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份奏章拿到了嘛?”贺知府坐在书房里,闭着眼养神问道。

  贺知府的胡师爷轻声答道:“大人,已经截下来了。那杜彦博还是年轻啊,想不到这送信通道中有我们的人。”

  贺知府满意地点点头,“这小子一根经。他要去送死,就让他去。死了最好,我们还可以提拔一下自己人。”

  “大人说的是!”胡师爷眼珠子一转,又接着问道:“大人,我们这边要不要安排人去...”

  贺知府睁开眼,看了胡师爷一眼,“不要着急!我看他即使不用我们出手,怕也是难回哦!”

  他们的话中,似乎透露了此次去云鹤县,杜彦博必死无疑!

  另一边,杜彦博告别老人之后,便准备向县府衙地赶去。突然听到几个孩子哭天喊地的声音。

  “你们在这里等着,非议和非连跟我过去看看。”杜彦博对着身后的衙役吩咐道。

  “是!”

  杜彦博带着人朝着声音的方向走去,似乎从巷子深处里传来的。往巷子口往里一看,发现家家户户都禁闭这门窗,在异常安静的环境下,小孩子的哭喊声显得特别的凄凉。

  人还未向巷子里走去,便看到两个七八岁大的孩子从巷子深处的房门口摔倒下来,接着又顽强地爬了起来,似乎在拉扯着谁的衣服,哭嚎着:“不要、不要把母亲带走!”

  杜彦博刚想上前,被非议拉住,“主人,太危险了。还是让我上前去探探情况。”

  谈话间,从小巷宅子里出来了蒙着面,全身包裹严实的四个人,看服饰应该是县府里的衙役。只见他们拖着一个浑身是血、奄奄一息的女人。而拉扯着衙役的明显是那女人的四个孩子,最小的约是四岁大。

  “求求你们,不要把母亲送去那个地方!我们给你磕头!”四个孩子拦成了一排,跪下对着衙役重重地磕头。

  其中一个似乎有些于心不忍,问领头,“大哥,这该怎么办?”

  领头的衙役皱了皱眉,“这几个等会怕也是要带走。若是我们不狠心,死得就是我们了!”

  说完,四个衙役狠下心来,一把推开了小孩,朝着大街方向走来。看到杜彦博三人,还朝着大喊:“还看,你们是不要命了!快让开!”

  非议和非连一个轻功,上前,拔出刀,扣在了这些的脖子上。

  这四个衙役手一抖,那拖拉着的女的被重重摔在了地上,后面跟着的小孩忙上前环住了他们的母亲。“大侠,手下留情。有什么事情好好说,好好说!不要动刀!”

  杜彦博看到此等惨景,面色比之前又冷了一冷,都快浑身冒寒气了,“你们要带这母亲的去哪里?”

  那领头人颇为为难,转头晃脑地,最后还是道了句:“这女的被她邻居举报得了这疫病。这知县大人下得死令,只要是得了这病的,必须要拉去百里村去。我们也是没有办法啊!”

  “那这几个小孩,你们该如何处理?”

  “这几个小孩等会也会带去县里的祠堂里关着。只要是跟病人接触过的,都会被关到县里东边的一个祠堂里,是死是活就要靠他们的命了。”

  杜彦博知道这是发生疫病常见的处理方法,但是这知县不上报,不去医治,任凭这些人去死,最后只能使得情况越来越糟。而一旁的非议听完之后,憋红了脸,气愤说道:“你们、你们简直是丧尽天良!万死难辞其咎!”

  那四个衙役吓得跪下,“大爷,我们也是没有办法!这要不处理,整个县都要死啊!”

  “还狡辩,你们...”

  “非议!住手!”好在杜彦博即使制止住了非议的行为,“他们也是按令办事,我们先去知县府衙。”

  “是,主人。那这几个孩子怎么办?”非议看着一脸期盼看向他们的四个孩子。

  杜彦博走近,弯下身子,对着孩子们说道,“你们母亲得了很严重的病,你们不可离她太近。现在我让这几位叔叔把她送去医馆医治。”说完,还从身上拿出了防护面罩和几颗清心丸,递给孩子,“把这个带上。这几颗含在嘴里。”

  “叔叔,我们想跟母亲一起去。”

  “不可。你们要先保护好自己,才能够保护好你们的母亲。懂了吗?”杜彦博耐心安慰道。

  孩子年岁尚小,自然不是很理解杜彦博的话,还是年纪大一点的那个孩子牵起了其他几个孩子的手,擦了擦眼泪,梗咽道:“叔叔,我们听你的!我母亲还能好起来嘛?”

  杜彦博看着地上躺着的母亲,又看看孩子们期盼的眼神,撒了个谎,“会好的。一定会有大夫把她治好。”

  之后,非议留下来监督那四个衙役把孩子的事情处理好,杜彦博和剩余人员赶到了县府衙。

  临时得到消息的鲍知县匆匆忙忙穿好官服,慌张跑出,嘴里还念叨:“来的竟然是那个杜彦博!这回完犊子了!”

  这鲍知县刚好与进门的杜彦博碰了正着。

  “鲍大人,这般匆忙,是赶哪里去啊?”杜彦博讽刺道。

  “杜、杜大人,下官这、这...”鲍知县不敢抬头看杜彦博,只敢悄悄瞥上一眼,一看脸色铁黑,顿时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杜彦博也不跟他废话,“你先带我去办公厅,把云鹤县的事情都报告给我!”

  原来,这疫情最开始的第一例是在百里村,距离云鹤县不远的一个地方。发生第一例时,大伙都没怎么注意到,火来多了几例,因多是体弱多病之人,权当做风寒处理过去了,所以那翠环丫鬟回村时,还未发生异常。

  可就没几天功夫,这得病的越来越多,除了老人小孩,连青壮年都被传染了。这鲍知县胆子小,不敢上报,直接就把百里县给封锁了,以为只要里面的人不出来,把得病的人关在一个地方,不要与他人接触就可以平安度过。哪里想到,这病早就在云鹤县里都开始传播,他也无法,只能一发现得病之人,便投到百里村关押病人的地方。

  从未失礼仪地杜彦博,听完鲍知县的描述,拍案而起,“你、你简直是个侩子手!你这是要害了多少人命!”

  鲍知县缩着头,恨不得找个缝隙钻进去,也好过面对一腔怒火的杜彦博好,哭泣着说:“杜、大人,下官这、这也是没有办法。”

  杜彦博扶首,他心知这时候再怎么责罚鲍知县也只是浪费时间,叹了一口气道:“你带我去百里村。”

  “百里、百里村?去不得,大人去不得!这村子...”

  “病人去的,你这个作为云鹤县父母官的怎么去不得?”

  “那里容易传染病!”鲍知县都跪下,扯着杜彦博的外袍。

  “那你就眼睁睁看着这上百口人,甚至是上千口人死于非命?为人父母官,本应为百姓谋福,这倒是好,直接推他们入火坑去了!”杜彦博一把攥起了鲍知县,逼着他派了一帮人,一起去百里村。

  奔去百里村的途中,杜彦博心中也是无底的,只盼望这非书和非画找到去别处游山玩水去的沈笙和白南悠两个人。

  那这两个人去那里了?

  他们两个竟然和准备回亭里镇的顾延川碰上了。白南悠因天天被沈笙数落,心情甚是烦闷,便缠着顾延川一起留在云龙县玩上几天。

  而这天,这三人夜游完,正坐在一家馄饨摊上。

  “老板,来三碗馄饨,记得撒葱花。”白南悠对着馄饨摊主喊道。

  “好咧!客官稍等,马上给你做!”

  白南悠转头来,感叹道:“若是此时配上个顾记白酒,那是再好不过?”

  顾延川听这话来了性质,“白前辈也喝过顾记酒?”

  白南悠笑了笑,“自然!爱酒之人怎么可能不去喝上一杯?我看你这小子,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但这脑子确实不错!来来来,偷偷告诉我,这酒怎么做的?”说完,还把耳朵凑了过去。

  好在沈笙一把抓住了白南悠的衣襟,拉了过来,“别人秘方,别打听!”

  这白南悠倒是老小孩个性,顿时不悦起来,“这顾小子的命好歹是我救的,这问一下又如何?”

  “是我救的!不是你!”沈笙坐的笔直,毫不给白南悠面子。

  这顾延川作为看客,笑出了声来,“真是羡慕两位前辈,感情如此只好!”

  白南悠忙反驳道:“谁与他感情好了?!我...”

  这话还未说完,从黑夜中传来了一阵马蹄声,正是向他们驶来。

  来人竟然是非书和非画。他们二人一路打听,好不容易找到了此地,竟然真的被他们找到了!

  “沈前辈,白前辈!救命!”非书和非画单膝下跪,请求道。

  “你们所谓何事?”沈笙问道。

  “三清府云鹤县发生疫情!我家主人进入疫区救助百姓区了!”

  “什么?!疫情!师兄怎么会去疫区!你们怎么不拦着!”顾延川一下子慌了神。

  “别急,我们即刻便动身。”

  几人找来了一辆马车,有非书和非画带路,往三清府方向赶往。途中,非书向沈笙几人描述此次病情的症状,吓得顾延川浑身发麻,这不是病毒性出血热嘛!传染性和致死率相当高,即使现代医学技术都很难对付这种病毒。杜师兄,你要等我,可千万不要有事情!