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宝小说>穿越重生>病美人昏君求死不能后[双穿书]>第28章 好看吗?

  白昼一觉睡到第二日中午。

  何方颇为妥帖,给白昼众人准备了更换的衣裳。

  他给白昼准备的是一身珍珠白的长袍,领口袖口用银线绣了暗纹,掌宽的浅灰色腰带上也点缀着银线。外衬一件浅灰色的氅衣,用的哑光织锦料子,黑色的图腾绣纹衬出腰线和肩线,领口一对珍珠做装饰。

  浑圆光亮,品相极佳。

  知道白昼身体不好,氅衣内有乾坤的用薄羊绒做衬里,乍看低调,实际工艺繁复又保暖。

  与白昼昨日穿的那身衣裳相比,更是从料子到剪裁不知精细多少倍。得体异常,就跟量身定做的似的。

  不可谓不贴心。

  白昼由布戈伺候着梳洗完毕,换好衣裳站在镜前照了照,觉得还不错,转向远宁王,手臂一展,笑道:“好看吗?”

  王爷把他从头打量到脚,半晌没说话,人好看,衣裳嘛……也是挺好看的,可怎么就看着那么不顺眼……

  眼看皇上一动不动嘴角含笑看着他,一副非要他说点什么的架势,最终还是扯了扯嘴角:“衣裳配不上人。”

  布戈默默表示,受教了。

  白昼自从穿进书里,就是皇上,自以为吃过见过,再如何有排场,也不能比得过天子帝王家。

  午膳时分,终于知道什么叫坐井观天了。

  原来偷摸儿比皇上过得风光的,各朝各代都有。

  单是青菜,就有许多让白昼听着莫名其妙的名头——为了青菜的爽气不被混沌侵袭,从摘菜到清洗,再到切炒,都是由妙龄的未嫁姑娘一手操持。

  呵,古人的花样儿炫富。

  白昼面儿上大为惊叹,一通马屁之后自嘲俗人一个,到了何方这里才算知道什么叫生活,自己从前只不过是俩鼻孔出气,苟延残喘。

  千穿万穿,马屁的确不穿,加之白昼顶着好看的脸,摆着一副人畜无害的表情,显得真诚极了。

  何方受用。

  他见白昼吃得差不多了,向左右使个眼色,伺候的侍从都退下去,白昼见状,也向布戈吩咐道:“你去何大人府上报一声平安,另外,把我的箫拿来。”

  布戈知道皇上这是把自己支开给何方看,跟远宁王对个眼神,行礼离开了。

  白昼才道:“何兄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说着,他看向远宁王,“青岚,是自己人。”

  何方哈哈一笑,夸赞道:“白兄冰雪通透,和你说话就是痛快,”他把折扇甩开,扇了几扇,现在不过三月底的天气,文人打扇,装模作样沉吟一番之后,才道,“白兄……想不想挣些茶水钱?”

  正题来了。

  他话一出口,白昼眼睛立刻就亮了,不说话,眼含期待的看着何方。

  何方道:“在下手里有点好东西,原来都是通过漕运,运往朝月城,但如今……运河的事情,想来白兄也有所耳闻,在下就想着,白兄在都城里毕竟是认识些权贵,政务上他们可能帮不上忙,至于吃喝玩乐的闲事……若是这批东西能散掉,一来白兄能得些茶水笔墨钱,二来用剩下的钱财去疏通运河关窍,日后咱们定能得更多的好处。”

  白昼沉吟了片刻,问道:“什么东西呀?”

  何方高深一笑,道:“自古以来能让人欲罢不能的只有‘瘾’这个字。”

  在他接下来的讲述中,白昼把事情捋了个大概,眼下这座院子,是何方与几个朋友共有的,最高层那人,名为闻花先生,颇有些门道,能倒来许多稀世珍宝,于是他们一直背着何开来,借由府衙官家的身份作掩护,将宝贝混在漕运船里运到朝月城卖给一些达官富户。

  几年前,大铭会的前任帮主听说了这事,也想来分一杯羹,他先是找何方几人私下商谈,结果谈崩了,本着跟你谈不拢就找你老子谈的威胁心态找了何开来,万没想到,功课做出了纰漏,何开来对此事全不知情。

  前帮主心里还想着落好处,自然不能在何开来面前把事情叫破,于是才闹出河神托梦的歪说。

  结果一晃至今,谁也没想到“歪说”一语成谶,河流改道,当真分了一半的水流到遥安门口。

  更没想到的是,眼看能得偿所愿,前帮主却突然撒手闭眼,驾鹤西归了。

  此后,不多久自遥安城边过流过的下川河,就像是被诅咒了,总有船只出事,更邪门儿的是,这些出事的船只,连沉船残骸都找不到。

  听到这,白昼突然觉得自己的剧本可能拿错了,不是皇上,而是卧底,他问道:“那个什么大铭会的帮主……是真的已经死了吗?”

  何方眨了眨眼睛,明白他的意思,点头道:“下葬那日我派人在旁悄悄盯着,眼看着钉棺下葬,又在坟旁守了三日,不会有假。”

  显然何方不愿意过多纠结这些事,向白昼道:“自从河流运力减半,都城里的上家就不满意了,他们只想落好,不愿出力,总是在催,更说要是这样麻烦,不如废了这条线路,当务之急还是请白兄想想办法,你的朋友,有没有人能帮衬一二,让下川河那些货物,走陆路进都城?”

  这还不简单?

  白昼装模作样的思虑片刻,道:“在下确实有个朋友,关系一般,在城关做守将,若是一路都绕城走山路,再选他当值的时候入关……确实可行。只不过,一来要看他愿不愿意,二来……何兄须得和我交个底,你运的到底都是些什么东西?”

  光听了这话,何方就已经大喜过望,道:“人总不会跟钱财过不去,每次经他手入关的东西,都分红利给他,想来他定能乐意,至于东西……这一批,压了很久,是些成色上佳的朱玉翡翠。”

  自始至终,白昼都知道,何方此时还防着自己,事情真假参半,运送的东西,定也不是偷1税漏1税这么简单,心里大约有了猜测,应承道:“在下先去试一试,成与不成,也不敢保证。”

  略一沉吟,白昼又问道:“不过初识,为何信任在下至此?”

  何方笑道:“那日官道上一见如故,更何况,白兄与家父熟识总归是不假的。”

  白昼莞尔。

  漕运河改道沉船的事情,昨日还罗生门一般理不清头绪,今日,就初见曙光。白昼相信,何方告知自己的事情有隐瞒、也有编造,但即便如此,该是最接近事实的。

  正如何方所说,他对白昼的信任倒还真不是因为昨夜那一顿酒,更多的是因为何开来含沙射影的几句交代,源于儿子对父亲有着骨子里的信任。

  只可惜,话没说清,反倒让何方见竹篾以为蛇——果然巧用误会,事半功倍。

  转眼几日平淡而过,皇上暂时不提河边祭祀皇后的事情,众人自然也都不提。

  这一日午后,暖阳斜洒入窗棂。

  白昼独自坐在窗边看街景,嘴角勾出一抹浅淡的笑意。远宁王把一切都看在眼里,知道他几日前理清漕运出事的端倪,心情难得松快。。

  结果只片刻的功夫,这人又不那么高兴了。

  想那李司正和赵进暗度陈仓,费尽心思用皇后做幌子,把自己诓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

  又一次,远宁王见识了皇上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功力。

  前一刻还看着车水马龙的街景,神色惬意,后一刻就皱起眉头,看着漕运河水穿城而过的支流发起了呆。

  “阿景,”王爷笑吟吟的走过来,道,“有些事情想得太复杂,反而自生烦恼。”

  白昼一怔,看着王爷。

  远宁王继续道:“凡事是有因果逻辑,但不一定都能串联在一起的。”

  白昼笃信,王爷要么是真的高深,要么就是知道一些自己尚不知晓的信息,不然他的话怎么能严丝合缝的对在自己思虑的事情上。

  想到这,白昼一拍大腿,又给陈星宁安排了一道差事。

  眼看着皇上心思松动,王爷继续道:“一个时辰之后,下川河上大铭会有擂台,要不要去看热闹?”说着,他又补充道,“而且能见到故人。”

  大铭会这两年副帮主位置一直空悬,近来漕运河改道,现任帮主即便无意染指漕运,却也因为漕运船只连续出事,被扰得不厌其烦,是以,打算从三名呼声最高的堂主里,提拔一位做副帮主帮衬一二。

  几经周折,确定不下,终于江湖事,江湖了,擂台上面见真章才是愿赌服输,心服口服。

  待到白昼一众人到了下川河擂台的时候,河边早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

  更是不乏有城中的富户小姐,坐着香软小轿,前来观瞧,美女爱英雄,亘古不变。

  远宁王引着皇上,由楚言川和陈星宁护着,一路上了正面看台,下川河因运船接连出事,如今河上半条船都没有。

  倒也正好将看台悬河而建,脚下湍急的河水奔流而过,台上的看客倒惬意悠然。

  何方早就已经在了,见到白昼来了,笑道:“白兄可算来了,昨儿去送帖子,你已经歇下,还以为今日你不来了。”

  白昼笑笑,没说话,挨着何方坐下。

  何方低声问道:“咱们的事如何了?”

  白昼道:“暂时顺利。”

  话说到这,被擂台上的一阵击鼓声打断了。

  看台跨河凌空,擂台也是。可看擂台只方寸大小的地界儿,除去鼓占的地方,就够一名击鼓人驻足之用。

  鼓手穿了一身朱红色的长袍,擂鼓之后向主台及两岸的看客们拱手,道:“今日我大铭会摆擂,请在座各位做个见证,大铭会擂台规矩,掉入河中判输、兵刃割伤对手见血判输、对手认输不罢手者判输。”

  白昼听得直皱眉,这鬼规矩一言蔽之,把对手往河里捶,就能赢了呗?

  晃神的功夫,三名堂主已经抽签决定好了比试的顺序,其实三人抽签打擂,对第一组里获胜的那人,是不怎么公平的。

  白昼正寻思着,言说打擂打擂,却不见擂台,难不成就在那方寸之地过招不成?

  像是回应他的疑问,只见两人同时跃起,又都稳稳下落,落足之处正是河涛之上。

  见白昼面露惊诧之色,远宁王在一旁低语道:“河道里,该是埋了暗桩的。”

  何方称赞道:“叶先生彬彬文质,竟然懂得江湖上的这些把戏。”

  远宁王笑道:“略通一二,不然如何护佑我家公子平安。”

  说话间,河面上二人已经动手,白昼听远宁王说水下有暗桩,努力观瞧,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却依旧只看见滔滔河水,浪花翻滚,不见半分踏脚之物。

  河面上二人切招换式,看得白昼惊心动魄。

  那二人,一个使刀,一个使长鞭,武功路数一个刚猛,一个阴柔,三四十招过,眼看用刀那人一不留神,被用鞭的一招晃入河里。

  四座惊呼。两岸大铭会的帮众连忙拉直了早已准备好的渔网,巨大的网子瞬间绷直,片刻,便看见有人顺着网子露了头。

  看客们纷纷议论,惊叹之声不绝于耳。

  这种措施看似保险,可实际上河水湍急,水下更不知道藏了多少暗流,掉下河去,无疑是命悬一线。

  用鞭那人胜了一局,向对手抱拳躬身,又向看客们巡礼一周,说了些客套话,而后向岸边一人朗声道:“彭堂主,请上来吧。”

  便见一道人影一晃,已经站在河面上,他向用鞭那人还礼,道:“赵堂主,请吧。”

  见了这人,白昼看向远宁王,见他正含笑看着自己。

  眼前这位彭堂主正是彭奇,那名在扶南城中被白昼戳穿五鼠运财的伎俩之后,就自戕了的彭将军。

  原来王爷口中的故人是他。

  看来前些日子偶然见到运财的小兽,让玉人去暗查,已经查出结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