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双穿书]>第78章 伪造圣旨。

  白昼身体不好,在王爷看来,凡是让他的小白劳心费神的,就都不是什么好东西。老王爷和彭奇是祸首,但毕竟现在和他们直面还是力不从心,所以,就从都城这几个离得近的开始。

  蜈蚣脚再多,也总有能剁完的一天。

  不管马承扬是不是受人蛊惑,他把白昼伤成这样,总要向他讨个说法。

  但王爷,不是愣头青小伙子,说要出气,就提刀决斗。

  他和白昼都觉得,马承扬犯案的因由,远不像陈星宁及刑部查问出的结果那样简单。

  这几天,白昼对药物的依赖时不时就会发作一番,每到这时候,远宁王都独自照顾他,就连布戈也不让进来。

  白昼身边离不开人,远宁王便安排了些守株待兔,不用他亲自着手的活计。

  尚宇炎背上拓下来的地图,联通着朝月城多处深宅大院。

  但因拓片斑驳,还沾染着血迹,太多的地方已经模糊不清了。

  王爷命人偷偷走过一遍,把每处出口标记查探清楚。

  日复一日。

  白昼的成瘾性发作间隔越来越长了,这是好事。

  他身上的几处伤口,也愈合得尚可。

  只不过,止痛药不敢再给他多用,是以皮肉苦,白昼多少还是受了些。

  每日里,王爷在白昼醒时陪他说话解闷,读书下棋,换着法儿的分散他注意力,既不让他多在政务上费心,又总能勾着他的兴趣,不让他把注意力放在伤口上。

  有两次他惊梦而醒,正值深夜,本以为王爷也是休息了的。

  不曾想,一次见他在研究药方,又一次见他不知在整理什么文书。

  铁打的身体也禁不住这么消磨吧。

  白昼知道,只有自己身子赶快好起来,才能让他少些操劳。

  极为难得的非常遵医嘱,让王爷欣喜至极。

  终于,个把月过去了,白昼的伤口结痂,药瘾也已经有五六日没犯过了。

  只是夏日暑气重,格外的潮热,他伤口长新肉,痒得很。

  在屋里转来转去。

  王爷就坐在一边,看他困兽一样在屋子里走柳儿——

  这些天,他只上朝出过两次屋,在朝上阴恻恻的发号施令说,马承扬要好好的问,若是弄死了,就让经手官员全家陪葬。

  一句话,把文亦斌等三法司几位重臣的脑袋,全都拿捏住了。

  除此之外,他真的哪里也没去。

  这会儿眼看是身子见好,来了精神。

  傍晚,难得清凉起来,白昼忍不住对王爷道:“病号要求出去透透气。”

  五脊六兽的模样好笑又可怜。

  王爷便陪着他在朝露殿的院子里看了片刻晚霞,正要回去,布戈引着千禄来了。

  少年人对白昼没什么惧意,他多日没见到过这么“欢实”的皇上了,看他身子渐而大好,高兴的问安,左右没有外人,便向王爷道:“玉人传信来,您安排下去的两件事情,都有眉目了。”

  远宁王瞪了他一眼。

  千禄立刻知道,说错话了。

  他从来都觉得王爷和皇上好得跟一个人似的,而且最近天天在一起,皇上即便身上有伤,脑子又没毛病。王爷还不能把近来的作为,跟皇上念叨念叨吗?

  今儿才知道,王爷这是闷声发大财,自己憋宝呢。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

  便面带愧疚的看向王爷,从怀里摸出一张地图和一沓子信函。

  地图一看便是新绘制的,可信件陈旧至极,远宁王见这回彻底没法背着白昼了,便道:“进殿去看吧,但你就只能看看。”

  白昼微微一愣,笑着摇头,也没说什么。

  他展开地图,眼见图纸绘画四通八达,蜿蜒曲折的通路不像是城里的道路,白昼对前朝尚冰和尚宇炎的事情已经悉知,知道这是王爷修复的暗道图纸。

  道路的尽头标注的地标触目惊心,有如乐兮堂、有如前紫薇令府,又有如远宁王府,更有如瑞王当初丧命的宁德殿。

  看到这,白昼不禁微皱了眉头,暗道虽然通至皇宫大内,但歹人进来想要肆意来去,也并不是上下嘴皮子一碰那样简单。

  当日瑞王死得那么痛快,正是因为他恰好就住在宁德殿了。

  但这真的是恰好吗?

  白昼见那地图里,还夹了一封信,用火漆封着,并未打开,但看信封上的字迹,便是一惊,正是那已死于捐官案件里的紫薇令顾桓的。

  信封拆开,里面只短短数语:“若想保先帝遗诏之密,救我。”

  但他……还是死了。

  “这信是在哪里发现的?”白昼问道。

  千禄摇摇头,表示不知。

  远宁王接过信封,细看片刻,发现了玉人做给他的暗号,他凑到白昼耳边,声音极低的道:“在远宁王府地下暗道里。”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陷入了沉思——当时就觉得顾桓像是在等什么,原来他曾向远宁王原主求救。

  但他显然不会成功,因为当时简岚鸢还俩眼一抹黑呢。

  可若这是威胁,便该有后手。但先皇遗诏之密,至今未曾泄露,又是为什么?

  一时想不通。

  白昼的目光又落在那一沓子陈旧的信件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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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炎炎夏日里,街市上的知了叫得让人发燥。

  一架马车,在人烟稀少,被烈日蒸得冒烟的大街上驰骋,穿街过巷,比平日里都顺畅不少。

  自城南的端淑郡主府到城西的马巽家门口,也不过两刻时间。

  前左都御史马巽,回家“养病”已经好几年了,几年前大年初一对他而言几乎成了噩梦,总是午夜梦回时,让他惊悸难安。

  马巽身为言官,又曾是瑞王的门客,大半辈子顺风顺水,而后可以说是平步青云。万没想到,劫数说来就来,只因为参奏皇上新年废礼,就被这昏君扒光了衣裳绑在朝露殿门口的御道上,当成人形箭靶,射了满身的皮搋子。

  那昏君不仅招呼路过的宫人驻足观看,还故意把马巽的敏感部位暴露无遗,就是不用搋子给他遮羞。

  可想而知,当时场面辣眼又惨烈。

  几个回合下来,马巽又羞又怒,咬舌自尽未遂,反给昏君提了醒,他人还没清醒,圣旨就下到府里——若是自戕,就三族陪葬。

  一朝颜面扫地。

  一晃数年已过。

  大尧,并不是一个女子低贱到尘埃里的朝代,对女子的束缚并不多。

  马大人出了这样的丑事,几房夫人脸上也都不好看,更不知这样的日子何时是个头。

  终于,除了自幼便指腹为婚的大夫人,其余的,都自为前程,纷纷与马巽和离了。

  近来,更因为马承扬谋刺圣驾,马家被龙武军合围了。

  这日傍晚,门可罗雀的马府门前,来了一架马车。龙武军将士要拦,驾车的少年人摸出腰牌递上去,那将领即刻行礼,让开通路。

  车上下来的年轻男子,身上透出来一股沉稳气韵。

  他发冠简洁,乌木的小冠上,只嵌了一颗明珠,穿着一身鸦青的长衫,外面披了薄如蝉翼的月白色纱衣,折扇轻摇,举手投足间也能透出贵气闲适。

  他向身旁的少年人笑道:“拜帖准备好了吗?”

  少年人从怀里摸出个绛色描金的帖子,道:“王爷,您就算直接登门,也不失礼,您看,马大人如今连门丁都撤了。”

  远宁王道:“马大人只是养病在家,本王的品级也不过比他高半阶,怎么能这般随便,更何况,咱们突然造访,本就失礼了,”说着,笑着在少年人肩头一派,“扣门,递帖子去。”

  少年人是千禄,前去扣了门环,好一会儿,才有人前来应门。

  应门人是个老汉,见来人是生面孔,也没拘谨戒备,问道:“这位爷面生得紧,不知高就何处?”

  千禄还礼,道:“老人家,这位是远宁王爷,您快去递帖子吧,大热天儿的,再把我们王爷晒中暑了。”

  老汉神色里预料之外一闪而过,接着连忙称是,小跑着去回禀了。

  只片刻的功夫,便又回来了,却也只有他一人。

  千禄先道:“马大人好大的架子?王爷前来探望,他不出门降阶,更是连面都不露吗?”

  那老汉道:“小官人别恼别恼,大人自从……咳,时不常的卧病不起,而且近来我家公子……又……大人不知王爷大驾,现在正忙着梳洗更衣呢,外面太热了,烦请王爷移步,花厅喝茶稍待。”

  远宁王笑道:“是了,是本王失了礼数,不怪马大人。”

  花厅稍待,一等便是小半个时辰。

  千禄站在王爷身后嘟囔:“这是梳洗更衣还是下蛋呢?”

  王爷白了他一眼,道:“越发没规矩了。”

  千禄吐着舌头,不说话了。

  从前在宫里当差时,他就听过远宁王的风评,有人说这位王爷是个笑面虎,而且攀附皇恩。

  跟了王爷这些日子,只觉得他为人挺和善的,对皇上是真心一片,没瞧出刻意攀附。

  待到王爷茶过了三重水,才听见回廊里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来人正是马巽。

  马大人身姿还算挺拔,可头发已经全白了,脸上皱纹堆叠出沧桑,目光里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深邃,饱含了太多的情绪。

  这样违和的样貌表情,让人猜不出他的年龄。

  远宁王并不多绕弯子,直言道:“马大人屏退左右,本王不速,有几句话想说。”

  马巽微一迟疑,示意左右退下。

  王爷笑了,道:“本王不想提马大人当年的心病,只是在本王看来,大人被陛下针对,着实不冤。”

  说罢,他眉眼含笑,看着马巽。

  人要是心里有鬼,对方含沙射影的一句,就能让他心里翻个儿。

  只不过马巽毕竟是洞庭湖的老麻雀,佯装不明所以,起身向王爷行了个大礼,也不说话。

  远宁王设想过他会装傻充愣,倒没想过他这番以退为进的作为,不承认,也不否认,行个大礼,一会儿横竖都能说得通。

  但王爷手里毕竟是当真有料,继续不和他多废话,拿出一封信件,递给马巽。

  信笺已经老旧得有些发黄了,马巽一看信皮,就知道完了——这信是曾经他写给瑞王的。老王爷糊涂啊,这么机密的信件,为何不烧毁呢?

  当真以为去了封地,便天高皇帝远,大意了吗?

  结果,打开一看,才发现,信纸其实是被烧了的,有些字迹已经焚毁,但不知为何,被人在千钧之际,抢救下来了。

  王爷不给马巽过多的思索时间,道:“马大人,当初伙同瑞王伪造圣旨,这事撞在本王手里,希望本王如何处置?”

  原来,马巽手上这份残破的信件,是当年他曾写给瑞王的,当年他借左都御史职务之便,偷盗了装裱遗诏的玉轴绫锦和书写圣旨的织锦云纹绢,又买通御前太监偷偷在圣旨上空扣了玺印,把一份有印无字的“圣旨”交予瑞王。

  那偷盖玺印的人,正是前些日子被白昼揪出来的御前太监,宝恒。

  马巽见王爷铁证在手,再多做狡辩也没意思,便道:“王爷此次前来,也不该是向下官兴师问罪来的吧?”

  他舌头短一截,吐字奇怪,甚至有点好笑。

  但造成这副后果的原因,想来还是唏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