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东西就送, 整那么吓人干什么?林重羽腹诽道。

  反正他是不会承认自己被调|教多了,导致一点点风吹草动就被吓到。

  “真的?”林重羽仍旧防备着,只因为师尊在性上, 有时候的确坏得超出他的想象和承受能力,他不得不防备。

  在这方面, 他们完完全全就是小绵羊和大灰狼。

  小绵羊太可爱,也太美味, 大灰狼再爱之深, 也总忍不住在食用的时候, 暴露出残酷本性。

  大灰狼心知吓到了小绵羊, 夹起了尾巴露出了毫无攻击性的温和浅笑。

  “真的,早上不是说好了今天不碰你的吗?”

  林重羽将信将疑地往前挪了一步。

  小绵羊战战兢兢伸出了试探的脚, 大灰狼心被萌化了, 藏起了獠牙。

  公孙陵抓住他的手,把人拉进怀中, 按住对方的脖颈, 低头就吻了下去。

  林重羽眼睛睁大,心跳漏了一拍。

  师尊的脸放大映在了他眼里,带着攻击之意的俊美侵略进他的心底。

  令人心动的一个吻。

  一吻结束,两个人分开些许, 林重羽呼吸都乱了。

  公孙陵仍旧紧紧握着他的手腕,眼睛看着他片刻不曾移开。

  深呼吸一口气, 公孙陵压下心中欲念。

  他摊开手掌,一颗灵力充沛的珠子浮在上方。

  青灵珠半拳大小,通身透澈, 质地圆润, 散发着淡淡的青色灵光, 是稀世罕见的灵宝,美得摄人心魄。

  林重羽昨晚颜控差点放弃理智什么都依了师尊……幸好,他最后还是坚守住了。

  这青灵珠最后还不是送到了自己手里,林重羽拿过这颗珠子的时候在心里想道。

  “其实,我也不是不肯。”林重羽把青灵珠收进自己的乾坤袋中,结巴道,“只是我……我还需要……时间。”

  他对着那双黑且深沉的眸子,眸子上方是微微挑起的眉梢,带着了然的笑。林重羽的声音越来越小。

  公孙陵弯腰,距离拉近。他在他耳边说:“那我就等你准备好。”

  顿了顿,公孙陵嗓音低沉带笑:“不着急,我们时间很多。”

  林重羽干巴巴地看着师尊,一时不知作何反应。迟钝了片刻,他的脸才刷的一下血色上涌,红成了天际的彤云。

  公孙陵爱极了他这副模样,每一寸肌肤,每一刻神情,每一根发丝都闯进了他的心底,缠着绕着,叫他毫无招架之力。最后的结果,不外乎是回房将所谓的“不着急,我们时间很多”变成了“早晚都一样”。林重羽瞪大了眼睛,抗议道:“师尊,你说话不算数!”

  公孙陵抓住他乱动的手,手掌顺着他的后背往下移动。他垂着眼睫看慌慌张张的小徒弟,温声哄他。手上却灵气旋绕,倏忽又出现了一颗红珊瑚宝珠,品相质地比之青灵珠更胜一筹。

  实在挣脱不过,林重羽干脆放弃,红着脸将头埋在师尊的怀里,随便师尊怎么办了。不久之后,身子轻轻一颤,手掌忽然收起抓紧了师尊的衣裳。公孙陵轻柔地吻他头发,低声问他疼吗。

  林重羽脸一刻也不曾从师尊的怀中抬起,闻言摇头又点头,嗓音很紧,一句话也说不出。两人衣着尚且完好,林重羽始终被锁在师尊怀里,被温柔和恶劣裹挟,丢盔弃甲。

  有时候,林重羽也会感慨,人间生活逍遥自在,飞升有什么好的。寻仙问道,追求长生,也不如半晌贪欢。他的确是怠惰了。他从一开始对修炼就没有太多的积极性。

  如果不是渡尘仙尊说师尊迟早会飞升,林重羽根本不会在受累了半宿之后,还要赶着晨间最好的时间起来修炼。

  虽说到了他这个境界,不睡觉也不影响状态,但心理原因,神色间还是会带着一点倦色。

  公孙陵也起身随意裹了一件外袍,将房中的人从后面拥入怀中。

  他心疼他受累,后悔昨夜没有收敛。他将林重羽转了个身,手指轻轻拂过林重羽没睁开的眼角。

  林重羽给了自己一刻钟,与师尊亲吻拥抱。他说:“我最近快要突破了,得再加把劲才行。”

  公孙陵没有多言。他知道林重羽有自己的选择和坚持,更别说这种坚持还是为了他。他从来都随着他,因而他只心疼地揉了揉他的头,说:“我陪你。”

  虽说之前要说严厉监督林重羽修炼,但实际上,林重羽现在的状态根本无需监督。他自己想做一件事的话,那就是会十二分的用心。

  公孙陵做的只是陪伴和不经意的点拨。

  曾经想象中的徒弟偷懒师尊责罚的桥段,完全没有出现的可能。

  公孙陵倚着木桩看认真修炼的小徒弟,为自己的想法笑了出来。

  他想起了林重羽年幼的时候,被罚手板罚哭的模样。如今想来,那也不一定是真哭。他这个徒弟,说单纯也单纯,说心思多也心思多。简单又复杂,看似无情,实则多情;看似有意,实则无心。

  他曾经也以为林重羽不是一个容易看透的人。但实际上,不是不容易看透,而是根本就没有东西可看。因他是一棵化而为人的仙草,混在不同的尘世中,慢慢学着那些人的七情六欲,爱恨嗔痴。

  林重羽的雷劫如期而至。想起上次暴走的雷劫,林重羽有点虚。好在这次师尊在身边,即便有什么意外,也无需担心。

  冷芜峰后山有个地方,名曰拈花谷,被封印许久,入口处有修为堪比人类合体期的猛兽守着,常人不得靠近。

  拈花谷就是林重羽当时被诛仙阵杀死的地方。

  他复活后曾经私下来这里转过,但他对这里着实没什么兴趣,除了这里是他死亡的地点,他有心理阴影,还因为他知道拈花谷里面除了花没什么好看的,故而也不曾多放在心上,几次路过也只当作没看到。

  今天,是他复活后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这里也的确和以前没什么不同,春季花开的烂漫,充裕的灵气之下,漫山遍野的花一朵娇艳胜似一朵。

  公孙陵随手设立了结界。

  当年吃过一群被二长老忽悠的不知今夕何夕的人的亏,对于蠢货,如今他多加防备。

  他选择这个地方的原因,主要是担心十一年前的事让林重羽有了心魔,想借此机会消除隐患。心魔乃修炼之人的大忌,他曾被心魔困扰多时,更因为残杀了太多修士,雪上加霜,一度在迷失心智的边缘,屡次冲击最后的瓶颈失败。

  公孙陵看向他曾经的心魔。而心魔此刻丝毫没有危机意识,观光旅游似的四处张望赏景,脸上是灿然的笑。

  公孙陵看着他,唇边渐渐也带上了一抹笑。

  是他多想了。林重羽这性子,哪里像是会有心魔的样子?

  半晌后,劫云低压,蕴含着庞大灵力的劫雷蓄势待发。

  和上次在渡尘仙尊的树蕙峰渡劫不一样,此处除了公孙陵一个观众,其余一个人都没有,就连那些鬼修们,也因为知道此处是禁地,不敢随意靠近。

  若不是即将到来的雷劫,林重羽恐怕还会有种在约会的错觉。

  这不怪他,主要是拈花谷众花层层叠叠,过分浪漫。

  “可惜了。”林重羽叹道。

  公孙陵眼睑一动,等他后面的话。

  林重羽抬头看天,眼瞳中是乌压压低锁的浓云。他说:“这里等会会被雷劫劈成焦土吧?”

  公孙陵略一思索,问道:“你想护它们?”

  林重羽眼睛一眨,道:“能护?”

  公孙陵答:“只要你想,就能。”

  他答得随意,好像世上没有他做不到的事,又好像,只要是林重羽想做的事,他倾尽一切也会办到。

  于雷劫之下,护一个人容易,但护千千万万株柔弱花草,却不容易。

  虽然林重羽在其他人眼中是个恃宠而骄的形象,但他其实并不任性,也不觉得被宠就可以肆意妄为,任性挥霍宠爱。

  逆天而行的代价总不会低,不到万不得已,他连自己也并不想让师尊出手相护。

  他笑了一下:“我随便说说的,花四季一个轮回,我们还有很多个四季,以后赏花的机会多的是。”

  雷劫在轰隆声中劈下,庞大的天地之力如风云涌动,给人心理上就造成了无尽的压力。

  林重羽灵力和精神都是最完美的状态,第一道天雷劈下,无惊无险,丹田与灵台隐隐有什么地方松动了。

  他甚至还觉得有点儿舒服。

  林重羽仰头看了看气势汹汹,对所有修士来说都是难关和威胁的劫云,眯起眼睛笑了笑:“很好,保持这样。”说完他回头看向身后不远处的师尊。

  公孙陵站在密布的浓云下,风摧残而过。红色的灵力从他身上蔓延开来,而谷中则变了一番景象。

  漫野的花丛,黄的、白的、粉的……所有的花与草都仿佛是长于仙池般生出了仙气,在残虐的狂风和阴云中,悠然自得地晃了一下花瓣。

  而林重羽周围本该一片焦黑的地方,依然青草依依,繁花盛开。

  公孙陵给每一株花草都倾注了抵抗雷劫的灵力,花草绵延数里,每一株都萦绕着点点红光。

  林重羽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公孙陵。

  见林重羽第一道雷轻松度过,公孙陵扯唇微笑道:“随便护护。”

  因为你是随便说说的,所以我也就随便护护。

  至于是不是随便护护的,谁又知道呢?

  若不是林重羽不许,公孙陵甚至想直接撕了雷劫。

  因为他更想护着的,其实是眼前这棵,长于他心上的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