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踪已经暴露,再没必要遮掩。

  景晞听着迟尧胡说八道,偏头看向调酒师,冷声问:“这个杯子多少钱?”

  调酒师和他的眼神对上,没来由地瑟缩了一下。

  这双眼睛很漂亮,可眼神好可怕!

  “两、两千。”调酒师老实回答。

  景晞手腕微转,食指隔空一划,调出付款记录切成公共模式。

  “加上那两杯酒我付了一万,不够?”

  调酒师认真地看了一眼,确认没错后,忙不迭地点头:“够够够!”

  多付了一半,全都是他的小费,嘿嘿。

  就在他要回吧台时,突然被迟尧叫住。

  听说这是黑卡大客户,调酒师格外恭敬:“您有什么吩咐?”

  迟尧:“找钱。”

  调酒师:“?”

  迟尧:“除去你的小费,把剩下的钱找给他。”

  调酒师:“……哦。”

  小钱钱飞走了呜呜呜。

  景晞:“不用。”

  调酒师眼睛一亮。

  迟尧:“听我的。”

  调酒师:“……好。”

  终究还是错付了。

  一通操作后,景晞看着到账的四千多星币,完全搞不懂迟尧到底想干什么。

  看他表情迟尧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看来这败家的坏毛病不是一天两天了。

  迟尧认真道:“你是我的,你的钱也是我的。”

  毕竟是用过两次的身体,四舍五入也算是他的身体了。

  身体是他的,钱当然也是他的。

  别等他下次穿过去又没钱花。

  景晞:“…………”

  这浪荡子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羽翼:“!”

  来了!

  占有欲宣言!

  说完后,迟尧也没放心上。

  想到刚才调酒师说的话,他硬是带着景晞去大厅里看歌舞。

  台下的卡座特意安排得很分散,保障顾客玩乐不被打扰。

  迟尧随便找了个位置,让羽翼去开酒。

  “你要去巨豪?”

  偌大的舞台上,浓妆舞娘正在跳艳舞,穿得一个比一个少。

  景晞视线扫过,眼神毫无波澜。

  “不行?”

  迟尧低声道:“你这么正经的人也会对赌钱感兴趣?”

  说完没等景晞开口,他又自我否定了。

  “不对,你是去找人?”

  景晞:“无可奉告。”

  迟尧轻笑:“你却找那种老男人帮忙,为什么不找我?”

  景晞偏头,正好对上他的视线:“你在那里赌过钱?”

  迟尧:“没有,我可以让人带我们进去。”

  景晞:“我们?”

  迟尧看向舞台,没有回答他这个问题。

  “这些人——腿没你直,腰没你细,长得也没你好看。”

  又转移话题。

  景晞敛下双眸:“你想说什么?”

  迟尧笑笑:“让我帮忙,总得付出一点点代价,你说呢?”

  景晞:“所以?”

  迟尧指着最后一排刚出场的alpha舞者:“我要你穿那套的自拍照。”

  景晞看过去,脸色瞬间黑下来,起身就走。

  迟尧靠着椅背,幽幽道:“你不答应,我就弄不到了吗?”

  景晞脚步一顿,深吸了口气,重新坐回去。

  “你去做什么?”

  迟尧:“我也找人。”

  景晞:“进去后,互不干扰。”

  迟尧答应得很爽快:“可以。”

  至于能不能做到,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第二天下午,悬浮车停靠在一个豪华的酒庄,两人一前一后从车上下来。

  酒庄前的庭院很大,园艺做得清幽素雅,看起来和赌场没有一点关系。

  羽翼从后车下来,牵着个年轻的alpha。

  景晞:“就是这位带我们进去?”

  迟尧:“嗯。”

  景晞不动声色地打量了一眼:“你的人去跟他了,不生气?”

  迟尧:“我有你陪着,也不亏啊。”

  景晞:“……”

  从酒庄正门进去后,立刻就有服务员打扮的黑衣人过来验证他们的身份。

  年轻alpha的终端扫过感应区,对着迟尧两人抬抬下巴:“这两位是我朋友。”

  黑衣人查看完身份后,恭敬地做了个请的手势。

  “祝您玩得愉快。”

  迟尧和景晞慢两步跟在他们身后。

  穿过大厅里的另一扇门,门里门外完全两个世界。

  巨大的空间里灯火通明。

  眼前的旋梯盘绕往下。

  地下三层是赌场大厅,摆放着最常见的一些赌桌游戏。

  往上三层是各种包间,以不同的玩法分成不同的区域。

  羽翼搂着年轻alpha的臂弯,对他们挥挥手:“我和逸哥去玩了,你们自便吧。”

  景晞沿着旋梯往下走,视线在各个服务员身上扫过。

  大厅里总共五百二十八个服务员,陈爻没有在内。

  “喂。”

  听到迟尧的声音,景晞看过去,眼前出现了一块银色筹码。

  迟尧递给他:“一人一个,拿去随便花。”

  景晞接过来,视线扫过兑换窗口上的兑换规则。

  只给一块就算了,还是单位最小的那种。

  这人账户余额十个以上的零。

  景晞:“抢过来的钱,不敢花?”

  迟尧嗤笑:“他们不配得到我的钱。”

  景晞:“……”

  他本想问,既然他们不配,那为什么要给他?

  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反正就算迟尧回答了,也一定不是个能让他高兴的答案。

  筹码捏在手里,就算到处转悠,也不会有人怀疑。

  没半小时,景晞就把整个赌场逛了一遍。

  没有找到陈爻。

  他怕有遗漏,想重新走一遍,余光却看到几个安保人员暗暗朝他这边看。

  估计是短时间内走得太勤快,引起他们注意了。

  景晞就近找了个赌桌,把手里的筹码押上去。

  “买定离手!”

  荷官在景晞那少得可怜的筹码上多看了一眼。

  到这里来玩的大多是钱多得没处花的人,真没见过只押一个最小的。

  难道这是什么新玩法?

  “快开快开!”

  其他人催促。

  景晞押了筹码后就没再管,余光将周遭的服务员再看了一遍。

  等回过神时,他面前多了十个红色的筹码。

  原本的银色代表一千块,红色的代表一万。

  景晞:“……”

  竟然押对了。

  “继续押啊。”

  同桌的人见他赢了钱,催促他继续赌。

  景晞没在意,拿起所有筹码随手找了个空位放上去。

  五分钟后,他面前除了原来的银色筹码外,还多了个黑色筹码。

  景晞:“……”

  他没记错的话,黑色的代表一千万。

  “小兄弟,你运气不错啊,接下来押大还是押小?”

  站在他旁边的中年alpha笑嘻嘻地问。

  景晞:“……这玩法太无聊了。”

  他木着脸,拿起筹码换了一桌。

  同桌的那些人:“……”

  荷官:“……”

  两把下来,筹码翻了一万倍,果然是大佬。

  另一头,迟尧带着他仅有的一枚筹码,找了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来。

  这桌玩的是转盘,玩的人不少。

  在一众黑色筹码里,他把银色筹码押在了他的幸运数字“7”上。

  同桌玩的几个土豪看到那个筹码,一脸不屑。

  “就压一千啊?”

  “一千玩个屁。”

  “一脸穷酸样,没钱别玩。”

  十五分钟后,迟尧面前叠了十摞黑色筹码。

  同桌其他人已经输得只剩底裤。

  新的一轮,迟尧把除了银色筹码外所有的筹码都押上去,这次他随便选了景晞生日里的“9”。

  看着他一脸风轻云淡,手里抛着银色筹码玩,看起来胜券在握的样子,有人终于放下高姿态,准备跟着他押。

  刚跟过去,其他人就出声劝阻。

  “他还能把把都赢?”

  “轮也该轮到他输了!”

  “我他妈就不信了,还真有人能一直赢到最后?”

  这可是最后的筹码了,万一输了——

  迟尧笑笑:“这么点小钱,还不是随便玩玩?要是实在玩不起就别押,不要浪费我时间。”

  其他人下意识地扫过那小山似的黑色筹码:“……”

  二十多亿是小钱?口气真大!

  最后时刻,那人把筹码挪到了其他数字上。

  轮盘开始转动,同桌的人都站起来不停地叫着自己押的那个数字。

  迟尧托着下巴,视线扫过三楼某处。

  那里是整个赌场的主监控室。

  从那个方向,能很清楚地看到他这个位置。

  “操!竟然真的是9!”

  “有鬼吧?!为什么他押什么都能赢?!”

  迟尧看向赌桌。

  转盘上的小球乖巧地停在9的框框里。

  荷官将筹码推到他面前。

  因为赢得太多,甚至放不下。

  迟尧看着工作人员清点忙活,慢条斯理道:“真没劲啊,老是赢,一点都不刺激。”

  同桌的一群人狠狠瞪了他一眼,愤愤离场。

  清点下来,筹码总共八十多亿,因为太多不好带,直接办了托管。

  没多久,从通道里走出一黑衣人,直直地朝迟尧走过去。

  黑衣人恭敬地对迟尧鞠躬,在他耳边低声说:“我们老板想请您去聊聊。”

  迟尧扬眉,不甚在意道:“聊什么?”

  黑衣人声音压得更低:“关于刺激的玩法。”

  迟尧翻看着手心里的银色筹码,轻笑。

  他起身,不紧不慢地整理袖扣:“走吧。”

  刚到三层,对面电梯打开,景晞被黑衣人引着走过来。

  迟尧不解:“你怎么也来这里?”

  对面的黑衣人恭敬道:“他和您一样找不到敌手,想寻求更刺激的玩法。”

  迟尧看向景晞。

  找不到敌手?在赌场?

  景晞木着脸。

  为避免今后麻烦,他解释道:“运气好,押什么都中,不是我诚心想赢的。”

  哪怕在白鲸座赌博合法,可公职人员依然不能参与。

  一经发现,记大过,情节严重的,革职处理。

  几十亿的话,够革职几十回了。

  但他现在是在调查案子,赌博只是逼不得已,赢钱就更是意外,应该不用被处分——吧?

  周围听到这话的人:“……”

  不是诚心想赢就赢了几十亿,那诚心想赢还得了?

  老凡尔赛了,简直找打。

  迟尧:“……”

  虽然他明白景晞这话的意思,但确实很欠揍。

  和他们一起上来的,还有其他四位,都是今天赢得比较大的人。

  他们坐在奢华的会客厅里等待,不过片刻,就有个戴着面具的人走了进来。

  看到他脸上的面具,迟尧和景晞表情一凝,又很快恢复正常。

  那个面具除了没有画上笑脸,不管款式还是质地都和幽灵兵团的一模一样。

  “想来赌场里的那些项目,大家都已经玩腻了。”

  黑面具双手交叉在身前,说出的声音被变音器变过,听不出原来的音色:“我这里有个既好玩又刺激的新游戏,不知道大家感不感兴趣?”

  “什么游戏?”有人问。

  黑面具:“现在不能说。”

  “这么神秘?”另外有人开口,“刺激,我玩!”

  六个人里三个人几乎立刻就答应了,还有一个看他们都答应,也点了头。

  黑面具看向迟尧和景晞:“你们呢?”

  迟尧笑笑:“我正愁没有新鲜的游戏玩呢。”

  景晞不动声色地扫过在场众人,淡声道:“他去,我也去。”

  黑面具:“好。接下来还请各位在这里稍息一晚,明天我们就动身前往游戏场地。”

  迟尧:“游戏不是在这里玩?”

  黑面具:“这个地方太小,没办法玩。”

  走出会客厅,六个黑衣人分别引着他们去客房。

  迟尧拉住景晞的手腕,对黑衣人说:“我和他住一间。”

  黑衣人恭敬道:“上头规定,每一位贵宾都要安排一个套间。”

  迟尧嗤笑:“就为了玩你们那破游戏,我还得跟情人分开睡?算了,还是回家玩床上游戏吧。”

  景晞:“……”

  你可真敢说。

  现在情况不明,一起行动确实会更安全。

  景晞难得配合:“我们玩游戏是为了消遣,不是为了找人管我们。”

  说完,他拉着迟尧就走。

  迟尧:“……”

  演技不错。

  “等等。”黑衣人叫住他们。

  两个黑衣人简短地讨论过后,其中一人和总台联系。

  片刻后,他恭敬地走到迟尧他们面前:“抱歉,是我们曲解了老板的意思,您二位可随意。”

  套房很大,装修得极其奢华,可卧室里却只有一张大床。

  景晞:“我睡床你睡沙发?”

  迟尧扯下领带随手扔到床上:“你要是不怕我半夜袭击你,那我睡沙发也无所谓。”

  景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