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那头，卫建华的语气倏然冷了下来。
檀琛原本以为能听到卫建华跟那个什么秦总的下一步计划，却没想到他俩自己先谈崩了。意识到对面的谈话可能并不愉快，檀琛眉头舒展开来，自己心里先舔了三分愉快。
他挑眉看了卫瑜一眼，将卫瑜脸上带着兴味的表情收入眼底。随后心里一动，伸长了胳膊捞过卫瑜的手，抓在手里把玩，一边揉捏着他细长白皙的手指，一边往后靠着沙发，漫不经心地听着手机那边的对话。
“卫总，别急着拒绝。”年轻男人抬了抬眼镜，眼中的精光一闪而过，“您先看看这份文件吧。”
“股权转让协议？”卫建华沉着脸看向秦总，眼神里是藏不住的阴鸷，“秦总，您是真拿我当傻子呢？”
秦总抬眼看向卫建华，脸上笑容不减：“卫总此言差矣。”
“达美建筑。”他给自己斟了一杯酒，端到鼻尖轻嗅两秒，随后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卫总听说过吗？”
卫建华心里掀起一阵惊涛海浪，他猛然看向秦总，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几分。
电话这头，檀琛听到“达美建筑”这个名字，前几天从张助理那里看到的文件资料细节在脑海中浮现。
达美建筑，他没记错的话，是卫氏某两个常规项目的建材供应商，也就是先前资料里提到的那家，给卫建华输送过回扣利益的公司。
他与卫瑜交换了个眼神，分析道：“难道，鼎丰的这个秦总，手里也有卫建华吃回扣的证据？”
“他怎么拿到的？”檀琛脑海里灵光一闪，冲着卫瑜摆在桌面上的手机点了点下巴，揣测道，“难道你们的高端商战，都喜欢用这种高科技手段？”
卫瑜：“……不好说。”
卫建华和秦总的对话还在继续，托“高科技手段”的福，这场对话被檀琛和卫瑜一字不落地听了去。
包厢里，卫建华霍然站起身，居高临下狠狠地盯着秦总，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你想说什么？”
秦总端坐在真皮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姿势十分放松，丝毫没把卫建华放在眼里。
年轻男人再次上前，卫建华心生警惕，不错眼地盯着他的举动。就见那男人拿出了另一份东西，摆在了那份《股权转让协议》旁边。
看清楚那份厚厚的文件封皮上的字样，卫建华惊呼出声：“会计账簿？！”
他一时间惊怒交加，两步上前揪住年轻男人的衣领，质问道：“你们怎么会有达美建筑的账簿？！”
会计账簿哪有这么容易能查得到？他曾经以股东的身份，想行使股东的查阅权，却三番两次被卫瑜的人挡了回来。他不信，这秦总能量这么大，大到不仅能看别人的账簿，还能公然把账簿带到他面前？
这不可能！
况且，就算拿到账簿又如何？达美建筑的人必定不会傻到把他们的往来交易记到账簿里给人把柄，所以，明面上的账本肯定是不会有问题的。
想到这里，卫建华提着的心稍微放下来一点，揪着年轻男人衣领的手也渐渐放松。
男人顺势掰开卫建华的手，面无表情地理了理领口，退到秦总身后并不言语。
包厢里陷入短暂的沉默。
这会儿换成秦总给卫建华倒酒了。
他将酒杯放在卫建华面前，做出一个请的姿势：“卫总不必动怒，喝杯酒，咱们好好谈谈？”
卫建华这阵子掌了卫氏大权，一朝翻身之后，哪里还能受人威胁？低头看了眼面前的酒杯，他并不打算给秦总这个面子：“谈什么？谈怎么吃下我手里的股份？”
“卫总真不想谈？”秦总看着他似笑非笑，“提醒一下，这不是会计账簿，是达美建筑的私账。”
这头，听到秦总对卫建华的威胁，檀琛颇有些遗憾地摇了摇头：“我还想着，要是卫建华不懂事，我就拿着这些交易账目去找他聊聊呢，没想到被这狗屁秦总抢了先。”
话说完，他看了眼时间，随即放开卫瑜的手，起身伸了个懒腰，紧接着一边做了两个八拍的转体运动，一边跟卫瑜换了和话题：“我妈说她今天不值班，亲手给你炖了汤，让阿姨给送医院来了，我去看看阿姨到了没。”
卫瑜听说裴伯母给他炖了汤，心里暖融融的，但还是十分不好意思，连带着又有些要脸红的趋势。
他有些无措地跟在檀琛身后起身，提议道：“我和你一起去？”
檀琛想了想，卫瑜这几天一直待在这间病房套间里，是该出门走走了，于是也没反对。
但是……
他看了眼卫瑜还亮着屏幕的手机，眼神询问：他俩咋办？
卫瑜被他问住了，一时间也有些纠结。一方面，裴伯母给他炖的汤，他不好意思大爷似的等着人家阿姨给他送来，一方面，卫建华正跟着鼎丰那个秦总私下见面，他也很想知道这两人最后会谈出个什么结果。
见卫瑜有些为难，檀琛脑海里灵光一闪，摸出了自己的蓝牙耳机递给卫瑜：“正好，一人一个，可以一起听。”
卫瑜欣然接受了他的提议。
檀琛戴上其中一只耳机，表情却忽然有些纠结。
卫瑜不解：“怎么了？”
“没事，就是心里有些不得劲儿。”檀琛叹了口气，面朝着卫瑜，语气幽怨道，“咱们好几天没一起出去散步了。结果耳机里听的不是什么情歌，居然是卫建华的现场直播。”
他垂下脑袋，微微用力顶上卫瑜肩膀，得出结论：“这卫建华属实不是个好人！”
卫瑜失笑，顺手揉了把檀琛的脑袋：“走吧。”
檀琛抬眼，不满道：“你不觉得这样的约会散步很惨吗？我觉得你应该稍微安慰一下我。”
卫瑜有些为难：“怎么安慰？我……不太会安慰人。”
虽然卫建华确实很讨厌，但没办法，他们要清理门户拿回卫氏，能知己知彼当然最好。况且，遇到跟工作相关的事情，卫瑜一般都接受良好，并不觉得卫建华作为散步的背景音乐……有什么不妥。
“怎么安慰？你说呢？”檀琛站直了身子，低头看着卫瑜眨了眨眼睛，言语里带着蛊惑，“需要我教你么，男朋友？”
听到檀琛意有所指的话语，卫瑜愣神一瞬，有些无奈。
自从确定关系以来，檀琛没少用这种语气戏弄卫瑜。刚开始卫瑜还会不好意思，但听得多了之后，也就渐渐习惯。
具体表现为，檀琛故意压低嗓音喊卫瑜“男朋友”时，卫瑜不会那么容易就脸红了。也具体表现为，他现在一听卫瑜说话的语气，就能分辨出檀琛言语之外到底想干什么了。
放在往常，即使檀琛十分赖皮且并不听话，卫瑜也总是会故作正经地要求檀琛“不要闹了”。
但现在，看着檀琛那双眼神幽深却又藏着期待的眼睛，卫瑜鬼使神差地抬头，点水般轻轻碰了碰檀琛的唇角。
亲完之后，卫瑜退后一步，看着檀琛，矜持地问：“这样可以么？”
檀琛挑眉，紧跟着上前一步，垂眸盯着卫瑜的嘴唇，压低了声音：“我觉得不太可以。”
十分钟后，两人终于收拾好，换了鞋出门。
医院的楼下是个小花园，两人一边在花园里慢慢转着圈儿散步，一边听着耳机里仍在持续的对话。
卫建华：“据我所知，秦总已经在散户那里收购了不少卫氏的股份吧，怎么，还不够？秦总，您要这么多卫氏的股份，到底想干什么？”
秦总微笑反问：“你说呢？”
“你想收购卫氏？”卫建华讽刺道，“卫氏好歹也是上市公司，这么大一个集团，你吃得下？也不怕噎着自个儿。”
“吃不吃得下，就不劳卫总费心了。”秦总笑容更大了些，“咱们之间的合作，还请卫总好好考虑。”
“毕竟，我们前几次合作得也很顺利，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对，没错，短小是我的代名词。
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