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方仍在努力排查绑匪的去处。
选择绑走齐意时智商下线了一回,在躲避追捕时智商出其不意又上线了。
万二哥考虑方方面面,做了十足准备,没有绑沈明恩而是选择齐意也是一种策略,规避齐家可能带来的风险。
他的同伙,童咸饭夫妇,知道一处监控正在维修,利用那片死角完成转移,而报给万慧云的放钱地点和他们现在的藏身之处更是八竿子打不着。
警方查监控效率很高,连他们第一辆车的弃车点都排查到了,但由于监控死角的存在,始终找不出他们后续乘坐哪辆车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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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妹子凑不齐两百万咋办?”万二哥挂掉电话后表现得不像在通话时那么嚣张,反而犹疑地问车上另外两个人。
“唉哟,那可是你亲妹子!”童媳妇语气夸张,“她凑不齐两百万,有个几十万你就不放人迈?”
“万二哥你不就是问你妹子借点钱,你们甥舅也从来没见过吧,这不就见个面、认个亲。”正在开车的司机很是认同地点点头,应和他老婆的话。
齐意躺在后排,一人占了三个座,谁也没发现他已经醒过来正在偷听,而且手上也没闲着,捣捣弄弄,就把麻绳解开了。
“婆子,你看看那昏迷水要不要醒了。”司机突然提醒道。
“好嘞,我补个。”童媳妇站起来,手上拿了张帕子,对准齐意的脸就是一盖。
帕子底下齐意睫毛猛地一颤,权衡局势——他现在头晕还没完全过去,开车途中要同车内人争斗也十分危险——于是暂时不反抗,尽可能屏住呼吸,减少麻醉剂的吸入,同时为了避免这个妇人起疑,隔一段时间小小呼出一口气。
微弱的气流拂过童媳妇的手心,她完全没怀疑,看差不多了就收起帕子,坐回中间的座位。
这一次齐意根本没有昏过去,随着时间流逝,意识恢复得越来越多。
那妇人还挺多疑的,三番两次来查看齐意的状况,但齐意装死连丧尸都可以骗过去,装昏迷自然也十分逼真,没露出任何破绽。
直到面包车七扭八股开了很久,终于停下,齐意等这一刻也等了很久。
童媳妇和万二哥走到后排,准备一人抬肩一人抬腿,把齐意抬下车,而司机先行一步下车抽根烟——为了躲避监控拍到侧脸,他憋了一路了。
齐意看准时机,脚下重踢,手从腰侧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小刀,没有回头就往身后刺去,很快一股热流溅到手腕上。
“格老子的!”
“唉哟!”
一前一后、一粗一重两道痛呼声响起。
童咸饭暗道不好,扔烟在地,抬脚一碾,反身以最快的速度冲上了车。
他上车正好看到一点打斗的末尾。
齐意那一脚踢得太准,正中裆中心,万二哥基本被他踢废了,本来身体就被常年烟酒赌博掏空没什么战斗力,这一下后只能抱着肚子在地上蜷缩哀叫。
童媳妇被划了一道,却是伤在无关紧要处,她看齐意脸嫩,仗着她老婆子力气大,还想抢刀把齐意制服。
齐意眼睛眨都不眨,转过身手下一点没犹豫,专往童媳妇身上捅,因为看得准了,这次捅的都是要害处。
他的刀是学校材料实验室做的“小玩意儿”,一把纳米陶瓷刀,论刃长大小切水果都得掂量掂量,唯一与市面上不同的是没有掺铁粉,过安检不会被检查到,又十分锋利,齐意拿到手后日常随身携带。
这把小刀十分锋利,燕京现在十月底天气转凉,童媳妇身上套了两层,而陶瓷刀割开布料半点没含糊,轻而易举撕裂纤维,捅进肉里。
童媳妇拼不过齐意,一时不防让齐意扎了七八下,浑身四处长着冒血的窟窿倒下,还把周围溅得到处都是血。
童咸饭进来就看见这一幕:漆黑的路边,面包车里亮着昏黄的灯光,照不亮的地界上一男一女两个人都躺着打滚、哀嚎。那个被他们绑来的年轻小伙子手上拿着一把粘稠的利器,面无表情地缩着头站在车厢正中,听见车门处的动静,黑葡一样的眼睛直勾勾地望过来,直教人瘆得慌。
齐意脸上也沾到一串小血珠,刚好能被车厢顶灯照亮,颜色艳丽极了。
童咸饭看得亡魂皆冒:好狠的眼神!道上的都没几个见过这么弄的杀气,他不会杀过人吧!
齐意进一步,他下意识退一步,路灯的光晃了一下眼睛,才猛然清醒过来,咬牙硬顶,死死盯着齐意的眼睛,拿出面对猛兽的架势,寄希望于能靠自身的气势把齐意吓退。
今天终究是不能善了了!
齐意什么也没感觉到,很正常地走到童咸饭面前,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把对方放倒了。
童咸饭夫妇明面上开着辆小面包车给人拉东西赚钱,实际上从事的不是什么正当职业,童媳妇专门给人拉皮条,介绍那些离开家乡外出打工的女孩到各种会所;童咸饭年轻时也好勇斗狠过……只能说一山还比一山高,今天他们就碰见硬茬子,栽了。
齐意状态还是不太好,强撑着斗倒三个人,身子打了个晃儿,皱眉,微弯腰,“哇”地一声就吐了,正好浇在童咸饭头上。
中午吃的那点东西早就消化得差不多,齐意其实没吐出什么,但他还是对被无辜殃及的司机感到不好意思。
他手腕有些刺痛,卷起袖子揉了揉,干脆重新上车,先给倒在地上的两人都补了一脚,然后拿下两捆麻绳。
童媳妇失血有点多,基本上失去意识了,但万二哥逐渐不疼,的确在蓄力准备给齐意来一下,哪知齐意如此有经验。
齐意一脚踩下去,他忍不住哀叫出声:“我是你二舅啊,误会,误会——”
齐意充耳不闻,粗暴地拉起万二哥上半身,绑了个结结实实——如果是他自己,一时半会儿也挣不开的那种。
面对童媳妇他沉吟了会儿,撕了自己两片衣服,简单地给对方做了止血处理。
毕竟是人不是丧尸,他不能无心理负担看对方直接死掉。
突然觉得脸上湿湿凉凉,齐意抬起袖口擦了擦,发现不是泪,是一团血渍。血非常难处理,这一抹反倒抹开了,更加擦不掉,齐意敷衍地抹两下就算。
处理完这两人,紧接着就是童咸饭,齐意如法炮制,绑他跟绑万二哥绑法相同,然后把人拎上车,跟万二哥做一对难兄难弟。
做完这一切,齐意发了会儿呆。
他依稀知道是万慧云的二哥伙同别人绑架了他,勒索两百万,又好像不知道,头脑一片混乱。
昨天吃的药,到今天这个时候药效差不多过去了,加上下午他又受了很大刺激,自己也不太清楚自己的状态很糟糕。
身体上没受什么伤,除了被绑过的手腕处留有一些擦痕;心理上如同火力洗地,留下一片空茫茫的废墟。
发完呆,齐意开始找手机。
——童媳妇在他真正昏迷时给他搜过身,颇有疑虑地拿走他屏幕碎成渣的手机,至于那把小刀,她没发现,齐意藏在拉链的缝边。
齐意要找的不是他的手机——下午一摔早摔坏了——而是这三个人随便谁的手机,打算报个警。
他仅存的一点印象是,好像万二哥打给万慧云,如果按照上辈子的经验,她会找沈明恩求助,然后沈明恩就会报给齐忌,也就是说齐忌现在很可能已经知道了,那他得快点让警察找到他。
齐意顺便把童媳妇身上的麻醉剂搜走收起来,其他的三人随身物品也都拿出来归拢在一堆:末世里养成的习惯,找到的物资不管有用没有,不会轻易销毁,万一有用呢?
最后他刚好挑中万二哥的手机。
连打110的力气也没有,直接回拨列表里最后一个通话记录的号码。
——说不定这样还直接些呢,打110还要转接。
电话很快接通,齐意一张口才发现自己好像说不出来话了:“……”
电话那头寂静无声。
在警员的指导下,万慧云也不敢先说话,耐心等待。
“快快快!”技术人员小声念叨着,手下键盘敲击如飞,迅速追查着电话来路的的具体位置。
此外警局中鸦雀无声——大批外勤人员已经出去搜查重点地区了。
此前也有过类似的案件现象,警方可以计算监控死角的两个监控间车辆平均通过时间,排查通过时间异常之长的可疑车辆,于是动员所有警察分头看监控录像,终于在两个小时后锁定疑似对象。
齐忌也跟着去了。
此时警局内只留下必要的人员应对绑匪可能再打来的电话,没想到还真盼来了新线索。
漫长的三分钟过去。
技术员一秒都不耽搁打通队长电话:“大队长!子虚园西厂二路555号!那里有个废弃工厂!”
“你找到了?”大队长的声音有些沙哑,透漏着常年浸透烟草的质感。
“是!对方刚刚打过来,可能是误拨,没有说话也没有挂断,三分钟!”
“好。”
这极有可能是对方的诡计,但监控线索第二次断掉后,他们推测绑匪应该是停下了,西厂二路恰好也在他们可能在的地点之一。
大队长心中有了成算:“全体听令!一小队,跟我去西厂二路555号;二小队贾龙带队,阒闻路;三小队……”
“我跟着你。”等他说完,齐忌立即道。
“嗯——”大队长睃了他好几眼,“齐先生,你继续坐这辆车,待会儿你就不要下车了,我让小王陪着你。”
刚才在警局出发的时候,齐忌执意要跟着他们,开自己的车拦都拦不住,大队长无奈之下让他跟警局的车,起码这样低调。现在就很是无奈,还要折上一个人力保护他。
齐忌没有说话,显然心中也自有打算。
大队长见状心中轻叹,心知阻拦不了他,不过齐忌看上去还算斯文守规矩,到时候他们跑快点就是,以及到了现场千万不能让他冲上前去。
你说这富家公子哥心里怎么想的?就不怕安危?寻求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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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意发现自己无论如何如何也发不了声,只能放弃,把手机放在一边,五分钟后估计对面已经查到信号源,干脆扔开不管,一个人蹒跚着沿着人行道走。
这条路很是僻静,路上没几个店,全都紧闭着门,更不要说还有别的行人,灯光倒是很亮,一直照在前路上,齐意跟着不知不觉走了很远。
忽然前方一阵嘈杂。
“不许动!”
远光灯和枪口一并对准了过来。
齐意应激似的举起手。
齐忌看清楚他的那一刻心头一紧:浑身破烂、脸上身上到处是血、步履蹒跚,不敢想他究竟遭受了什么。
“小意一个人。”他丢下这句话,比其他人更早没疑虑地大步迈向前,一面脱西装外套,把齐意搂进怀里,再用衣服紧紧裹住他。
抱在怀里的人好似一块僵直的木头,又硬又冷,没半点生气,好半天才化冻似的,活了过来,细细地抖动,不是害怕地发颤,而是从一点起伏波动都没有,到有规律的心跳、呼吸起伏……生命的律动。
齐忌不动声色上下把他摸了一遍,确定没有明显的外伤才算松了半口气,那些血似乎是别人的,但还不能完全放松警惕,或许有内伤……
“哥,我没受伤。”齐意闷声闷气,“有救护车来了吗?去看看那三个绑匪——”他真害怕他们出事。
齐忌打断:“嘘——别说话。”顿了顿,把齐意抱起来,往救护车的方向抬。
他想亲吻齐意,而齐意的一个称呼把他钉在原地,某种世俗的东西又重新压上来。
所以剩下的只有拥抱,拥抱不会让人感到不安。
齐意被齐忌密不透风地裹在怀里,麻木的感知此刻无比灵敏,周围全是齐忌的气息。
他的脸搁在齐忌结实的肩膀上,本来风干的血液也蹭脏了点棉质布料,他悄悄避开一点,不知怎么想的,一口咬了下去。
齐意没用什么力,牙齿只是微微陷入布料的包裹,唾液沾湿吸水性很好的棉布,把那一片布料哄得紧贴在皮肤上,温热的气息喷洒,气流遇水则加速其挥发,更突显出那块地方的与众不同。
他好像又尝到点血腥气,嫌恶地擤了擤鼻子。
齐忌被他咬得一个激灵,脚下顿半步,半边身体如过了电,酥麻感从肩头蹿到脚底。
捣乱的家伙装得比谁都无辜,察觉到齐忌的停顿,含含糊糊问:“怎么了呀?”
作者有话要说: 坏小孩打屁股!
注:本章迷药和现实差别大,我架空滴
谢谢千眠的雷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