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遥坐的位置是以前方启行坐的。隔着空道, 旁边就是程闫夏。
明楉皱了皱鼻子,没料到程闫夏忽然抬起头。
四目相对,明楉一声不吭地别开头。
程闫夏慢悠悠撑着脑袋, 盯着明楉那凌乱的后脑勺。
吃辣椒了这是?
本来好好的心情,又在察觉到侧后那盯着他的灼热视线不爽极了。
程闫夏不耐烦地踢了下前面的凳子。
“哥?啥事儿?”裴予回头。
“换个座位。”
“好。”
明楉走过来的时候,后排又响起桌子搬动的声音。再一瞧,程闫夏已经坐在了裴予和嵇在桑的前面。
假装没听到卫遥说的话,明楉快速掠过他身后。
卫遥翘了翘嘴角。
明楉嘛,他认识。不就是以前某个人说自己的低配版来着。长得……也就一般。
卫遥掐了下自己的手心,月牙印记整整齐齐印在上面。
他笑得友善,却是直接将被子递了过去, 再次道:“明楉同学, 能帮我接个水吗?”
嵇在桑头一次坐在程闫夏后排,眼中新奇。他抓着水杯正想过去接水, 但看到卫遥忽然止住了步子。
眼中带着防备,嵇在桑后退挡住程闫夏的座位前。
休想靠近程哥一步!他偏身对着明楉,笑着一脸憨样:“我要保证程哥的清白之身,接水的事只能拜托明楉朋友了。”
明楉浅浅点头, 掠过卫遥接住嵇在桑的水杯。
刚走几步,身后一阵窸窣。一股熟悉的木质香味带着不可忽视的存在感袭来。
单薄的身形被阴影笼罩。
明楉唇紧抿,故作镇定。
可身后的人像是完全没察觉到自己站得过于近了,只随意瞥一眼他手中的杯子, 来了一句:“他喜欢喝纯开的水。”
明楉吸吸鼻子,弯腰去接水。
程闫夏就站在他的后面,眸光犹如实质掠过被毛衣遮了一半的细瘦脖颈。太瘦了, 骨头有几块都看得清。
目光移到袖子盖住的手, 手腕秀气, 他一手能捏住两个。手很白,甚至有种不见阳光的病态感的白。而手背上扎了针的乌青就尤为明显。
黑眸微冷。
明楉侧身刚好撞入那冰凉的视线之中,指尖宛若被烫了一下,伸出去又收了回来。
“躲什么?你还会怕我吗?”程闫夏顺直接过。在看清是嵇在桑的,面色不怎么好。
程闫夏看了眼还杵在自己座位边当傻子的嵇在桑,语气淡淡:“水杯。”
嵇在桑几步上前:“哦哦,程哥,谢谢。”
错手之间,明楉已经接好了自己的。刚偏身还没走,程闫夏直接在边上弯腰下去。
男孩身形高,带着十七八岁大男生特有的结实。这样猛地压下来,肩背宽阔,衣下的肌肉都能辨别几许。
远看着,明楉仿佛是被他拢了一半。
明楉吓了一跳,下意识抓住了他的衣角。
卫遥一直注意着这边。见状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几乎抓着桌沿挠出令人牙酸的声音。但他笑得却像个纯正的大茶花。
他第三次,语气越发柔和:
“明楉同学,能帮我接一下嘛。温热的,谢谢。”
明楉被惊醒,立马松开抓着男生前衣摆的手。像避之不及。
程闫夏舌尖顶了顶牙,眉目凶戾偏头。“自己没手。”
明楉下意识仰头看着他,小脸上好不容易有的肉又因为生病一场看着掉了一点。
弱唧唧的,还怎么征服他……
程闫夏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语气愈发绷紧:“不回去,要我送你?”
明楉提了提嘴角,没理会这两个人。
或许卫遥记不得以前的事了,但是他还记得。就因为被别人说了两个人有点像,然后自己就在大冬天被堵在厕所泼了一盆冷水。
那时他身体差,看了一次之后,他妈不愿意再拿钱出来。所以因着这事儿,他反反复复生了一个月的病才好。
时隔这么多年,他倒是忘了,自己一旦有个小感冒就闷咳不停的罪魁祸首就是眼前这个人。
明楉自保的手段就是不掺和进去。他转身离开得很快,就连程闫夏的话都没太听进耳朵里。
在程闫夏眼里,这看似避之不及的样子让他对炫耀似的盯着自己的人愈发不耐。
“走了。”程闫夏将水杯一放,直接往外面走。
“好耶!打球!”嵇在桑掏出桌下的篮球,别开凳子追出去。
裴予轻飘飘扫了眼还巴巴对着程闫夏不舍的人,对比明楉那恹恹趴在桌子上的样子,好笑地背着手出去。
程哥啊,再不开窍,你老婆要没了。
——
“程哥,你说卫遥过来,周缙山那狗东西知道吗?”
要说江市排的上名头的家族,还不算少。但家中子孙也不是都玩儿在一起的。
他们这些小辈主要分成两派,一个就是以程家,也就是程闫夏为首的「学习派」。另一个就是周家为首的纨绔派。
而这纨绔派之中,周家的孙子周缙山就是卫遥的绝对拥护者。
卫遥叫他往东,绝不往西。自从初二卫遥走了,那周缙山也鲜少出现在学校。后来据说是周缙山已经被他爸绑到隔壁的学校上学去了。
但到底是怎么样的,他们这些人也没去打听。反正现在卫遥回来了,他指哪儿打哪儿的狗肯定也会过来。
若说卫遥只是恶心人,那么周缙山就是打人。
反正只要惹了卫遥的总会被无缘无故地挨收拾。若说最烦的,就是卫遥曾经说过最喜欢程哥。所以周缙山单方面对程闫夏有敌意。
明里暗里挑刺儿,是看到都烦。
“最快也就明天。”程闫夏无所谓道。
裴予一把抢过嵇在桑夹着的球。“那可就热闹了。”
“你还想看好戏。”嵇在桑苦着一张脸,“看着他就烦死了。”
嵇在桑是三个人当中最傻的,经常被坑。完了又不知道为什么就被坑到了。
“程哥,你还是看着点明楉吧。”裴予看向一旁不知道在想什么的程闫夏,“我觉得,你们家明楉被盯上了。”
程闫夏提着一口气,加快步子。“什么我们家,别乱说。”
“哟呵!”嵇在桑头一次看见程闫夏这别扭样子满脸惊讶,他一下子跳起挂在裴予的身上,“老裴,程哥刚刚说了什么!”
裴予耸耸肩,故作深沉:“谁上次还那么坚定地否决呢,这次怎么不直接说没关系了。”
“栽了栽了,程闫夏快栽了。”
“什么栽了?”
裴予爱怜地拍拍他的狗头:“儿子,你还小,问了你也不懂。”
“滚!你才不懂,老子只是没有听到。”嵇在桑几步追上程闫夏,“程哥,你们刚刚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程闫夏平静道。
出来时皱着的眉头略微有些松散,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程闫夏成绩好,无论多难的题,年级第一始终是他。只要不妨碍其他人,老师通常不会怎么管他。
但是,出去的另外两个就另算。
大课间,明楉身体不舒服留在教室。
而已经跟后排的同学混熟的卫遥则在所有同学离开之后,又从厕所回到教室,径直拉开明楉身边的凳子坐下。
“明楉,好久不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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