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腕传来酥麻的感觉。

  宋雪景心脏狂跳起来了, 他现在脑子很混乱。

  蛋糕?

  哥哥?

  是什么和什么……

  他听不懂。

  不过他的试探,有结果了。

  陆延确实, 喜欢上他了。

  宋雪景感到全身的热度全涌到了脸上, 他脸颊烫得厉害。

  近在咫尺,宋雪景的反应,陆延一览无余。

  陆延眸色越来越浓, 他逼近,鼻尖抵住宋雪景的鼻尖,温热的呼吸,轻轻喷到宋雪景脸上。

  “哥哥,我永远记得那块蛋糕的滋味, 很甜,从那时起, 我每天都想再见你一面。”

  宋雪景很讨厌宋星辰叫他哥哥,每次听到哥哥,他都会冒鸡皮疙瘩。

  陆延叫他,却不会, 就是、就是心底仿佛有一只猫爪子在轻轻挠一样, 宋雪景嘴唇动了动:“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忘了就忘了吧。”陆延轻笑一声,“我帮你回忆。”

  “16年前,陆正钧和那个女人再婚那天,我跑了出来。”

  “我顺着路一直走,一直走,那天,下了一场大雪, 风又大又冷, 最后我走不动了, 坐在一个屋檐下面。”

  陆延声音越来越温柔:“坐了一会儿,我还是忍不住哭了,这时候,有人拍了我的头。”

  遗忘的记忆,再次鲜活,宋雪景记起了那天。

  那一天是他生日,宋义男正式带宋星辰回家,告诉他——以后你的东西都有他一半。

  他不想分蛋糕给宋星辰,抱着跑了。路上,他碰到一个哭泣的小男孩。

  宋雪景瞳孔放大,他惊讶道:“你竟然长这么大了……”

  他记得,那个小男孩,比他还瘦小,可现在……

  望着上方铁一样严实的身躯,宋雪景还是如做梦一样。

  他没想到,这么短暂的相逢,陆延竟然记了这么长的时间。

  一切都明了了。

  小时候的他,就是陆延的「初恋」。

  不过还有一件事,宋雪景不明白,“我想起来了,你送的斑鸠,我放进了箱子里,后来不见了,怎么会在你这儿?”

  陆延简单说了宋星辰曾做的事,宋雪景听得愕然,原来在他不知道的地方,还发生过这么多事。

  “过去的事不用在意。”陆延直勾勾望着宋雪景,他眼里是再不加掩饰的欲望,“现在告诉我,你的答案。”

  宋雪景一时没跟上陆延的话题:“什么?”

  “我要毁约。”陆延鼻尖挪开,嘴唇落到宋雪景嘴边,低声说,“我喜欢你,哥哥。”

  宋雪景的身体,在听到哥哥时,自发抖了一下,宋雪景不自然别过脸,却没能掩盖住他的皮肤,从脸红到了脖根。

  陆延眼底闪过一丝微光,试探着又喊了一声,“哥哥?”

  果不其然,宋雪景肉眼可见地又变红了,陆延瞬间抓住了宋雪景的弱点,他下巴垫在宋雪景颈窝蹭了蹭,撒娇道:“哥哥,你也喜欢我对不对?”

  宋雪景羞耻得脚趾都蜷缩了,挂在脚上的拖鞋,「啪」一声掉了下去。

  “你……”宋雪景感觉他的脸快热炸了,“我不知道。”

  宋雪景是真不知道。

  他没喜欢过人。

  他就喜欢过炸鸡,葡萄蛋糕,菠菜剪刀面……

  如果拿陆延和食物比,那他应该是喜欢陆延的。

  他不讨厌和他相处,也愿意和他分享他的高兴和美食。

  可这算喜欢吗?

  宋雪景不知道。

  “没关系。”陆延抬头,松开宋雪景的手,捧住宋雪景的脸,轻柔的吻,如春雨一般,若有似无地落到宋雪景脸上的每一处,“我来帮你辨认。”

  宋雪景不懂,这要怎么辨认?

  可很快,他没有思绪思考了,像是回到了那晚的万湖酒店。

  唯一的不同,是那晚的他不太清醒,今晚的他,很清醒。

  陆延关上灯,房间暗下来了,“要是不愿意,你随时可以推开我。”

  宋雪景没有回答。

  他望着斑驳陆离的天花板,缓缓闭上了眼。

  ——

  第二天录完节目,宋雪景没有和往常一样,和陆延一起回首都。

  宋雪景飞去了另一个国家。

  他在酒店住了两天,等林有拙主动找上门,宋雪景开门看到他,直接懵了,“你能出来了?”

  “请半天假,还是没问题。”林有拙看着窗帘拉得严实的房间,笑着说,“附近有一家朗姆酒蛋糕很不错,去试试吗?”

  宋雪景马上去换衣服了。

  这家朗姆酒蛋糕店,离宋雪景入住的酒店步行只需要五分钟,两人推门进去,是一个很小的店,只有三张桌子,老板在后厨忙着,前台摆着一块牌子,写着一串外语,翻译过来是,自拿,十块一个,钱放进篮子里。

  收银台旁边就是一个摆着朗姆酒蛋糕的玻璃柜。

  宋雪景拿了三个蛋糕,付完钱两人走到靠窗那张桌子坐下。

  宋雪景推一块蛋糕到林有拙面前,从林有拙出现到现在,没问过他一个字,宋雪景挖了一勺蛋糕。

  很好吃,浓浓的朗姆酒味,恰到好处的甜。

  宋雪景咽下蛋糕,主动说:“你怎么知道我来了?”

  “昨天我给杨老师打了电话。”林有拙端起桌上的免费红茶,先倒了一杯给宋雪景。

  宋雪景抿了抿嘴唇,他来找林有拙,是有事想问他。

  想了两天,宋雪景这时的情绪已经恢复了,他抓起红茶猛灌了一口,将陆延和他的事都说了出来。

  “我们小时候就见过,不过我忘了他,他没忘记我。”

  “你和我回蓉城那次,我在飞机上碰到的明星也是他。”

  “他喜欢我,不是因为小时候,他是在飞机上对我一见钟情。”

  宋雪景轻声说着,手握着勺子,有些出神,“我不讨厌他,我确实也喜欢他,但我不确定这是爱情还是友——”

  声音戛然而止,看到林有拙起身,越过桌子靠近他的嘴唇,宋雪景条件反射地往后挪了一下,他奇怪道:“你做什么?”

  林有拙退回坐好,嘴角微勾:“你这样的反应,就是友情。”

  宋雪景一愣,随即明白了。

  困扰了他几天的心绪,在这刻彻底消散。

  宋雪景露出笑容,看着窗外说:“这里的雪,没有首都漂亮。”

  林有拙也看向窗外:“嗯,我也很想念首都的雪,想快点回家。”

  接下来,两人都没有再提刚才的事,聊了会儿天,林有拙就回去工作了,

  宋雪景回到酒店,提起行李箱直奔机场。

  ……

  宋雪景是第二天早上到的首都,他打开手机,全是陆延的未接电话。

  宋雪景回拨过去,陆延秒接:“见到你朋友了吗?”  「嗯。」宋雪景拖着行李箱走出机场,你现在家还是工作?”

  “在拍杂志。”陆延倒吸一口气,“在湖边,只穿一件衬衫,冷死了。”

  宋雪景没再问了:“我有点事,待会儿再打给你。”

  宋雪景挂了电话,他掏出江行送他那部手机。

  录了几期《吃遍》,宋雪景多少知道点娱乐圈的规则。

  陆延可以公开的的行程,都会在工作室官博公布。

  宋雪景搜了陆延的工作室官博,果然最新的一条,就是陆延的工作安排。

  天鹅湖拍摄。

  一辆出租车滑行到宋雪景面前,宋雪景将行李箱放到后备箱,上车坐下后和司机说:“天鹅湖。”

  ……

  陆延从早上拍到晚上八点,脸都被风吹僵硬了。

  应司南递了两块暖宝宝给他捂脸,陆延没要,先去拿手机,没有宋雪景的未接。

  应司南在旁边说:“31号的行程都取消了。”

  陆延点了下头,没说什么,上了保姆车。

  车开了一小会儿,手机弹出一条信息——“下班了联系我。”

  发信人,我的光。

  陆延立即拨电话过去。

  宋雪景也快被风吹傻了,到了晚上,风越来越大,呼呼地像是刀片刮过来一样。

  这一片全是湿地公园,没有商店,宋雪景只能站这儿等。

  他等了快一天,看到对岸的人员在撤东西,他估摸着陆延拍完了,这才发了短信过去。

  没想到陆延马上来电话了,宋雪景拍了拍僵到木的脸,接通了电话:“拍完了吗?”

  听筒里只有风声,其他什么都没有,宋雪景以为电话断开了,挪开手机刚要看,就被从后抱住了。

  熟悉的味道包裹着他,宋雪景整个人被拥进了温暖的大衣里。

  宋雪景一愣,成冰雕的左耳就被温热的脸颊贴住,“哥哥是来接我回家吗?”

  “……”宋雪景心里一麻,终于没忍住说,“不要再喊我哥哥。”

  “为什么?”陆延嘴角上扬,“你比我大四岁,不叫哥哥,叫……老公?”

  宋雪景这下不冷了,从头热到脚,脸和喷火一样,他嘴唇动了几次,才出声:“其实你,脸皮有点厚。”

  “要追到你。”陆延收紧双手,安心地闭上眼说,“脸皮再厚点也可以。”

  对岸的灯火一点点熄灭,工作人员搬完器材都撤走了。

  四周一片安静,只能听到雪花落地的动静。

  “下雪了,真好。”陆延低声呢喃,“我最喜欢下雪天。”

  宋雪景的心,蓦然柔软一片。

  他不知他何时喜欢上了陆延,或许在万湖酒店那次,他从开始,就没有抗拒陆延的靠近。

  ……

  但那些都不重要。

  宋雪景准备转身和陆延面对面,无奈陆延抱太紧,他动弹不得,只好开口,“我想看着你说话。”

  陆延这才睁眼退开,稍微松了点手。

  宋雪景勉强在大衣的包裹下,转到和陆延面对面。

  他微微抬头,路灯光和雪花一齐从夜空落下,他看不清陆延的脸,只能看到陆延的眼睛。

  深邃,只倒映着他。

  宋雪景无声笑了,他开口,音量小,却无比坚定,“我分辨清楚了,陆延,我也要,毁约——”

  最后一个字淹没在缠绵的吻里,陆延低着头,将宋雪景余下的话全都吞没了。

  他知道。

  从宋雪景没有推开他那刻,他已经知道,他的光,回应了他。

  不需要任何告白,他再不会,放宋雪景离开了。

  此生,来生。

  永远不放。

  ——正文完;

  作者有话说:

  还有两篇或三篇小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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