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说一遍, 让开!”

  隐雷对宗门众人的维护,让君无忧彻底陷入癫狂。他似是忆起了百余年前的过往,痛苦得嘶吼出声, 将巨剑狠狠挥向挡在人群身前的隐雷。

  “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在维护别人!”

  金色的剑气轰然而出,直直穿透隐雷的身体。

  隐雷瘦小的身躯应声倒地,嘴角边不断溢出鲜血。

  君无忧的动作陡然滞住。

  美艳苍白的面庞上, 略闪过一丝迷茫。

  怎么…怎么会有那么多血……

  他的饲主, 高高在上的紫雷仙者,不应该是仙躯才对吗……

  为什么会被一道剑气伤成这样?

  君无忧张皇失措地扔下巨剑, 几步冲到隐雷跟前, 揽起他单薄不堪的弱小身躯。

  “你…你……”

  君无忧试图将自己的灵力注给隐雷,可这时才骇然发现, 隐雷的灵核, 竟然已经全碎了。

  换句话说,隐雷,如今只是一个普通人。

  而普通人,是挡不过无忧剑的剑气的。

  “你…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隐雷口中吐出的鲜血越来越多, 红晃晃儿的,分外刺眼,君无忧仍不死心地继续朝他体内输送灵力,只是他面上的桀骜与沉静在此刻已经荡然无存了, 就连声音都在发抖。

  隐雷的鲜血曾经是他的食物。可是如今, 他看着这么多的鲜血, 并不觉得饥渴, 而只剩下恐慌。

  强烈的恐慌。

  “你明明…明明知道自己扛不过这一击的, 为什么还要送死!”

  “因为……”

  隐雷躺在君无忧的怀中, 气若游丝地又咳出一大口血, 断断续续地道,“这是我的使命。”

  “亦是我的劫难。”

  “你,就是我的劫。我来应劫了,无忧……”

  “放过其他人……”

  隐雷强撑着说完最后几句话,终是无力地阖上双目。

  “不,你不会死的!”

  君无忧发了疯似的抱住隐雷的身体,“等我找到金灵珠!那个人告诉我,找到金灵珠,我就能断血修炼,成为天下至尊,我一定能救你,一定能救你……”

  “我会救你…你不能死…我等了你一百年,你绝不能死!”

  正当君无忧为身受重伤昏迷不醒的隐雷痛心分神之际,风霄子却对一旁的风暮雪使了个眼色,风暮雪点头,趁君无忧不备,忽然拔剑向他冲去,风霄子和几个身手好的弟子也旋即跟上,掐诀施法,齐齐袭击君无忧。

  君无忧仍旧抱着隐雷,岿然不动。

  及至众人的剑快要刺进他的身体时,君无忧才闭上眼,周身突然爆出强光,无数根飞剑从他的身体中幻化而出,裹挟着巨大的力量,射向这一个个偷袭他的弟子。

  “妖…妖怪啊!”

  “这是什么妖怪!太厉害了!”

  一众弟子皆被打伤,个个躺倒在地,哀嚎不已。

  冲在最前头的风暮雪更是伤得最重,昏死过去,不省人事。

  君无忧飞身扼住风暮雪的脖颈,面无表情地道,“把金灵珠交给我。否则,她,和你们,今天都得死!”

  “你…你快放了雪儿!”

  风霄子早已被吓得浑身颤栗,他知道自己根本就不是君无忧的对手,竟直接扔了剑,跪地求饶起来,“剑神大人,求你饶命啊!我根本就不知道金灵珠是什么啊!”

  “不说是吗?”

  君无忧弹指飞剑,轻轻松松地结果了一个弟子的性命,“下一个就是她!”

  “别…你别伤害雪儿!”

  风霄子毫不顾及其他弟子的惨死,只一心想要保全风暮雪,“剑神大人,我愿意交出金灵珠,可你…可你总得告诉我那金灵珠是什么样子的呀!”

  “我也不知道。”

  君无忧眼神迷惘,“是他告诉我,金灵珠就在玄天宗!”

  “谁,是谁告诉你的?”

  “我不认得。我只记得那人身着黑色长服,脸覆面纱,但他应该就是你们玄天宗的人。因为他一口咬定金灵珠被珍藏在玄天宗!”

  “是这个人开了我的灵智,也是这个人告诉我,只要有金灵珠,我便能断血修炼,变得强大,再不是饲主不喜欢的嗜血怪物了!”

  “我需要修炼,我需要更强!只有这样,我才能救隐雷!你赶紧把金灵珠交出来!”

  君无忧望了眼沉睡的隐雷,悲伤地大吼道,“不把金灵珠给我,你们今天全都得死!”

  “剑神大人息怒,剑神大人息怒啊!”风霄子眼见这君无忧又要失控,吓得抖如筛糠,他思索片刻,突然阴厉地对他道,“不瞒剑神大人,我玄天宗有一个魔徒,此子名唤彦初云,我…我听说,此子随身携带着宝物,剑神大人只要找到他,没准儿就能得到金灵珠!只是现下他不知躲去了哪里,只要剑神大人放过我和雪儿,我们一定会帮剑神大人找到彦初云!”

  “彦初云?”

  君无忧冷静下来,轻轻呢喃了一遍这个名字,“既如此,我自会寻到他!但在找到他之前,你们,一个也别想逃!”

  ——

  “哎哟喂,我们在这忘归林都转悠几日了,再走不出去,成月有危险该怎么办啊?若是真如阿无长老所说,那剑灵一直被人以鲜血喂养,怕是早就成了个不折不扣的大魔头,没人能打得过的!”

  一连数天,彦初云,霍攸,阿无一行人皆还被困于林中,也不知这深林被施了什么古怪的障术,倒还真是进来容易,出去难。

  霍攸终于忍不住停下脚步,一屁股坐到石块上,不满地抱怨。

  彦初云也因着记挂师尊安危,闷闷不做声。

  不过,霍攸的话倒是提醒了阿无,对彦初云道,“阿云,快将你的储物手镯拿出来!”

  彦初云不明所以地抬眼,“你怎知道我手上的这个玉镯,是储物手镯?”

  他的这个手镯是师尊送给他的。

  他并没有告诉过阿无。

  但现下,阿无怎会知道他的玉镯乃是储物手镯?

  还有,方才的那句「阿云」,语气为何……

  为何那般熟悉?!

  彦初云第一次对阿无有了怀疑。

  不过,阿无却并没有表露出任何慌乱之感,只压低了声音对彦初云道,“方才碰你的手时碰到了。这储物手镯和普通手镯不同,有一层不明显的灵光,我能感知到。”

  “原是如此。”

  彦初云这才打消疑虑,乖乖取下储物手镯递给阿无,“这里头还有什么东西么?你会取出物品的心法吗?”

  “我试试。”

  阿无默念心法,随机从储物手镯中,取出东西。

  一件亵裳。

  阿无神色怪异地瞥了眼彦初云。

  彦初云的脸登时红到了脖跟,结结巴巴地道,“上次…上次洗完之后忘记换上,就…就不知道怎么随手塞进去了。”

  阿无继续取物。

  一只啃了半口的山果。

  彦初云赶紧解释,“太…太酸了!所以我打算先放进去…结果,放着放着…嘿嘿,也忘记了。”

  “真是个小迷糊。”

  阿无无奈摇头,又从彦初云的储物手镯中取出七七八八的杂物,连霍攸也抻长了脖子,揶揄道,“小云子,你这储物手镯倒还真是物尽其用啊!”

  终于,阿无从储物手镯中找到了原先放进去的宝物,掌天镜。

  “这是什么?”彦初云不解地望向那面圆镜,“我怎么不记得我放过镜子进去?”

  阿无不语,只用灵力催动起掌天镜,圆镜立时悬在半空之中,镜面发出淡色的光亮。

  彦初云和霍攸好奇地朝镜面望去,居然看见了宗门现在的状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