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舸察觉到怀中的人一动不动,似乎被吓到了,打了个哈欠,懒懒散散地将额头搁在了方遒的肩膀上,“好困。”

  方遒身体一僵,伸手将江舸的脑袋推离自己的肩膀,皱眉道:“你怎么在我床上。”

  江舸顺着方遒的力道,头往后一仰,倒在了床上,闭着眼,说道:“太困了,上错了床。”

  这句话说完,他向后扯了一下方遒的衣服,调笑道:“要不你干脆今天晚上和我一起睡了算了。”

  “不行,太挤。”方遒否定了江舸的这个想法,将身子在床上转向江舸那边。

  听见方遒的回答,江舸半睁开眼,盯着方遒看。

  方遒被江舸看的浑身不舒服:“咋了?”

  江舸笑了笑,重新闭上眼,“没什么。”

  只是高兴你对我的态度发生转变,要是前段时间的你,肯定一口就拒绝了。

  虽然寝室的灯关了,但下面的冯涛台灯的光,还是可以让方遒将江舸的脸看得一清二楚。

  他看见江舸又闭上眼睛,恶狠狠地叫道:“江舸。”

  江舸掀起眼皮淡淡地看了方遒一眼,一手撑着床,一手揉着脑袋,从方遒的床上坐起身。

  “怎么了,我亲爱的未婚夫?”

  “快点从我床上滚回你自己的床上。”方遒说道。

  “的勒。”江舸应道,从方遒床慢悠悠地回自己床上。

  方遒望着江舸,看着他爬到自己床上,直接一趴,然后不动了。

  他不由在心底发出疑问,有那么困?

  方遒这样想着,也躺在了床上,把被子一拉盖住自己,然后闭上了眼。

  江舸在对面床上翻了个身,左手习惯性探上右手,结果摸了一个空,他身体一僵,又不知道想起什么,嘴角勾起,继续睡觉。

  ……

  晚上放学的下课铃才打响没多久,有着圆眼的小孩背着书包瞬间冲进了小卖部,又过了一会,圆眼小孩似乎买到了什么让他心满意足的东西,一步一跳从小卖部出来,蹦跶着往家里的方向那边走。

  他走到了家门口,却没有按响自己家的门铃,反倒顶着一张笑脸,按响了左边邻居家的门铃。

  那扇门很快就被家里的小主人从里打开,开门的是一位少年,少年见到门口的圆眼少年,眼眸里瞬间充满喜悦。

  “方遒,你来啦。”

  圆眼少年也就是少年时期的方遒,点了点头,背着书包就钻进了少年的家里。

  少年开心地弯起眉眼,反手带上大门,然后跟着方遒往家里走。

  方遒像是在家里一样,随意将书包往沙发上一甩,书包就那样歪歪扭扭地躺在了沙发上。

  少年见状,走过来伸手将书包扶正,然后摸了摸方遒毛茸茸的小脑袋,“要喝什么?”

  “牛奶。”方遒在沙发上找着电视遥控器,头也不回就说道。

  少年转身便去往冰箱那边。

  再等少年端着热牛奶回来时,方遒正看电视上的动画片看的津津有味。

  “作业写完了吗?”少年将牛奶放在方遒面前的茶几上,“把牛奶喝了再继续看。”

  少年方遒眼睛盯着电视,手上端着牛奶一口气喝掉,然后回了少年一句,“还没有。

  少年将方遒喝完的水杯拿走,洗干净放到杯架上,然后回到客厅坐在方遒身边,“现在来我家,是想我辅导你写?”

  方遒艰难地将视线从电视那边移开,看向了少年,“不用,我等下回家自己写。”

  “对了。”他似乎记起什么事,转身从沙发上找到自己的书包,然后抱在胸前,从里面翻找东西。

  少年盯着他看,然后看见他从书包里翻出一条手链。

  “找到了。”

  方遒美滋滋地看着手里的东西,然后看了身边的少年一眼,伸手就将这条手链递到少年面前。

  “送给你。”

  “给我的?”少年盯着面前这条由白色珠子串联起来,中间夹着一只小黄鸭的手链,疑惑道。

  “嗯嗯。”方遒坚定道,然后将手链塞到了少年手中。

  “怎么突然送我手链了?”少年开心的眼眸都眯了起来,将手链带在了手上。

  “定情信物。”方遒将书包往沙发上一扔,扭头继续看电视。

  少年听见这话,好看的脸上布满红晕,眼眸里带上一丝羞涩,“那你知道定情信物是什么意思吗?”

  “我知道啊。”方遒特别坚定地挺了挺胸膛,“我班女生告诉我,就是定下未来老婆,给未来老婆的第一件礼物嘛,我知道。”

  “我不是一直说要娶你嘛,所以定情信物肯定要给你。”

  “是我娶你。”少年无奈地纠正道,脸上的红晕已经退散,只有耳垂还是红红的。

  “都一样都一样,反正以后我们都要住在一个家里。”方遒摆摆手,他觉得谁娶谁都没有什么区别。

  他摆完手,脑海里浮现了他们班女生叮嘱他的话,表情瞬间认真起来。

  方遒握住少年的手,眼神真挚,“江舸,定情信物都在这里了,你以后一定要娶我。”

  少年时期的江舸反握住方遒的手,拉住他的手抚上自己的脸,坚定地应道:“好。”

  画面一转。

  少年方遒再次站在江舸家门前按下他家门铃,门铃响了三次,门一次没打开。

  方遒已经有些生气了,正当他这边按第四次时,他自己家的门打了开。

  方妈听见门外一直传来铃声,以为是自己家的,结果打开家门,发现自家傻儿子站在邻居家的门前,准备再次按铃:“儿子,你在干什么,怎么还不回家?”

  方遒皱着脸,看向方妈,“妈,江舸怎么还没给我开门?”

  “哎呀。”方妈被方遒这么一提醒反倒记起忘记告诉自家儿子的事,“妈忘记告诉你了,江舸他们一家在早上就搬走啦。”

  方遒听见这个消息,脑袋里像有一道雷劈过,整个人都懵了。

  方妈见站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喊了方遒几声,正当她动手准备将方遒拉回来时,方遒动了,他转身就往外走。

  “这孩子,咋了。”方妈不解,不过也没追去。

  方遒沮丧着脸走在路上,心里一直想着江舸为什么不告而别,越想越生气,也越想越难过。

  他被脚底下的石子绊了一下,气鼓鼓地停下脚步,伸脚将石子往前踢,视线顺着石子飞行的路线前行。

  就在这时,方遒被人从身后抓住了胳膊。

  他扭头向后看,满脸急切的方妈满头大汗:“儿子,快和妈来,你爸心脏病突发,进医院了。”

  睡梦中的方遒睁开眼,梦境从这里就猛然断开。

  “艹,江舸说的居然是真的。”方遒双眼发直。梦中的那些事,全都是他以前的记忆。

  他感觉脖子后面枕头下有点硌,手往让他觉得硌的位置一摸,刚刚在梦中还见过的手链陈旧版,顿时出现在他的眼前。

  “江舸,居然能把这条手链留十年,而且还没坏,挺不容易的。”方遒想着,手指不由在小黄鸭上蹭了蹭,想起了江舸那张比少年时期更妖孽的脸。

  “他的手链怎么落我床上了?算了,等下还给他。”

  方遒将手链戴在手上,翻身下床去洗漱。

  冯涛听见动静,从床上朝下面露出个头,迷迷糊糊地问道:“几点了?”

  方遒刚站下地,听见冯涛的声音,看了一眼桌上手机的时间,“十点。”

  “哦,那我再睡会。”冯涛转身又躺下。

  “行,我等下吃完饭给你带一份。”方遒一边穿鞋,一边说道。

  “嗯...”冯涛睡梦中应了方遒一声。

  方遒笑了笑,去洗漱。

  洗漱完,他擦干脸,站在桌子前用纸巾擦干手上手链的水。

  倏然,他心中浮现一种不好的预感,手中刚刚还在擦拭的手链也从中突然断开,白色的珠子以及小黄鸭顿时洒落了一地。

  塑料珠子掉落在地发出的清脆声音更让方遒感觉不妙,他连忙压住心里的那丝感觉,弯腰一个一个去捡地上的珠子。

  最后一颗珠子正好掉落在他的桌前,他弯腰捡起,正想着等下要怎么和江舸解释,视线就看见了桌面上那台日历。

  方遒记得有一段时间他忙的天昏地暗,回寝室倒头就睡,完全没有时间管这个,似乎加起来有一个星期了。

  他将珠子和小黄鸭放在桌上,从桌上拿起一只笔,拔掉笔盖,开始按照他忘记的那些日子,一天一条的往后划。

  日历很快就翻了个面,露出了那张被他特意用红色记号笔圈出日子的那面。

  一笔一笔的划过,划掉的日子刚好在红色日子圈出的前一天停住了。

  还好,是明天。方遒松了口气。

  不对。方遒松掉的那口气又提了上来。

  他看了一眼手机今天的日期,心里顿时紧张起来,拿起笔将画着红圈的那日,也就是今天,给划掉。

  方遒万分紧张地拿起手机,朝方妈拨去一个电话。

  结果他连续打过去三个电话,那边都无人接听。

  他握紧手机,心感不妙,迅速从寝室往外走,一边继续给方妈拨打电话。

  第五个电话时,那边终于接通了。

  方遒心里挂起的石头往下落了一点。

  “喂,妈。”他朝电话那边喊道。

  “请问你是梁玲女士的儿子吗?你的母亲刚刚出车祸进手术室了,请您尽快来一趟。”电话那边传来医生的声音。

  方遒脸刷的一下就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