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白渺的问题,武帝只叫他再等几日,毕竟世家培养出来的杀手皆是硬骨头,想要撬开对方的嘴不免要费些力气。
不过夜歧不愧是专业的,在第三日的时候,那位暗杀者便交代了一切——他来自容家。
“是容家啊……”
武帝站在罪奴庭中,视线可有可无的扫过眼前的一片血污。
前些日子的暗杀者,此刻已经进气少出气多的被锁在了墙上,身上俱是皮开肉绽的鞭痕,滴滴答答的落血声一点儿不停,砸在了他脚下斑驳的地上。
“可真是心野了。”武帝看向鲜血淋漓的那人,有些嫌弃的不愿上前,“还活着?”
“还有一口气。”夜歧道。
“割了头,去给容家家主送上一份大礼。”
“是。”
那暗杀者一听自己此命将休,竟是没有丝毫的意外,反而眼里闪过了解脱的神色,这般的反应,可想而知夜歧的手段是有多么的难熬,能叫一个受过专业训练的杀手也开始渴望死亡了。
武帝对此见怪不怪,毕竟夜歧是他一手培养出来的刀,若是没有两把刷子,还有什么存在的必要?
于是这日晚,容家家主容膺与同僚喝完酒后,一回到府中便被告知陛下赏赐了大礼。
“什么?”容膺脸上放松的神色立马消失,变得有几分紧张和恐惧,明明已经是个年过五十的老者,却因为年纪尚轻的武帝而担惊受怕,“真、真的是陛下送来的?”
“是。”下人们不明所以,只能老实回答:“说是陛下身侧伺候的大总管送来的,叫家主大人亲自打开。”
“你们下去吧……”见下人们消失后,容膺双手背后、愁眉苦脸,围着桌子上那华贵的木盒打转。
“怎么办、怎么办……”
“陛下一定是知晓了……”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
“就不该听玉洛的……”
容家这一任家主容膺,虽然是大胤世家之首,但本人却愚钝,耳根子极其软,家中大大小小的事务几乎都被把持在了容家嫡女容玉洛的手中,便是此次派人刺杀白渺的事情,也是因为容玉洛的参与。
至于为什么要刺杀白渺,不是因为容玉洛想要借此机会除掉武帝,而是因为一个女人的嫉妒心。
“爹爹,你怎么一回来便把自己关在屋里?”
正好此时,容玉洛推门进来了。
容家嫡女容玉洛生的貌美,一张鹅蛋脸如月盘,五官明艳大气,一举一动优雅端庄,只是眸子里偶尔闪过的狠厉叫人不寒而栗,可以见得这个女人并不简单。
不过容玉洛也算是皇城中的一奇人,明明已经二十有三了,却依然不见婚配,已经算得上是大胤的“大龄剩女”了。
“玉洛、玉洛,”容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般立马上前凑到了自己嫡女的面前,拉扯着对方的手便道:“一定是陛下知道了、陛下不会放过我们的……”
“爹爹稍安勿躁。”容玉洛丝毫不见慌张,“我倒是知道陛下送来了匣子,却不晓得其中是什么,倒不如趁着爹爹回来,打开瞧瞧吧。”
“不、不,我不敢……”容膺胆小如鼠,怨不得整个容家都被嫡女拿捏,也亏得容玉洛是个好手段的,否则容家哪里能屹立的住?
“无妨,”容玉洛的眼里闪过了一抹为不可查的嫌恶,她挣开了容膺的手,自发的上前打开了匣子。
“啊!”纵然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她,在刹那间看到了一颗人头,心中还是受惊了一番。
“啊啊啊啊!”不过比起她,容膺的反应明显更大。
容玉洛抚了抚胸口,“爹爹先回去休息吧,剩下的交给我来便好。”
“你、你要做什么……”
“爹爹放心,不会叫容家有事儿的。”容玉洛浅笑着,容膺见女儿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缓了缓心里的惊惧,最终还是可有可无的点了点头,率先离开了。
眼见容膺离开,容玉洛的脸立马冷了下来。
“涂修霆……”她恨恨喊着念叨着武帝的名字,语气有些奇异,夹杂着经年之前的怀念以及某种难以抑制的兴奋,“涂修霆,你怎么能将目光放在别人身上呢?”
说着,容玉洛的脸上露出了病态的笑容,满是疯狂与冰冷,眸子却是一种浓烈、炽热到叫人害怕的情绪。
她有些难以抑制的舔了舔唇,扬声对暗卫道:“去,让平燕公子过来。还有把容素也叫过来。”
“是。”
一声低沉的应答后,容玉洛坐在了椅子上,此刻屋里只有她一人,以及那装在盒子中的头颅。
她的眸子里闪过了残忍的兴奋,染着蔻丹的指尖缓缓抚摸上了自己的唇瓣,另一手轻点过自己的喉咙、前胸、腰腹,一直蜿蜒向下……
“唔……涂修霆,便是你成了武帝、成了暴君,也不该忘记我啊……唿……”
咚咚咚。
是敲门声。
“进来。”容玉洛的声音微微沙哑,带着某种情欲后的旖旎色彩。
“小姐。”来人正是那位平燕公子。
然则,在他抬头的一瞬间,那张俊美的脸竟是同大胤成武帝有五分相似。
“过来。”容玉洛懒懒的靠在椅子上,向青年招了招手,“取悦我。”
“是。”平燕公子很是顺从,似乎已经对容家嫡女的行为习以为常。
他缓缓走到容玉洛的身前,探身跪下,将头颅靠近了那位浑身慵懒的大小姐。
屋内的温度陡然升高,隐约传来女子断续的轻吟,又随风消散。
而此刻另一位容家的少女前来,在听到了声响后便乖顺的站在门口,纵然在那秋风里身子瑟缩着,但她也不敢贸然进去。
不知过了多久,门外的少女感觉自己的脚都要麻了,才终于被允许进去。
“小姐。”见着容玉洛后,少女不敢抬头,只是低眉顺眼的倾身,语气里满是小心翼翼。
“放松点儿,我不会吃了你。”此刻欲望得到纾解的容玉洛面上绯红,眼角水光盈盈,有几分果子熟透的美丽。
她的指尖来回在平燕公子的脸上摩擦,轻声道:“容素,祭典那日你去看了?”
被称作容素的少女心里勐然一颤,她抬头望向座子上的女子,却看不清对方眼里的神色,便只能诚实道:“是、是的,我只是有些好奇,便女扮男装去瞧瞧,没有被旁人认出来。”
“莫怕,姐姐不过是问问罢了。”虽是这样说的,可容素分明在容玉洛的声音里听到了不怀好意。
“容素啊,那日你瞧见刺客了吗?”
容素知道,只要她在容家一天,便无法脱离容玉洛的控制,“看到了。”
“认出来了?”
“是,那人的面具上有梅花,不过被他抓毁了。”
大胤容家的家徽为梅,或许是因为世家的傲慢,便是他们私下培养的刺客、暗卫的面具上,也均是要雕刻一朵独一无二的梅花印记,仿佛在向全天下人昭告——这是他们容家的手笔。
“还算聪明。”容玉洛抬了抬眼,目光落在了容素的脸上。
比起容家嫡女那明艳大方的外貌,容家庶女容素的容貌便显得过于艳丽,眉眼间有种妖媚的轮廓,便是穿着素雅的衣裳都压不下那一股子风尘气。
果真同她那狐媚子娘一个德行。
容玉洛这样想着,“容素,姐姐想让你做件事去。”
“是、是什么……”容素有些迟疑。
“并不难,”容玉洛语气带着诱哄,“你还记得那日祭典上的白发少年吗?”
“记得。”容素低头,压下了眼底闪过了一抹精光。
“你也是知道的,他已经被陛下册封为了国师,明日你便代替我们容家去国师府走一遭吧。”
顿了顿,容玉洛笑了,“你年纪也差不多了,我瞧着那国师也算是万人之上的位置,倒不如你明个儿好好相看相看,若是能成了一桩姻缘,岂不美哉?”
“容素不敢,容素怎能……”
“诶,莫要自轻自贱啊。”容玉洛挥开了平燕公子按摩的手,她缓缓上前站在了容素的面前,状似亲热的握住了容家庶女的手,“我们容家的小姐都生的是一副好相貌,出去定能将大片的公子哥给迷住,一个国师算的了什么?你说是吗?”
容素指尖颤了颤,感受到了手下的一抹异样,“是、是,我明日一定好好去拜访国师。”
“这便对了。”容玉洛赞扬的摸了摸容素的脸,“妹妹快些回去休息吧。”
“是。”
容素默默后退,在走出门的时候瞬间松了一口气。
她走了几步,避开了容府的下人后,这才低头看向手掌——那是被容玉洛塞过来的一个小纸包。
容素皱眉,她轻轻掀开一角,指尖蘸了点儿淡粉色的粉末放在了光线下。
她认得这东西。
可以说整个容府的人都认得此物。
此物名美人欢,乃是一种药效极强的催情之物,也是容家嫡女一贯喜欢用在旁人身上的消遣之物。
容素的手不由得握紧了那纸包,连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她自是见过那些被容玉洛强带回来的男宠,只需要一滴美人欢,便成了一头没有理智可言、只能纵情声色的野兽,失去了一切的尊严,变成一只完完全全被容玉洛掌控在手心中的狗。
而平燕公子便是如此。
容素抿唇,眼里闪过了某种坚定的神色。
她已经受够了,这一次,希望她能彻底离开这个腐烂发臭的容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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