉是受害者、夏司星也是,白昼全心全意帮她拨乱反正,但姑娘对皇权、对白昼,大约自始至终都是利用。

  白昼不知道她还做过些什么。

  至少这次,她害远宁王陷入危难。

  她有错吗?

  向害她家破人亡的皇族复仇,她没有错。

  白昼是皇上。

  面对害她家破人亡的皇族,她极难建立信任。

  她很高明,一直装作云淡风轻的模样,连白昼都骗过了。

  若非陈星宁的钟情与恰巧,只怕她还能谋算很长的一段路。

  白昼的狠戾在这样的姑娘面前,也柔和了三分。

  他长叹一口气:“星宁啊……你先起来。”

  陈星宁只是抬了头,并没起身,白昼知道,他是真的喜欢那姑娘。

  “陛下……她……夏姑娘她害王爷受伤,微臣愿意代她领罪。”

  “胡闹!”

  白昼起身,到陈星宁身前托住他手肘:“你先起来,朕没说要罚她。”

  此话一出,陈星宁的眼睛立刻有了光彩。

  他相貌俊朗,平时总是一副英武的硬朗气,公事上手段也凌厉,白昼难以想象,儿女情绪对陈星宁也能左右到这般模样——骤然落寞悲切,又忽然有了神采。

  只因为一个心上的姑娘。

  不向夏司星计较,是因为这本来就是大尧皇族欠她的,但她到底暗中做了多少事,又还将要做什么?

  须得清楚、须得阻止。

  想到这,白昼道:“你待她……还如常就好,至于其他的,朕着别人去查。”

  这样,即便是有朝一日夏司星知道皇上对她怀疑、查问,矛盾也不会被转嫁的陈星宁身上,他二人之间,便不会有忠诚与背叛的博弈。

  陈星宁当然明白皇上的用心良苦,万分感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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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家被彻查,坑越挖越深。

  乐兮堂的账面做得干净,可其实账簿有两册,一本明账,一本暗账。

  眼看转眼将入深秋,一日寒过一日,文家的案子依旧没有结。越查事情便越多,拔起文家这棵大萝卜,光是带出来的泥就不止三斤。

  陶迪三天两头的来向白昼回禀案件进展,请皇上示下后文。

  他是刑部官员,明白普天之下凡事讲求一个度,非黑即白的事情只出现在理想国度中,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说来浅显,把握起来却不容易——矫枉过正、轻纵则妄。

  期间,文亦斌在府内递了两次奏请,想要戴罪面圣,白昼都没理。

  因为文亦斌书信里的内容,并不是白昼想要的。

  小可儿证明过,彭奇与文煦有过数次往来。所以白昼在等,等文家的人坐不住了,又或是彭奇坐不住了。

  寒露这一日,刮了大风,过了午后云彩黑压压的沉下来。天色黑得像是晚上一样,白昼在御书房看书,让布戈点了灯。

  他的身体好转,只有他自己和远宁王知道,就连布戈,都瞒着呢。

  布戈看皇上手里拿了一本叫《烟沙记》的书,也不知道里面写了什么,反正这几日皇上看得有来道去的。就连平时午饭后的小憩都省了。

  终于还是忍不住唠叨:“陛下,您还是歇一会儿吧,今儿天气不好,书看多了眼疼。”

  白昼抬头看他,似笑非笑的,也不知脑子里在想什么,忽然问他道:“出卖至亲就能独活,否则就得和他一起死,若是你的话,你会怎么做?”

  布戈愣住了,接着挠了挠脑袋,皱眉道:“奴才的至亲早就没了,更不知道与他们在一起时,是怎样一番风味,陛下说的这么复杂的纠葛,奴才不明白。”

  他答话时,神色里已经没有了悲凉,就像在说非常平常的事情,这种命运的安排,他早就已经习惯了。

  他若是叹惋哀伤,倒没什么,越是这样,白昼心里越是生出一股细腻的酸涩,想安慰他一两句,又找不出话茬儿,最终只得苦笑着拍拍他肩头。

  也就是这时候,有人来报,文家又上了一道折子。

  与其说是折子,倒不如说是一副绢帛。

  布戈帮忙展开,扑面而来一股熏书的药味。

  那是一封血书,不知写了多少年,血色早已深沉得像墨迹一样。

  书信,更是曾经被撕碎过,几乎是撕得粉碎,然后又被一寸一寸粘好在背帛上。

  白昼笑了笑,文亦斌终于带来了诚意。

  “宣文亦斌来见朕吧。”

  传事的小太监却躬身道:“陛下,这是文煦大人呈上来的,并非文亦斌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