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迟到的“晚安”, 许让连骗带哄了几小时，外加整个夏令营期间的早安晚安才让沈延脸色好转。
他其实不太懂这种仪式感，觉得这些话说不说都行, 还不如早上带个饭来的实在, 可沈延喜欢这样, 他还是顺了对方的心意。一开始还需要特意定个闹钟提醒, 时间长了就当成习惯, 到了生物钟就知道给对方发。
沈延跟沈老爷子视频也从来不超过十一点。
“怎么了？你现在十一点就睡了？”
“当然不是。”
“打游戏？”
“不是。”
“……臭小子，有屁快放。”
沈延挑眉, 透着手机屏幕都能看到那股嘚瑟劲儿, “老头, 我有对象了。”
沈植沟壑纵横的脸顿了下。
“你跪着求来的？”
“……”
沈延怒道：“什么跪着求来的？是他喜欢我，非逼着我跟他在一起, 我看他年纪轻轻就要寻死觅活的, 才被迫答应的。”
沈植当然不相信, 他想起上回在马场见到的白净小伙子，“你零花钱够吗？”
沈延心头一颤, 以为要被棒打鸳鸯：“喂，老头, 你不会干这缺德事儿吧，折阳寿啊！你拆散我们也影响不了我的学习。”
“滚你的。”沈植没忍住爆粗口, “我怕你太穷酸把人吓跑了, 我沈家的孙媳妇儿，什么都要最好的。”
沈延无比感动：“爷爷——”
“他成绩应该挺好吧, 你记得别拖后腿，丢人。”
沈延：“……”
他已经开始被嫌弃了。
*
夏令营过得很快，许让除了每天上课刷题外, 还结识到不少新朋友，也大概身体力行明白了“人外有人，山外有山”这句话。
还有件事——他发现沈延成绩不好，多半是装的。
夏令营集结的都是全国各地的尖子生，人中龙凤，先不谈情商，智商自然低不到哪儿去，老师给他们发的试卷出的题目自然都是经过删选的。
跟平时考试的练习题不一样，它需要那么点巧劲儿才能做出来。
导致平时努力的许让解起题目来都有点吃力。
可看着吊儿郎当的沈延写起题目来好不费劲，许让挫败之余，对这位刚升级成男朋友的校霸有了些许崇拜之情。
人类的本质是慕强，许让承认这句话，自从发现沈延头脑灵巧之后，他看待对方的眼神都是亮晶晶的。
沈延写着写着耳朵就红了，恼羞成怒。
“写题目呢，你老看我干嘛？”
许让睁着一双无辜的眼，毫不掩饰：“我不看我男朋友，那看谁？”
沈延：“……”
嘴角要咧开了！
快压住！
要冷酷！
可怎么也压不住，沈延只好别过脑袋，不给许让看他的脸。
许让自然也看出来了，但他愿意哄着沈延，就硬是要凑过去，还一边说：“我男朋友长这么好，忍不住多看两眼。”
沈延：“……”
他快招架不住了。
两人虽然平时就像普通同学那样相处，那其中的小细节小动作，有心人自然能够看出来。
一个是顾敬游。
他没想到那天晚上在自己的逼迫下，许让竟然大方承认了喜欢沈延，还正好让当事人听见了，所有的巧合都由他一手造成，后悔不已。
另一个是许奕辰。
失去了名额，又被学校众人知道了自己是私生子的事实，许奕辰的生活早已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这是前面笑得灿烂的许让。
两人个怀心思，但也没主动去打扰许让和沈延。
结束夏令营前是自主招生考试，盛夏下午两点，天气最热的时候，许让进了考场。
连续三个小时的奋笔疾书，许让几乎耗死了所有的脑细胞，交完试卷直接瘫在桌子休息了三分钟才开始收拾东西。
人走得差不多了，许让从后门出来，一眼就看见了沈延。
他惊讶对方怎么会在这地方，说好在酒店等着。
沈延依旧是那张冷酷的脸，二话没说把许让的书包接过来。
许让忍不住问：“你怎么不在房间等着？”
沈延：“来接对象，怎么，不行吗？”
许让：“……”
行行行。
虽然话拽得令人无语，但沈延还是在酷暑里给他带来了一瓶冰水。
许让一连喝了半瓶，紧绷感终于消散不少。
男朋友好像也是有用的。
两人回去好好收拾了行李，准备第二天回雾城。离开学还有好几天时间，许让打算放松一下，顺便给沈延过个生日。
结果被沈延听到后又不高兴了——
“什么叫顺便？！”
“跟我的事情怎么能叫顺便？！”
许让立刻给他顺毛：“我说错了，我有罪，我的心肝宝贝。”
沈延顿了下，甜言蜜语听进耳朵后显然没了底气：“你……你在这说Rap呢。”
许让“嘿嘿”笑了两声，“我早就准备好了，你的生日礼物。”
沈延撩着眼皮，故作大方：“你一次送礼，没经验，送错了我也不会怪你。”
许让：“我不是第一次送了。”
沈延怔住。
他这才想起这一件事来，“喂，你不会之前还喜欢过别人吧。”
许让大方承认：“那当然了。”
沈延：瞳-孔-地-震。
许让见他这副模样，也惊讶：“你难道没喜欢过别人？”
沈延冷漠道：“我没有。”
“？”
“在你之前我都没喜欢过别人。”
许让不敢说话了。
再说下去沈延肯定要生气，可他以为对方知道啊，毕竟当时写给顾敬游的情书可是落到他那里了。
他只伸出四根手指，咸鱼般起誓：“我保证，从今天起，我许让——”
沈延皱着一张脸，还是靠过来。
“——只喜欢沈延一个。”
校霸终于被他哄好了，别别扭扭问他晚上吃什么。许让想了一下：“我对象喜欢吃什么，我就吃什么。”
沈延又不高兴了：“连我喜欢吃什么你都不记得？”
许让：“……”
这个男人真的好难哄哦。
但还是有办法的。
许让靠过去，拉住他的手，十根手指微微嵌入，感受到对方温热又干燥的手掌。
他看着沈延的眼睛。
“我知道，你爱吃草莓糖。”
看。
又被哄好了。
*
回到雾城后，许让在家休息了半天，临睡前也没忘记给沈延发“午安”之类的话。
醒来后，他又逛了半小时的淘宝。
不行。
不够土，配不上延哥。
当然这话只是开玩笑，实在是沈延虽然看上去放荡不羁，行为散漫，但实际上也是个能藏事的。
他觉得自己只了解到百分之七十的沈延，可能还是高估了。
剩下的那部分，都被那个两人拥抱住的夜晚给藏匿了。
许让彻底抛开这些想发，还是好心累好疲惫。
为什么给对象挑一个合适的礼物这么难？
不然别谈了？
想到沈延听到这句话的表情，许让立刻从心底抹杀了这个想法，他想问那些恋爱经验丰富的人，和身边确实没有这类人，只有一个万年单身狗的苏林。
无奈之下，他还是给对方发了消息。
【如果是你，会喜欢什么礼物？】
苏林回的很快。
【你还没选好啊，墨迹一个多月了。】
许让也叹气。
【不然你出来，我跟你一起转转，看买什么好。】
两人一拍即合，约在某个路口。
逛了一圈，肚子倒是饱了，依旧没逛到什么新鲜玩意儿。
在咖啡店里坐着，冷气十足，许让正跟苏林聊着，沈延的消息就来了。他扭过头去回消息，嘴角不自觉带着笑意。
“啧啧啧。”苏林打趣道，“重色轻友。对，你还没跟我说你俩怎么在一起的呢？”
许让回了消息，把手机放一边，把情况简短概括给他。
苏林：“卧槽！顾敬游也喜欢你了？”
许让：“也不能确定，他可能就是不甘心，应该也不是喜欢。”
“但看到他这副爱而不得的样子，我又被爽到了哈哈哈哈！对，上回不是说跟说了许欣妍的事情吗？”
许让差点忘了这事，“怎么了？”
苏林：“我偷偷弄来了她跟那个男人的头发，鉴定结果还没出来。不过可以先带你过去见见他，万一有印象呢。”
说完，他看许让不太愿意动弹，又道：“没事，就当饭后活动了，我还能教你射击。”
*
许奕辰回家的时候，别墅里只有两个保姆等着他。
许父常年待在公司，不在家也就算了，柳晴然和许欣妍竟然也不在。许奕辰舟车劳顿，回到家也没人迎接，多少有些落寞。
他问保姆：“我妈和欣妍呢？”
保姆虽然被柳晴然买通，但对许奕辰没有什么戒备，实话实说：“太太最近和小姐都报了射击班。”
许奕辰一顿。
他心头突然多出那么点不对劲来，“去多久了？”
“一个多月了。”
许奕辰心底一沉。
一个多月，柳晴然在电话里从来没跟他提过。
*
许让被苏林带到了射击馆里，对方给他展示了几枪连靶子都没射中的“娴熟”技能后，才凑过来小声道：“两点钟方向的那个男人就是。”
许让：“……”
怎么搞得跟特务接头一样？
还挺专业。
“柳晴然和许欣妍还没来，正好你不用见到她们。”
许让：“你还挺贴心。”
苏林：“那是。你要不要过去看一下，凑近了看。”
许让：“我去看一下。”
稍微离近了点，许让看清了钱杨的脸。跟照片上差不多，粗犷，方脸，细看之后跟许欣妍更像了。
怪不得苏林会怀疑。
钱杨此时正跟一个学员聊天，许让从旁边经过时，听到了对方的声音。
很低沉的男音，像是勾起了陈年的回忆。
许让心头悸动了下。
——那个声音，他绝对在某个地方听过。
无心接着在射击馆里停留，许让迅速回到苏林旁边：“除了上次那份简历，还有更多关于他的资料吗？比如住哪儿？平时跟什么人来往之类的？”
苏林拿下护目镜，“那就得请人调查了。”见许让脸色发白，“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他的声音让我有似曾相识的感觉。”许让用力敲着自己的脑袋，“但具体又想不起来了。”
苏林赶紧拦住他：“别打啊，这么聪明的脑袋，你别着急，很可能是柳晴然趁着许纵不在把他偷偷带回家，当个司机什么的安排在手底下。”
这个想法很合理，但许让没有类似的记忆。
苏林见他纠结，安慰：“你那时候年纪小不记事，也是正常的，那你听到他的声音是，脑子里有没有想起什么固定场景。”
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车。”
苏林：“什么？”
许让垂着眼睛，额头一层冷汗：“我坐在车里。”
作者有话要说： 后面大概是打脸许家+恋爱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